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的喉嚨被這樣的話語堵住了,怔怔出神,好半響,才聳拉下腦袋,將自己手中的圓盾交到維娜卡納手上,連同那便攜油燈,也在添過燈油後交出。
維娜卡納接過圓盾,佩戴好後,抬步向前。
三人往深處前進。
桑德拉緊跟着維娜卡納,女皇克勞迪婭優美的劍身在火光下搖晃着。
走過幾個拐角,模模糊糊的水聲透過墓穴,來到她們的耳畔。
維娜卡納撫摸牆壁,隨着路途的行進,牆壁也愈來愈濕滑。
土灰上蔓延着刺入骨頭的寒意。
隨着三人的前進,水聲愈來愈大,寒意愈來愈重,淡灰色的塵埃漂浮在半空中。
維娜卡納精神緊繃,手心出汗,她從神性中預感到什麼,腳步不禁放慢。
等到她們邁入深沉的黑暗中時,透過微弱的火光,看見奔涌的河流沖刷着河道的兩側。
河流的下流橫七豎八地陳列着數百具屍體,在黑暗中分不清面目。
一根接一根的柱子立在河畔,柱子上伸出一小根橫杆,似乎是給某種鳥類站立的。
「在入夢儀式里,我看見許多夜鶯停在這上面唱歌。」
簡指着那些柱子,聲音急促地說道。
維娜卡納粗略掃過那些柱子之後,她抬頭看向暗河的上游。
黑暗之中,瀰漫着難以想像的詭異、冷漠,那孤寂的氣氛讓人覺得瘋狂。
三人不住屏住呼吸,在維娜卡納的帶領下,往暗河的上遊走去。
裏面的黑暗愈走愈是深邃,莫名的絕望感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四周的冷風也靜了下來,被淡灰色的塵埃凝固住,全然不動。
等她們走到河水平緩處時。
神性陡然一縮,維娜卡納猛地抬頭一看。
一具低垂雙手,頭顱歪斜的死屍,倒吊在低矮的天花板上,他的臉龐蒼白髮黑。
面對這駭人的景象,維娜卡納倒吸一口冷氣,她從簡那裏拿過火把,往前連走幾步。
而後,三人便望見了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一具、兩具、三具...
成千上百具屍體倒掛在靜靜流淌的暗河上,他們形態各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貴族有奴隸。
他們的臉龐無一不是蒼白髮黑,死前露出了恐懼萬分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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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駭的畫面顯露在三人面前。
桑德拉雙手顫抖,成百上千具屍體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中,饒是身經百戰的女騎士都不由地感到恐懼。
簡在最初的駭然後,便雙手合十,握緊脖頸間的聖像,誦念經文,祈求神明眷顧這些受罪的靈魂。
維娜卡納目不斜視,她平靜地巡視一具接一具的屍體,他們倒吊着,神情各有各的可悲,有的血肉經過了防腐處理,那些大多是貴族們,有的則被蟲子吃光了,瀰漫出沉悶的臭氣,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平民或奴隸。
「人祭,這墓穴行了人祭,為了求得諸神的庇佑。」
維娜卡納自神性中看到了這些。
貴族們被視為高貴的祭品,他們死後會經過防腐處理後掛起來,平民與奴隸們則恰好相反,就那樣倒掛在天花板上,用來充數。
「祈求哪幾位神的庇佑?」
簡問道。
維娜卡納低下頭,她看見了地板有不少刻字,那些似乎是祭司們留下的。
「欲望之神莎貝拉,也就是所謂的貝爾神,還有瘟疫神斯圖拉德和祂忠實的冥犬。」
「瘟疫神斯圖拉德,那可是...邪神...」桑德拉聞言驚呼道。
「古代的北土人不會管這麼多。」
維娜卡納凝重地說道:
「這座墓穴的主人身份尊貴,他獻上珍貴的祭品,祈求兩位神祗庇佑自己。」
三人彼此相視,交換眼神,互相確認之後,決心繼續前行。
有些屍體掛得很高,有些屍體卻掛得很低,甚至早已掉落在地上的也不在少數,她們行走在這駭人景象中,如同行走在地獄的一角。
當三人即將接近暗河的盡頭時,維娜卡納腰間的便攜油燈光芒黯淡了。
「是沒燈油了嗎?」
簡把火炬暫時放到桑德拉的手裏,上前將王女腰間的油燈解下來,先熄滅火焰,然後從懷中掏出些許燈油,倒了進去。
等她再度打上火焰時,卻赫然發現,無論燈油多寡,火焰依舊那麼微弱。
維娜卡納看向桑德拉手中的兩柄火炬。
不知何時,火炬的光芒已經黯淡了很多,只是那過程緩慢,三人都不曾察覺。
便攜油燈重新打火了幾回,光芒依舊如此微弱,沒有辦法,一行人只能繼續前進。
維娜卡納走過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鞋子下,漫起一種粘稠濕潤的觸感。
她低下頭,看見一灘濃稠而漆黑的液體,不知何時漫到了她的腳下。
那是血液的氣味。
維娜卡納擰住眉頭,再度走進幾步。
地上赫然躺着一具男性屍體,他的身體僵而未僵,手指微微抽搐着,瞪大的雙眼裏滿是驚恐。
屍體的手邊,有一隻脫手的漆黑弓弩。
他死去的面容凝固着,身體正在發僵的過程中。
「他死的時間不會太久。」維娜卡納冷聲道。
墓穴中竟然有別人,桑德拉和簡的臉上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他身上帶了弓弩,而且只有弓弩和匕首兩件武器,應該不是一個人。」
維娜卡納踢了踢漆黑弓弩,繼續道:
「這把弓弩的質量很好,他們...似乎來自於墮夜兄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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