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海妖?」
李沐塵覺得有點奇怪,海上有妖很正常,但上次來九龍島,周圍幾百海里內的海域都查探過,並無妖氣。
而且妖類十分敏感,會遠離人跡。
九龍島現在發展很快,航線貿易都開闢起來,往來船隻很多。
又有陸敬山這樣的高手在島上修行,一般妖類絕對不敢靠近。
「是這樣的。」紀廣萊說,「島上的漁民說有幾條東瀛的大型捕魚船在我們附近的海域出沒,我就和鳳全一起出海去看。」
「到了海上,果然有幾條大船。其中最大的噸位應該超過兩千噸,絕不是普通的漁船。我們就靠過去和他們交涉,表明這是九龍島的海域,讓他們返航。那些東瀛浪人態度很強橫,交涉過程中起了衝突。」
「原本想着幾個浪人漁夫而已,我都不屑出手,誰想到,他們的船員個個都是高手,我和鳳全同時下場,也只不過稍佔上風。可就在這時候,海上忽然傳來一陣美妙動聽的歌聲,接着就起了風暴,四周湧起驚濤駭浪。」
「我看見浪尖上有一個人魚的身影,那歌聲就是人魚唱出來的。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覺,確確實實,就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紀廣萊說完,寧鳳全補充道:「我可以作證,如果出現幻覺,我們兩個人看到的東西不可能是一樣的。剛才我們還把經過和所見互相對了一遍,就連聽到的歌聲的曲調都不差的。」
「那後來呢?你們怎麼受的傷,又是怎麼回來的?」李沐塵問道。
「唉,說來慚愧。」紀廣萊喟嘆道,「我倆枉城宗師,居然在風浪中暈了過去。在海上廝混這麼多年,第一次暈船,說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要不是大哥出海來救,李公子就見不到我們了。」
陸敬山說:「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暈倒在甲板上,船就在海上漂着,所幸沒有人員傷亡。不過他們說的海妖,我也不敢確定真假,所以剛才未和師弟說起。」
李沐塵點點頭:「我相信兩位島主所見是真,你們身上並沒有傷,只是心脈紊亂,氣海瘀滯,真氣無法循環。我想,這很可能是和那海妖的歌聲有關。你們現在心裏是不是還常常想起那曲調,猶如歌在耳旁?」
紀廣萊和寧鳳全同時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樣。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那美人魚坐在我面前,對着我唱歌,哎呀,這叫難受」
李沐塵笑道:「鮫人擅媚術,能惑人魂魄,搖人心旌。不過我聽說鮫人膽小,向來見人唯恐避之不及,二位島主居然能見美人之面,還能日日聽其聲而銷魂,這可是莫大的福分呢!」
紀廣萊老臉一紅:「李公子莫取笑我們了!」
陸敬山道:「師弟,你有什麼法子救他們就趕緊施展出來吧。」
李沐塵說:「其實這病不用治,這是你們由武入道的機緣。」
「怎麼說?」三人同時一愣。
李沐塵笑了笑,問道:「我先問一下,和二位島主同行的應該還有島上別的兄弟吧,他們情況如何?」
陸敬山說:「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找到他們的時候,都昏迷在甲板上,救回來以後,其他人陸續醒了,也就沒事了,唯獨他們兩個」
李沐塵說:「這就對了。因為其他人不會武功,或者武藝平平,而他們兩個已經到了宗師,尤其是二島主,入宗師境界多年,武道一途往前走就是鐵壁擋路,無處可去。金陵的朱嘯淵曾經和我說過,他入宗師百年,到頭來只剩絕望。但其實,由武入道並不難,就像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沒有什麼稀奇。」
紀廣萊和寧鳳全一臉激動,急道:「怎麼捅破?」
李沐塵笑道:「這層窗戶紙,外人捅不破,只能由自己捅破。」
「自己捅?」
「對,自己捅。關鍵就是你們的道心。所謂捅破,就是道心生不生得出來的問題。習武和修道,都是在改造我們的身體,區別在於,習武的人不講心性,武者起於戰場,以殺為本,最多就是俠之大者,以殺止殺,所謂武德。而修行入道,就要放下一切,包括過去對武道的執迷。你們現在被海妖之歌侵入靈魂,心脈亂,氣海閉,正是放下一切的好機會。」
紀廣萊和寧鳳全聽得似懂非懂。
「道理我們明白了,可我們應該怎麼做?」
陸敬山哈哈笑道:「我師弟已經說得夠多了,你們兩個呀,要是還不明白,那就是與道無緣了。」
紀廣萊和寧鳳全對視一眼,好像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懂,反而多了更多的問題。
不過大哥發話,他們也不敢再問,只能謝過李沐塵,提心弔膽地各自思索,生怕自己與道無緣。
恰在這時,有人來報,說有東瀛使節來,要見島主。
陸敬山一皺眉:「他們有沒有說什麼身份,為什麼事而來?」
「什麼事不清楚,但那人自稱代表天照大神皇帝陛下而來。」
陸敬山一愣,這是代表整個東瀛來的了?
他微微一笑,拉起李沐塵。
「走,師弟,咱們去接見接見這位天照大神皇帝陛下的使節,看看他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李沐塵跟着陸敬山去到北島。
原本是該去專門接待貴賓的會議中心的,但陸敬山卻拉着李沐塵來到了碼頭廣場,又讓人搬了兩把椅子,還弄了兩把黃羅傘,就擺在廣場的牌坊底下。
李沐塵和他一人一把椅子坐好,頭頂是擎開的黃羅傘蓋。
牛日天扛着一把大槍,威風凜凜地站在道旁。
自他以下,兩排保安呈雁行排開,留出中間一條道路。
李沐塵不禁覺得好笑,這排場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的確是很有些氣勢。
東瀛的船在碼頭停靠,船上的人下來,為首的一個矮矮瘦瘦,不過走路挺着胸膛,臉上寫滿了傲氣。
他們跟着島上的引導人員闊步走來,到了廣場,看見那個排場,似乎有些發懵,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行路。
因為陸敬山所在的位置是在高處,下面有幾十級台階,所以很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到了近前,東瀛使節正邁着台階走來,牛日天忽然把肩上的長槍往地上一拄,大喝一聲:
「階下何人?報上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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