數以萬計的木片,墜入湖中,快速的往湖底沉去。
每一片,周舒都精確的計算了落點,足夠將華米絲湖完全覆蓋,每一丈都會有一塊木片。
和玄月金相比,這些來自建始之木的木片顯然要堅固得多,不愧是城主出品,在死水裏過了十幾息也只磨滅了一小半,看情形,足夠沉到湖底。
兩人神色專注,緊緊盯着木片在湖中的動向,不敢有絲毫放鬆。
「木片擊中了,那裏肯定有個小漩渦!」
「沒錯,就是那!」
兩人一先一後喊出聲來,互相看了一眼,激動得大笑起來,情不自禁。
三四片木片的軌跡在水中發生了變化,原本該平穩下落的它們,居然轉動起來,似乎那裏有一個漩渦,改變了木片的流向,而木片轉動了一會,突然消失無蹤,顯然,是被漩渦吸了進去。
秘境入口,就在那裏!
「走罷!」
周舒斂定心神,伸手攬住青雀,往湖水裏躍去,與此同時,白煙將兩人包圍。
剛一入水,死氣便蜂擁而至,不斷腐蝕着白煙,往裏滲透,但白煙一被腐蝕掉,馬上就會有新的補充過來,生生不息,循環不止。
而青雀緊貼着周舒,動也不敢動,生怕影響到了他。
找到了入口,自然用不了什麼時間,不一會兒,兩人便停在了入口前。
周舒看了青雀一眼,緩緩道,「青雀,我要進去了。」
「嗯。」
青雀輕輕點頭,帶着淺淺的笑,「不用多說,我跟着你,不管到哪。」
面對可能喪命的秘境,她很平靜,沒有擔憂,卻有許多期待,還有些莫名的滿足。
走到那無形的漩渦面前,漩渦忽然涌動起來,湖面跟着震盪,像是發了一場地震。
瞬息之間,兩人消失不見。
進入秘境也不過短短几瞬間,但兩人卻像是度過了無數個世紀那麼長,因為在兩人的識海里,莫名的出現了許多生動的畫面,一幅幅的閃回,似是在講訴着一個古老的故事。
醒覺過來,兩人出現在一處荒蕪之地。
和一般陣法的限制不同,在這裏,神識像是全都沒有了,這種感覺有些怪異。
周舒定了定神,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片荒涼,找不出一點生氣,亦感覺不到一絲靈氣,但似乎也沒有什麼危險。
「你看到了麼?」
剛剛落地,青雀便迫不及待的道。
周舒頗顯慎重,往四周看了看,才答道,「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傲來國的修士,他說了許多話,大多都是警告……最後他說我們出不去,會永遠困在這裏,因為這裏是七夜死陣……」
青雀面色發白,聲音也有些顫抖,因為她知道七夜陣是什麼——那是修仙界裏最詭異也最可怕的一種陣法,沒有人知道它的原理,也沒人看到過它的陣符,只知道在陣中的修仙者會被剝奪一切感知,遁入永遠的黑暗,無法解脫,而如今,七夜後面還加了一個「死」字,就更詭異更可怕了。
「那和我看到的一樣。」
周舒輕輕點頭,只神色依舊平靜。
青雀有些詫異,「七夜啊,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嗎?」
「知道。」
周舒淡淡的道,「在典籍里看到過,是一種上古奇陣,出自遼東典家,七夜陣的來源是因為,它每一天都會奪去陣中修者的一種感知,而七天後,修仙者的所有感知手段都會被奪去,什麼都感知不到,只有黑暗,孤獨,永遠陷在陣里無法出去,我曾經見過小七夜陣,不過和這個比起來,顯然是差了許多,呵呵。」
青雀很有些焦急,「知道你還笑,還不擔心?現在第一天我們就被奪去了神識,最重要的感知都沒了,剩下的七天怎麼辦,慢慢等死麼?」
「擔心也沒有用,爭取在這七天裏破掉陣法就是了。」
周舒神色淡然,輕輕點了下頭,「傲來國修士也真是決絕,不管是自己還是敵人,想要離開都必須陷入在這七夜陣里,而且還是死陣,他們是打定主意絕對不出去了,永鎮魔猴,一點沒錯。」
很少有修仙者會布下死陣,死陣意味着沒有任何出路,除了破陣別無他法。
當初在沙海秘境的時候,那裏看似死陣,卻還是留了一條活路,而這裏的陣法,看起來是沒有活路可走。
為了不讓魔猴離開秘境,他們真是下了死力。
「破陣……」
青雀輕輕搖頭,緩緩道,「能破麼,據我所知,從來沒有任何人能破七夜陣,除了典家自己放出來的……如今還加了一個死字,怎麼可能破掉。」
周舒看着她,「有些後悔麼?」
「不,跟着你進來是我自己的決定,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從不後悔,」青雀立刻搖了下頭,嘆道,「我只是沒有想到,秘境裏會是七夜陣,這修仙界最可怕的陣法。」
「的確很可怕。」
周舒似有所思,「我聽說七夜陣很難佈置,往往需要幾十年甚至更多年才能佈置好,但別人一旦走進去,就絕難再走出來,除非典家放出去,而放出去的修士也都會心神受損,很難恢復過來,那樣還算好的,大多數人是出陣後就變得瘋癲,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青雀笑了笑,笑得慘然,「不奇怪,在什麼都感覺不到的環境裏,待上幾月幾年,就算是修士也會發瘋的吧……我現在就有那樣的感覺了。」
周舒搖了搖頭,「你是被它的名頭嚇到了。」
青雀也不反駁,「的確,但誰不會呢。」
「我不會。」
周舒笑了笑,笑得很舒心,「別擔心,有我在不會有大問題,我們肯定能出去,我現在擔心的,只是我們要是破了陣,會不會把困在裏面的魔猴也放出來,那就有些麻煩了,嘿嘿。」
「你……」
青雀看着周舒,也是啞然無語。
「他都在想破陣以後的事情了,就這麼自信麼?那可是修仙界裏人見人怕的七夜陣啊!」
但看着周舒那始終平靜的表情,在他的心裏,似乎就真的確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去,也只有相信他了。
青雀輕輕點頭,漸漸恢復了正常,「好吧,我們破陣,從哪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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