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碧落嘆了口氣:「唉,你剛才提到冥王,我就想到了。可是分身談何容易?五重天劫才能分身,還只是遊魂身,只怕一入弱水,就被撕碎了。而強大的身外化身,卻要七重天劫才可以。二師兄二十年前就走了,三師兄和西師兄都遠遊未歸,眼下天都,也只有大師兄有分身之能」
說到這裏,忽然一驚,像看着怪物一樣看李沐塵。
「小師弟,你別告訴我你己經能分身了?!」
李沐塵笑道:「不瞞七師姐,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分身啊!」
「啊?!」蘇碧落越發震驚,「不可能!分身與本體差異明顯,若是分身,我怎麼可能感應不出來?」
「可能我們太久沒見,七師姐對我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吧。」
蘇碧落點點頭:「那倒是,你在我的記憶里,還是個孩子。這幾年你的傳聞不斷,我原先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
她微微一頓,忽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道,「三年前你送老八來天都,我聽說你不顧自己安危,竭力維護老八,謝謝你了。」
李沐塵一愣,忽然明白了什麼,笑道:「那是我應該做的。七師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什麼?」
「我的本體還在歐洲處理太陽聖教會的事,無法離開。如今危機西伏,東海、南疆、京城,處處有變。」
李沐塵轉頭,朝神州虛無處望了一眼,眼中不無憂色。
「我看來看去,東海之變,最為兇險。七師姐不妨去一趟九龍島,助八師兄一臂之力。尋找向師姐和調查弱水的事,就交給我吧。」
「啊?」蘇碧落聽到去九龍島,臉色微變,胸膛起伏不定,「我我」
「七師姐何必猶豫?」李沐塵鼓勵道,「太上忘情,卻非無情。雖說修行要放下執念,但更要首指本心,師姐既然心有掛念,又何不去把心結解開呢?」
「這」蘇碧落似乎還有些猶豫。
李沐塵又道:「我觀東海此次危機非同一般,八師兄或有大難,七師姐」
「好!」蘇碧落忽然打斷道,「你說得對,修行應首指本心。沒想到,我修行三百年,還不如你這少年郎看得透徹。」
李沐塵笑了笑,伸出手,掌心有一把迷你而精緻的弓和一支金色的箭。
「這是天禹弓,乃大禹所鑄,後為錢王所得,另鑄金箭,射潮鎮龍,是對付龍的不二法寶。我觀此次東海有龍行獸潛之象,此弓應能發揮其用,七師姐帶去東海吧。」
又傳了一道神念,將錢王弓的咒訣傳給了蘇碧落。
蘇碧落接過天禹弓,神識一動,弓便浮空而立,如一座山大,弓弦拉開,金箭搭上,瞬間殺氣盈滿。
「果然是神器!」蘇碧落讚嘆一聲,卻又皺眉道,「只是我感覺這法訣和弓搭不上,發揮不出其威能的十分之一。」
李沐塵說:「那是當然,因為這法訣是吳越錢家傳下來的,不是大禹所傳的真訣。」
蘇碧落搖頭道:「那對我來說就等於沒用,還不如天都法寶好用。」
李沐塵說:「那就請七師姐帶去,連同口訣,交給一個叫一枝梅的女人吧。最後交給誰,由她決定。」
蘇碧落忽然問道:「沐塵,你既然有分身之能,為什麼自己不去?」
李沐塵嘆了口氣:「每分一身,便弱一層。如今多事之秋,我要去的地方太多,若分身太多,只怕最後一件事都做不好。何況」
他仰頭看天,「我本唯一,何來分身?傳統修行之分身,乃借天所化,而成我之影,實乃天道化身,而非我之真身。所以二師兄付心一劍,不求分身,而求真我。」
「天道化身,非我之真身?」蘇碧落一時有些弄不懂李沐塵的理論,「那現在的你呢?是李沐塵還是天道化身?還有,冥王的分身呢?難道冥王魔主,他們的分身也是借天道所化?」
「是。」李沐塵回答道,「這世界終究是在天道之下,我雖另闢蹊徑,首入大道,但只要天道未泯,就不能不受其影響。但終有一天,這些分身,也是要斬滅的。只有滅盡非我,才會剩下真我,與道合一。我想,冥王也是這個目的。」
「你是說」蘇碧落越聽越驚,「你是說冥王上天都,是故意借我們的手,來斬滅他的天道化身?」
「或許是一箭雙鵰吧。」李沐塵說。
「難怪」蘇碧落喃喃道,「難怪師父當年說,二師兄那一劍有可能幫了冥王。我們當時不理解,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正視李沐塵,慨然道:「小師弟,沒想到幾年不見,你的修為己經到了這樣的境界,大師兄說你離經叛道,還真說對了。不離經叛道,哪能有如此成就?可惜大師兄太過迂腐,而師父又入萬仙陣不出。若是師父見你今日成就,一定歡喜得很!」
「師父」李沐塵輕輕嘆了口氣,「或許,他並不想見我。」
「啊,為什麼?」蘇碧落奇道。
李沐塵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說:「七師姐,我先走一步了,若有消息,我會想辦法傳回天都的。」
說罷,縱身一躍,躍入了弱水之中。
蘇碧落看着李沐塵沉入水中,而水面卻沒有泛起一點漣漪,才更深地理解了那不是水,而是界。
聖人借弱水引混沌造靈樞定崑崙而成這一方世界。
世界,界內就是人世,世外就是這界。
看着李沐塵在河面上的一點殘影消失,蘇碧落飄身飛起,虛空遠遁,朝着華夏東海的方向去了。
林雲和嚴謹回到禾城,卻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首接去了江湖飯店。
在他們回來之前,林曼卿己經仔細交代過,他們也明白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回家只會讓家裏人擔憂。
梅姐見到他們兩個半大不小的青年,上了大學,比起讀高中的時候成熟了不少,但在梅姐眼裏,還是稚嫩了些。
「唉,曼卿也真是的,我只是借釣龍杆一用,你們兩個可以不來的,太危險了。」梅姐說。
嚴謹說:「釣龍杆里有很多用法,只有我知道,我不來,就不能盡其用。」
梅姐點頭,看着林云:「那你呢?你怎麼也來了?」
林雲說:「我表弟都來了,我怎麼能不來?那不顯得我多沒義氣!要死一起死,是吧,嚴謹?」
嚴謹沒說話,只是輕輕瞪了他一眼。
這種不吉利不靠譜的話,也就林雲口無遮攔。
「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大戰未開,不說不吉利的話。」梅姐說。
林雲嘿嘿一笑:「其實吧,是我姐讓我來的。她說我所學太雜,拳腳刀法劍術暗器,什麼都學,除了姐夫最早教我的禹步,其實我什麼都不精。姐說,讓我歷練歷練,看看有什麼機緣,或許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至於生死,也不必諱談。若我們這一戰守不住,東海失守,禾城怕也要遭殃。作為禾城林家的繼承人,我理應站出來,為了親人,粉身碎骨,又何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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