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屠魂 第三十四章 悲痛

    羅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追他，為了不被發現，他不停地發出聲波探查，在樹林中快速地穿梭而過。他不是不想從天空飛走，但從天空飛很容易被發現，他知道境界高的人並不在意天色的昏暗，只要將魂力凝聚在眼睛中，那就能看得很遠，也很清晰。他的動作很敏捷，在樹林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飛着，而且他的做法很有效，很快就繞了一個大圈，也沒有被發現。

    「發生什麼事了？」「如果有誰敢進入我的領地，那就是在找死！」「孩子，快點回來！」「大家都逃吧，這裏已經變得很危險了！」「我的朋友，你們在哪兒，快來幫幫我！」「……」

    樹林中獸吼聲不斷，羅凌繼承了異獸的一切，他也能明白獸語，還有那些在遠處空中盤旋的大鳥之言，他也能聽明白。但他也沒多理會，就算探查到樹林中、岩石上有一些奇花異果，他也沒有去採摘，因為每一種奇花異果處都有着魂族守護，他不敢去冒險，而且他現在只想躲開危險，前往小虎莊，看看羅懷山是不是在那裏等着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脈中也出現了不少的霧氣，冬夜的寒風也在輕輕地刮着，一切都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羅凌仔細地回想着發生的一切，時間很短，但他卻覺得漫長無比，當他稍微放鬆下來後，他感覺很是疲累，那不僅是身體上的疲累，還有心裏的疲累。他又想到了羅懷山，那是他還可能活着的唯一至親，然而羅懷山的下落卻無從所知。

    烏雲漸漸濃密了起來，天空突然開始飄落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吹着漫天雪花飄舞。

    夜，很靜，溫度，也低了下來。夜雪漸漸大了起來，簌簌的落雪聲在四處響起。

    羅凌並不怕冷，然而他卻接連打了幾個冷顫，他感覺心裏一陣陣發寒，他感覺整個世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異常悽苦。不知何時，他的眼中漸漸出現了淚水，淚珠無聲地飄落而下，打濕了一小團落雪，又被雪花覆蓋。他在調整着方向，他要先去看一下烏岩村，哪怕那裏是兇險之地，哪怕那裏有着諸多陷阱在等着他，他依然要去，畢竟，那裏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

    終於，羅凌回到了烏岩村，他沒有發現一個人，他不知道那些該死的傭兵是什麼時候離去的，他也不知道除了他以外，還有多少人活了下來。

    雪夜，有着微光，很淡很淡，垮塌的建築之上、花草之上、地面之上已經有了一層白皚皚的雪。

    雪，很白，雪，也很純潔。雪，本是美景，但在羅凌看來，此時的雪，已經變成了紅色，鮮艷的紅色，似乎那些雪，就是那些死去的烏岩村之人的鮮血變化而成。

    羅凌的眼睛紅了起來，隱隱發亮，在昏暗的夜幕中忽閃忽閃，有些像是野獸的眼睛。他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上，慢慢地行走着，踩在雪地上發出了「喀嚓喀嚓」的聲音，也留下了一長串腳印。他沒有在意，他的腦海中回憶着每家每戶那些人的音容笑貌，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他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下。

    皚皚白雪覆蓋了一切，但羅凌依舊聞到了血腥味，他在想像着那些人被殘忍殺害的經過，他似乎聽到了無情而冷漠的大笑聲，那猙獰而殘忍的面容、那鮮艷而耀眼的紅色徽章也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復仇之路才開始，你們都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都給我等着！」

    羅凌停了下來，他緊緊地握着拳頭，看着天空，默默地說着。

    羅凌低下了頭，正欲邁步前行時，他又停了下來，他愣愣地看着一座倒塌的房屋，他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那座房屋是他的家，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前。但房屋已經倒塌，什麼都已不復存在。此時的房屋勾起了他很多的回憶，他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悲痛。

    「母親……」

    羅凌喃喃着，恍惚間，他看到了董蟬在廚房裏忙碌着，恍惚間，他看到了董蟬在一臉愛溺地看着他，恍惚間，他又看到了董蟬在很傷心地看着倒塌的房屋。董蟬的身影有些朦朧，他急忙沖了過去，想要看得仔細些，但到了近處他才發現一切都是虛幻。

    「母親，你快回來呀！」

    羅凌在呼喚着，但四周只有雪花飄落的「簌簌」聲，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擦去了眼中的淚水，環視四周，他想看看董蟬是不是再某個地方看着他，然而一切都是他的奢望而已，董蟬已經死去，再也不可能回來。

    「砰！」

    羅凌跪在了房屋前，一臉呆滯地看着房屋，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董蟬、羅懷山的音容笑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是那麼的溫暖。

    突然間，羅凌暴沖向了房屋，他將一塊塊石頭、一根根木頭全都收進了空間戒指，他想要多收集一些熟悉的事物，即使很多東西都已經粉碎，但只要是他家的東西，他全部都收了起來，直到他的家已經成了一片平地，就連他家後方的獸棚他都沒有遺留。

    羅凌喘着氣，他又看向了懸崖的方向，接着他就振翅飛起，向着進入山脈的小路飛去，他想找到董蟬的屍體，哪怕是一塊碎骨頭都行，然而他卻失望了，有人清理過痕跡，他沒有找到一塊碎骨頭。

    「母親，我帶你走！」

    羅凌急忙輕輕地刨開了積雪，露出了沾有少量血跡的小石塊和泥土來，他又急忙從空間戒指中的雜物堆中找出了一個花瓶，小心地將那些石塊和泥土攬進了花瓶中。他又仔細地探查了幾遍，但再也沒有發現董蟬的任何東西，最後他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看了眼董蟬死去的地方後，他咬了咬牙，又振翅飛起，向着小虎莊而去……

    小虎莊和烏岩村隔了四個村落，羅凌飛了好大一會兒才到達了目的地，但當他用聲波探查過各處後，他並沒有發現羅懷山和任何烏岩村之人。他有些失望，但他卻並不放棄，他找到了一條小河，將身體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後，又用火靈力將身體表面的水蒸乾，最後他穿上了白晴送的衣物，又找到了一個能避雪的隱蔽處，靜等了起來。

    天很快就亮了起來，小虎莊的居民也從居所中走出，一些人開始演練起了武學，小孩子拿着工具開心地堆起了雪人，婦人正準備着早飯，一片祥和、寧靜。

    羅凌一直都在用聲波探查着，當他看到那些孩子的開心笑臉時、聽到那一家家居民的歡聲笑語時，他不由得又難過了起來。他曾經也有着幸福快樂的生活，但他現在卻是一無所有，曾經的一切都已然離他遠去，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是想要等到羅懷山的到來，他想和羅懷山一起去都城的董公府，去看望他的外公。

    飯時，羅凌聞到了那些飯香味，他又想到了董蟬親手做的飯菜，他的眼中不自禁地再次聚集起了淚水。慢慢地，他感覺到了困意，他強撐着，沒有找到羅懷山他不敢大意睡去，但睏乏之意越來越濃，他再也忍不住，沉睡了過去……

    「我真沒用，沒有等到父親，我怎麼能睡着？」

    當羅凌睜開眼睛時，他發現已經快要天黑。大雪依然未停，他急忙發出聲波探查，但他依然沒有發現羅懷山和其他烏岩村之人的蹤影，小虎莊的居民也沒有誰談論有關烏岩村之事。

    睡了一覺，羅凌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突然想到羅懷山有可能在鎮上，但他現在並不敢露面，以免被有心人看到，只能靜靜地等着。終於，天色暗了下來，他小心地走出了藏身之處，他又振翅飛起，在小虎莊的上空來回飛了幾圈，他希望可以找到漏過的信息，然而他並沒有任何線索。咬了咬牙後，他又飛向了近山鎮，他想去探查一下。

    羅凌飛得很高，又有大雪遮擋，他沒有被發現，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廢棄地洞後，他將空間戒指里不需要的東西全都扔進了地洞中，又找了一些樹枝將地洞掩蓋了起來。看不出有任何的痕跡後，他才再次飛身而起……

    「喂，熱騰騰的虎肉包子咯！」「喂，聽說了嗎，烏岩村的人全死了，好像都是天火引起的！」「唉，慘啊，幸好離這裏還比較遠，不然的話，說不定也會將我們卷進去！」「還是早些回去吧，來這裏的魂師越來越多，要是碰到一個脾氣不好的，那就麻煩了！」「是啊，天火就是不祥的徵兆，我也回去了，我家的小娘子早就將被窩暖好了，嘿嘿！」「……」

    羅凌慢步走在近山鎮的街道上，天上依然在下着大雪，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鎮子的商店卻還在營業，大街上的人也絡繹不絕。身背巨劍、長刀、長弓、短弓之人也多了不少，那些人的身上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氣息，豁然全都是魂師。

    走在熟悉的街頭，但羅凌卻是心情沉重。他微張着嘴，時時刻刻都在探查着一切，那些人對烏岩村的幸災樂禍之言他也聽到了，他沒有理會，只是他的拳頭卻緊緊地握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以平靜心裏的怒火，他沒有辦法阻止那些人的言語，他也沒有衝上去與那些人理論，他又鬆開了拳頭，將帽子拉低了一些，以防有人認出他來，最後他進一間裁縫鋪。他仔細地探查過裁縫鋪中情景，店鋪和他記憶中的店鋪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此時鋪中有四個人，一個中年婦人、兩個青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女子，沒有感覺到危險後，他直接就走進了店鋪。

    「老闆，有沒有適合我穿的衣服，我想多買幾套！」

    進入店鋪後，羅凌就對着中年婦人笑了笑，他以前和羅懷山來過這間裁縫鋪，他知道中年婦人就是裁縫鋪的老闆。

    「有、有、有，你想要什麼款式的，我的店鋪中可全都是精品！」

    中年婦人急忙點了點頭，笑靨如花地快步走了過來，又取下了店鋪中最好又適合羅凌穿的衣物，她從羅凌身上衣着已經看出羅凌肯定是身份顯貴，於是殷勤無比。

    羅凌一愣，他以前進店的時候可沒有受到如此接待，甚至還遭受了婦人的冷眼，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不由得暗自嘆息。

    「還有嗎？這兩套可是不夠的！」

    羅凌皺了皺眉，他看向婦人之時也沒帶什麼好臉色，但他卻看到婦人像是沒看見一般，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

    「有、有，還請少爺稍待片刻，我這就去取，這就去取！」

    婦人急忙點了點頭，放下衣物後就匆忙地跑向了內間，尋找了起來。

    「少爺？」

    羅凌的心裡冷笑了一聲，但他也無可奈何，雖然人心迥異，但婦人也是為了生計，他也沒有多加理會。他慢慢走向了幾件掛在櫃間的衣服，裝模做樣地看了起來，他一直都在發出聲波探查各處，他很警惕，也不敢多說話，他知道鋪中還剩下的三人都是魂師，他不想惹上麻煩。

    「蕭大哥，這裏的魂師越來越多了，難道都是為了隕星而來嗎？」

    羅凌突然探查到了女子對着一個青年男子低聲說着話，而且女子的模樣還顯得異常的小心。他有些好奇了起來，又小心地探查了起來，他也想聽聽三人會說些什麼。

    被叫做「蕭大哥」的青年男子不過二十一二歲，他金色長髮披肩，長得也很英俊，濃眉大眼的，面容很是堅毅，身上穿着青色鎧甲，背上背着一把長劍，很顯然他是一名魂武者。他看向了女子，皺着眉搖了搖頭，眼神中有些擔憂之色：「艾雅，不管有沒有隕星，那都不是我們能參與的，等人齊了後，我們就從山脈中穿行而過，前往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