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帶出一抹笑容,「看樣子要分出勝負了。」
「嗯,采盈道友的劍道,很強,我不如她。」
苗玥注視着前方,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道紫青色的劍光越來越璀璨,映得八方台上的黑霧都稀薄了不少,淨魔之域裏的人也能模糊的看到戰況了。
徐然笑了笑,「苗道友過于謙虛了,這裏是禪門佈置的寶地,極惡之劍受到了不少限制,剛才它又被四象鎮魂印損耗了不少,加上有方見大師的念珠禪光相助,采盈道友獲得了一舉決勝的機會,但我相信換了苗道友,要做到這點也不難。」
「很難。」
苗玥想了想道,「采盈道友的劍道之廣泛博大,在我見過的所有劍修之上,她能做到的,我做不到,現在是修為境界和飛劍限制了她的發揮,若是讓她打破這些限制,她應該是最可能成為劍聖的劍修。」
徐然一怔,「啊?!」
苗玥看了他一眼,「我認為是如此。」
徐然頓了下,「在劍道上,苗道友自是權威,我不敢妄議,我只是沒想到,難道蜀山那麼多長老都不如采盈道友的機會大?」
苗玥搖了搖頭,「我只是說說,真要打破限制可沒那麼容易,如果……她在蜀山可能會順利一些。」
徐然笑了起來,似是明白了什麼,「哦,這個……恐怕道友很難如願了。」
黑霧中,劍光越來越明麗了,像是一道道彩虹,將極惡之劍逼得到處逃竄。
周舒一面合圍,一面出聲提醒,「采盈,別追得太緊!」
雖說采盈有這樣的實力,可看起來太過順利了,莫非之前那四象之力,已經把劍里的邪魂鎮住了,無法發揮能力?
「叫我宮主大人!這下就要它聽話!」
覷見了一個空隙,采盈意氣風發的掠起,劍如游龍,穿過重重阻截,徑直點到極惡之劍的劍身上。
顯是用了柔和的劍意,試圖將極惡之劍裹住,鎮壓,而不是銳勁,要是不小心把極惡之劍擊破擊毀,怕也是修補不起來。
極惡之劍劍身上的大臉正對着采盈化作的劍光,已是逃不開了,索性停住了,眼中閃出一道凶光。
「等等!」
周舒臉色微變,急忙伸手去抓采盈。
卻是有些晚了,大口一張一合,在劍身上形成了一個漩渦,分三層,紅黑相間,看去格外邪異。
那旋渦剛剛形成,就冒出了一團黑煙,采盈收勢不及,劍光完全被黑煙包住,那煙氣極其濃郁,便是周舒也無法穿透,舒之力和輪迴之力盡被擋住,而禪光也只照出一些模糊的影跡。
「不好!」
周舒一瞬間已將道爐顯化,以道爐為器,將念珠列於前,猛然朝着黑煙撞去。
啪的一聲脆響。
當頭的念珠頓時碎開,而巨力也把極惡之劍推開,黑煙也隨之消弭。
但采盈,卻是完全沒了蹤影,一點氣息都感知不到。
只有些殘缺不全斷斷續續的聲音慢慢的傳過來,「周,對不起……本宮要死了……」
極惡之劍上的大臉嘿然一笑,舔了下嘴,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笑聲迴蕩在場上,陰沉中帶着許多得意,像是一把把刀子在來回刮周舒的心,只周舒不為所動,其心堅如鐵石,雙手平平舉起,一手一顆念珠,金色的禪光映在青銅色的身體上,如落日餘暉中的披甲死士,表情無比堅毅,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
察覺到了什麼,極惡之劍臉色驟變,五官猛地擠在一起,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之色。
但想逃也來不及了。
周舒邁前幾步,天涯咫尺,雙掌一合,已把極惡之劍捏在手中。
極惡之劍瘋了一樣的掙扎,像是剛丟進熱鍋的龍蝦,上下左右的亂竄,鋒刃不住盤旋捲動,但不管怎樣,都逃不脫周舒的手。
噗,噗。
兩聲輕響,念珠承受不了兩邊的壓力,猝然破裂,碎成一堆殘渣。
極惡之劍以為找到了機會,更加瘋狂的掙扎,卻依然無用,失去了念珠里的禪力因果,周舒的舒之力反而更加變得融合默契,手掌合在一起,真如兩塊貼緊焊死的鐵板,毫無縫隙可尋,慢慢的,極惡之劍停止了動彈,似是認命了。
它認命,周舒卻不放手。
滿是輪迴的舒之力,不斷擠壓着劍身,一點點的朝劍內滲透。
極惡之劍的面孔已被壓成了一塊平板,它也察覺到了什麼,知道周舒要置它於死地,不由竭力的張大了口,吞吐着周圍的黑氣。
仿佛擱淺的魚,離死不遠。
這次是真的掙命了。
偌大的八方台,到處瀰漫的黑氣,在數十息間就全被極惡之劍吸了回去。
連地上那些殘碎的屍體也都隨着黑煙被吸入。
八方台一片清明,亮如白晝,但周舒仍沒有鬆手,眼中的殺意反而越來越多,這一刻,他根本沒有去想淨化,只想把這把極惡之劍徹底的葬送。
隨着周舒的力量越來越多,極惡之劍上的面孔也越來越淡,近乎於消失了。
再也掙扎不了,猶自剩下一線的眼睛,也毫無神采,裏面全是絕望。
此時,耳邊傳來了一聲佛號,如醍醐灌頂,「好了,再這樣你就把她捏死了。」
周舒眼不見,心不定,冷冷的道,「那正是我所求。」
那聲音又響起來,悠長清越,震人心神,卻是極其正宗的天鼓雷音,「周舒,我說是的她,不是這把劍里的邪魂。」
周舒渾身一震,突然明白了什麼,回身看去,方見正站在他身後,面色和善,似是被佛主加持,連那部大鬍子居然都顯出了幾分慈祥,他頓了下,故作鎮定的道,「大師,你說的是采盈吧?」
「你仔細看。」
方見點點頭,伸手指了指極惡之劍。
極惡之劍身上的血光已經黯淡了許多,顯出劍的本來顏色,而在劍身中段,有一個看起來無比熟悉的虛影,雖然淺淡,但清清楚楚,絕對就是采盈。
「她在劍里。」
方見平靜的道,「你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戰鬥,要靠她去完成了。」
周舒注視着劍上的采盈虛影,微微搖頭,淡淡的笑了起來,心也漸漸的回歸原處,身上的光華跟着慢慢消散。
當。
那把極惡之劍落到地上,好似凡鐵一般,沒有激起絲毫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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