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名夏使甚是狐疑,被迫跟隨張浚出營
張浚遵趙官家聖諭,率領百餘名兵將,『保護』着十二名夏使,進入原夏國的陪都西京西平府的東城門。
精通漢文的十二名夏使,看到東城門上原本的「西平府」匾額,已經更換成了的書寫着「靈州東城」四個大字的嶄新匾額,他們震驚不已。
此時,映入夏國使臣眼帘的是,高大的東城牆,多處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碎磚滿地。
更令這些夏使,難以置信的是,此城內夏國的上萬名百姓,在一百餘名宋軍官兵,以及三四百名沒有來得及脫掉夏國官服的官吏們的監督下,竟然秩序井然地打掃着戰場、修葺城牆
有的百姓,搬運着被炸得軍面目全非、或缺胳膊少腿的守城夏軍的屍體
有的百姓,撿拾着城下落地的磚石,運上東城
然後,東城上的百姓,重新修補砌牆
十二名夏使難以置信,驚呼道:
「宋軍竟然用不到半天的時間,攻進了我大夏如此城高溝深的西京城?!」
「我大夏國陪都西京的官吏和百姓,這一萬多人,怎會如此順從地被區區百餘人的宋軍驅使呢?」
「」
「哈哈哈」張浚放聲大笑,他強壓心中的震驚和好奇。
他也很好奇御駕親征的趙官家,是如何做到這些的呢?
不過,他按聖意接待夏國使臣,必須要表現出胸有成竹,在氣勢上一定要碾壓夏國使臣。
張浚大笑後,風輕雲淡道:
「此乃我大宋皇帝以德服眾,人心盡歸也!」
夏使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可是他們也無法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張浚之言。
現在,夏使和張俊都不知道,入城後的趙官家的約法三章,以及按勞分配給百姓糧食的政策宣佈後,新佔領的這座原夏國西京城內的很多膽大的百姓,為了讓家人和自己免遭飢餓而死,抱着的試試看的想法,走出家門,自願給宋軍當勞役。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只是與宋軍簽訂下了勞動協議後,宋軍就先預支了一袋糧食讓他們先帶回家後,再出來給幫宋軍打掃戰場和修葺破損的城牆。
他們的鄰居知道此事後,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很快很多原夏國西京城內的百姓,不再畏懼剛剛攻入此城的宋軍了。
他們反而覺得,原先的守此城的夏國濮王李仁仲率兵強征他們的糧食,甚至扒掉了不少家的院牆和房子取運磚石,用於加強城防的做法,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他們對御駕親征此地的大宋趙官家,反而是感恩戴德。
他們得知了李仁仲在守城戰中自刎而死後,反而拍掌慶祝
張浚帶着十二名夏使,來到了城內的鬧市。
他們看到,以前西京城內鬧市街道上,雖然沒有戰前那般熱鬧,可卻也數千人城內百姓聚集在一起,圍觀着懸掛在一丈高木架子上的李仁仲的屍體。
十二名夏使站在原西京城百姓們的身後,抬頭看到李仁仲的屍體被高高地懸掛在木架上,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形成了一幅駭人聽聞的慘象。
李仁仲的左眼斜綁着繃帶,卻仍無法掩蓋那猙獰的面容,仿佛還在訴說着生前的掙扎與絕望。
他自刎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已經乾涸,將那件華貴的四爪蟒袍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他的腦袋,因傷口過深,而無力地耷拉着,連最後的尊嚴也已被剝奪了。
城內的百姓們圍觀着這具屍體,他們的臉上並沒有悲傷,反而充滿了憤怒和憎恨。
一百餘名手持武器的宋軍官兵,站立在李仁仲屍體兩側看管着,防止群情激奮的城內百上前搶奪毀壞其屍體。
趙官家把被宋軍俘獲的一名李仁仲的党項族侍衛,押到暴屍的現場,讓其充當講解員。
這名被迫投降宋軍的臨時講解員,用党項語高聲控訴着李仁仲的罪行
而趙官家指派的一名精通党項語和漢語的翻譯,用漢語高聲地翻譯着:
「西夏濮王李仁仲,為了死守此城,他曾親率領兵將強拆臨近四城的百姓家院牆和房屋,取下石塊和磚頭運到城上,以備修補戰時破損的城牆,以及想用那些石塊和磚頭砸退攻城的大宋正義之師」
圍觀的百姓中有被李仁仲生前強拆院牆和房屋者,咬牙切齒,痛罵不停
那名見宋軍勢大而被迫反水的党項族侍衛,繼續講述着李仁仲的罪行
翻譯者用漢語,高聲地翻譯道:
「西夏濮王李仁仲生前,見大宋官軍重兵圍困在此城之外,他便做起為守城夏軍屯糧的準備。
「濮王曾親率城內兵丁和官吏對城內每家每戶口,強行徵收全部存糧,以備夏軍的軍糧充足」
在此圍觀的所有百姓,其中有党項族百姓,也有漢人百姓。
他們在數天前都曾被李仁仲的手下強制征過家中的全部存糧,甚至被迫拆除了自家的院牆和房子,以取運磚石為了守城。
他們的家園被毀,生活陷入困境,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具屍體生前的暴行。
有人開始撿起地上的石塊,狠狠地砸向李仁仲的屍體,仿佛想要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怒火。
石塊打在李仁仲的屍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而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百姓們的心頭,讓他們發自心底痛恨李仁仲的所作所為
十二名夏使站在百姓們的身後,目睹了這一切。
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無法理解這些百姓為何會對捨身取義、忠於大夏國的濮王如此痛恨。
他們這些夏國使臣,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換作了守城的濮王李仁仲,他也會那樣做啊!
這時,那名降宋的濮王侍衛,用党項語高聲爆出了最猛的料
宋軍的翻譯,咬牙切齒,指着木頭架子上的李仁仲的屍體,立即用漢語高聲翻譯道:
「這個濮王李仁仲,強征完了爾等城內百姓家的全部存糧後,他為何要每日還按爾等家中人口,分給爾等少量的糧食,以供爾等餬口活下去呢?」
「據這位濮王李仁仲生前的貼身侍衛所言,他聽到了李仁仲的陰險密謀之語。」
「首先,作為西京留守的濮王李仁仲,害怕城內百姓因饑荒而暴動。」
「其次,李仁仲知道大宋的正義之師,勢在必取此城,必然會進行曠日持久的攻城戰,他李仁仲留下爾等活下來,就是要從爾等城內百姓中,強征還能補充去守城的兵員」
「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是,李仁仲曾認為,憑藉着此城之堅固,夏軍在此能堅守一年半截,到了那時,此城內的糧食將會全部被吃光。現在留下爾等百姓的活命,就是等到城內無糧時,再把爾等當作軍糧來食用啊!」
在數千圍觀百姓的身後,張浚和十二名夏使,聽完濮王侍衛如實地講解李仁仲生前罪行後,他們也覺得毛骨悚然
激憤的百姓們,有人恨得高喊道:
「李仁仲如此暴虐無道,咱們衝上去,撕碎此賊屍體,食之方能解恨!」
「沖啊!」
「沖啊!」
「吃了李仁仲的肉,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沖啊!」
「」
圍觀的百姓,群情激憤,向前衝去
這時,守在掛着李仁仲屍體的木架子周圍的一名宋軍小校,用趙官家賜給的火槍向天鳴槍。
「砰」!
一聲槍響,嚇得想衝上前去的圍觀百姓都一哆嗦,他們駐足,觀望起來。
這時,那名小校揮手示意,讓他們手下高喊起事先趙官家賜給他們的口諭:
「吾等奉大宋皇帝詔命,保護好罪大惡極的李仁仲屍體不被百姓損毀,乃是為了讓更多城內百姓看到此賊已死,讓更多城內百姓解除心中之恨,亦是讓更多百姓知我大宋官軍伐夏,乃是正義之舉!」
「有違大宋皇帝詔令者,斬!!」
上百名手持明晃晃大刀的宋軍官兵,齊聲宣佈着趙官家的聖諭,令那些想要衝上來撕碎李仁仲屍體的圍觀百姓望而卻步。
圍觀的數千個百姓中,有趙官家事先安排好的兩批化裝成西京城內百姓的托兒。
一批托兒精通党項語,另一批托兒是漢人。
這兩批托兒,分別用党項語和漢語,帶頭高喊道:
「大宋皇帝聖明!」
「大宋皇帝御駕親征,乃是率正義之師,伐無道夏邦,必將每戰必勝!」
「大宋皇帝威武!」
「大宋正義之師威武!」
「趙官家萬歲萬萬歲!」
「大宋萬歲萬萬歲!」
在兩批托兒的帶動下,圍觀的百姓無論党項人還是漢人,都跟着高喊起讚頌趙官家、讚揚宋軍的喊聲。
「大宋皇帝威武!」
「大宋正義之師威武!」
「趙官家萬歲萬萬歲!」
「大宋萬歲萬萬歲!」
「」
這聲音在人群中迅速傳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高呼萬歲,他們的聲音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仿佛能夠撼動天地。
這些招術,能迷惑城內的眾多無知的百姓,
這卻迷惑不了知識淵博、見多識廣、心機深沉的十二名夏國使臣。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不甘,他們想要抗議,想要為守節自刎而死的濮王李仁仲鳴不平。
他們紛紛扭頭,怒視着看押他們的大宋中書舍人兼接待夏使的欽差張浚,抗議道:
「兩國交戰後,為何如此虐待我大夏國死節之忠臣呢?!」
「我大夏國濮王李仁仲,為大夏國鞠躬盡瘁,寧死不降,拔劍自刎,血灑城頭,氣節高尚,豈容爾等如此羞辱?!」
「爾等大宋國,宣揚仁義忠孝治天下,可如今爾等將我大夏國濮王暴屍街頭,蠱惑城內百姓痛恨並侮辱如此忠義守氣節的濮王!如此所作所為,有悖仁義忠孝!」
「吾等大夏國使臣,要求立即拜見大宋皇帝,抗議如此虐待我大夏國濮王之舉。如此做法,乃是殘暴昏君所為!」
「吾等要見大宋皇帝,抗議此事」
「呵呵」張浚冷笑一聲,打斷了他們的抗議。
他風輕雲淡地說道:「此乃我大宋正義之舉,城中百姓們之所以痛恨李仁仲,正是因為他的殘暴無道。我大宋皇帝以德服眾,人心盡歸,豈容爾等宵小之輩置喙?」
張浚邊說,邊伸出右手,舉過頭頂,做了一個握拳頭的手勢。
負責貼身保護十二名夏國使臣的二十四名高大威武的大宋官兵,立即會意,兩個人負責摁壓住一名跳腳想抗議去面聖的夏使。
張俊手下的其餘八十多名官兵,立即拔出雪亮鋒利的戰刀,晃得十二名夏使不敢再怒視瞪眼了。
十二名夏使,被宋軍官兵的聲勢,嚇得渾身顫抖不已;
他們還被張浚的話,噎得啞口無言,無法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
兩國外交,抗議是無用的,只有實力為尊!
現在,他們已經落在了大宋官軍的手中。
雖然,他們心中更加震驚和不甘,但是,他們明白,夏軍已經徹底輸掉了這場守衛夏國西京城的保衛戰。
他們聽着原西京城內的党項族和漢族的百姓們,高喊大宋皇帝萬歲的震天高呼聲;
他們無法想像,一個剛剛攻入自己夏國陪都西京城的敵國皇帝趙官家及其宋軍,竟然能夠贏得如此眾多城內百姓的支持和擁戴
他們噤若寒蟬,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帶着無盡的遺憾和不甘,看着濮王李仁仲能悽慘的屍體高掛於鬧市街道,被此城的百姓指點、咒罵、扔石頭亂砸
此時,看守李仁忠屍體的宋軍小校,高喊道:
「爾等城內百姓,既然已經目睹了罪有應得的李仁仲屍首,那爾等可退下,去幫我大宋正義之師去修葺城牆了。」
這批圍觀李仁仲屍體的城內百姓,在歸降大宋的原夏國西京文官小吏的組織下,紛紛秩序井然地退去,準備為宋軍修城牆領糧食
不一會兒,新的一批城內百姓足有數千人,夾雜着兩批党項人和漢人的托兒,在歸降於大宋的原夏國西京文官小吏的組織和引路下,來到了這裏,一起觀看起的李仁仲的屍體
這會兒,張浚和十二名夏使才明白,原來這是有組織地觀看、控訴李仁仲罪行的活動啊!
跟上一批城內百姓觀看李仁仲屍體一樣的套路,重新上演了
十二名夏使,心中咒罵:御駕親征的大宋狗皇帝,心機好深啊,為了使新攻佔下來的西京城內百姓和官吏歸心,他竟能使出如此卑鄙的伎倆
張浚和宋軍官兵,則在心中對大宋皇帝敬仰萬分:趙官家如此光明磊落的陽謀,足以收攏大批城內官民的人心。趙官家真乃千古聖君雄主!
「各位夏國的貴使,走吧!」張浚微笑着說道:
「張某奉旨,還要帶領爾等在城內逛一逛,以觀我伐夏宋軍的威武之師,再看看城內百姓的人心所歸。」
噤若寒蟬的十二名夏使,被嚇得結結巴巴地申述道:
「吾等吾等並不想隨貴使張相公閒逛此城。」
「吾等身負我主夏國皇帝詔命,前來為的就是面對大宋皇帝,協商兩國化干戈為玉帛之事」
「吾等身負夏國皇帝重託,想早日面見大宋皇帝,共商議和之事」
「呵呵」張浚見夏使已無之前囂張的氣焰,他便緩和了語氣,悠悠說道:
「我大宋天子趙官家日理萬機,恐難有時間接待諸位夏國使臣。咱們還是按趙官家聖諭,在城內逛一逛,然後,吾會向爾等使臣中的主使,秘密傳達一件重要事件。」
滿臉懵逼的夏使,繼續跟隨着張俊率領的百餘名大宋官兵,穿越城內街道,向西城方向走去
這些夏使在沿途,看到了很多地方都張貼了大宋皇帝告城內百姓的詔書告示
他們驚訝地發現,御駕親征西夏的趙官家在攻破夏國的西京城後,並沒有對這個富庶的夏國陪都進行洗劫,反而是趙官家居然學起了漢高祖劉邦入咸陽時對百姓的約法三章
他們在城內的街道上,還看到了有不時在巡邏的宋軍小隊,個個精神抖擻、軍紀嚴明、秋毫不犯
這十二名夏使的心情沉重,仿佛心頭上壓了一塊無法挪開的巨石。
他們知道,宋軍越是軍紀嚴明,對城內百姓越是秋毫無犯,那麼,這座被御駕親征的趙官家率軍佔領的西京城,就越難被夏軍光復。
張浚帶着心事重重的夏國乞和使臣,來到西城時,他們遠遠地就看到此城原本的「西平府」匾額,已經換成了一塊嶄新的大宋「靈州西城」匾額。
此時,他們恰逢巡視完北城的趙官家率領眾將,登上被炮火炸得面目全非的北城。
在宋軍的帶領下,成千上萬的修葺破損城牆的百姓,就近就地俯首跪倒了數片。
「大宋官家聖明威武,吾皇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萬歲」
上萬人跪拜向登城的趙官家,齊聲高呼萬歲之聲,震耳欲聾。
十二名夏國乞和使臣被這聲勢,嚇得心驚膽顫
站在高高的西城上的趙吉,大手一揮,對下面跪拜滿地的運石修城的上萬名百姓,高聲道:
「朕受命於天,率義師伐無道夏國,攻克此城,逼迫殘暴的李仁仲自刎伏法,此乃大快人心之事。」
「百餘年前,此城本就是我大宋靈州城。如今,朕御駕親征西北,光復靈州城,見爾等百姓一心向宋,從今日開始,爾等皆是朕的子民!」
「趙官家聖明仁德,吾皇萬歲萬萬歲」
上萬名為了領到糧食而主動來修城的党項族和漢族百姓,皆被趙官家的話感動得激動無比,高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吉傳旨道:「既然爾等百姓是朕的子民,爾等又能棄暗投明,主動來為我大宋剛剛光復的靈州修繕城牆,爾等是有功之民,朕賞賜爾等今日勞動所應得之糧,翻倍!」
「啊?!」
「真的嗎?」
「是真的!」
「趙官家金口玉言,他都高聲宣佈出來了,要加倍分給吾等出工所得糧食,絕對假不了!」
「太好了!」
「咱們一人出工一天,所能領到的糧食能夠一人餬口七日,那翻倍給咱們出工所得糧食,那豈不是夠一個人吃上半個月了嗎?」
「太好了,今日吾給宋軍修城能領到的糧食,足可以供全家老小五人,吃上三天有餘了!趙官家可比自刎的濮王李仁仲對咱們好多了!」
「是啊!別提李仁仲那斯,他不但派兵搶光了我家的所有存糧,他還讓手下兵丁扒了我家的院牆和房子,用來取石守城」
「俺的遭遇,也和你一樣」
負責監工的宋軍官兵,立即帶頭高呼道:
「官家聖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城上城下上萬百姓也跟着高道:
「官家聖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吉站在西城上,一揮袍袖,高聲道:
「朕已知爾等心歸大宋。爾等平身,速去幹活,按勞分糧。」
宋軍官兵和上萬百姓,齊呼道: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在紛紛走起的眾多百姓身後的張俊,也站起身來,他回頭看向被手下軍兵強摁着跪在地上的十二夏使,微微一笑道:
「讓夏國乞和使臣,也站起來吧!」
「遵令。」
爬起身的十二夏使,依然心有餘悸,聲音顫抖地向張浚問道:
「既然大宋皇帝,就在前方的西城上,張相公可否引薦吾等面聖,以轉述我大夏國皇帝對兩國停戰議和之請呢?」
張浚有些為難,他在此之前,沒有得到趙官家的明示,是否讓這些乞和的夏使面聖。
他為難道:「爾等在此稍等片刻。吾登城面聖后,回來再答覆爾等。」
「好、好、好」十二名夏使抱拳躬身,唯唯是諾,道:
「有勞張相公了!」
一刻鐘後,張浚腳步匆匆地走下西城,回到上百名軍兵保護着的十二名夏使面前。
「張相公,吾等可否面聖?」夏使期盼地問道。
張浚搖頭道:「吾已將諸位使臣之請,轉達給官家。然則,官家正事繁忙,無暇召見爾等。」
「啊?!」夏使失望至極。
張浚話鋒一轉道:「接等爾等夏國使臣,並商談議和之事,趙官家已經全權委託於吾。」
十二名夏國雖然失望,但聽完張浚的話,還是留有一絲議和成功的希望。
張浚說道:「爾等隨吾到驛館內,商談議和之事吧!」
十二名夏使跟着張浚來到驛館前,他們望着這原本是夏國西京城內的驛館,感覺大宋對他這些由大夏國皇帝欽點的議和使臣一點都重視。
竟然安排他們到這種簡陋的驛站里,商談議和的兩國大事!
不過,他們這些夏使,是在人家大宋的屋檐下,怎麼敢不低頭呢?
夏國議和的主使,只好把懷裏的夏皇李乾順親筆書寫給大宋皇帝的乞和國書,交給張浚,並陳述夏國對兩國議和的誠意
夏使話鋒一轉,表示大夏國皇帝為了此次議和,可以量大夏之國力,每年向大宋進攻財物馬匹和美女,只希望大宋能將佔領的西京西平府等地,歸還給夏國
張浚微微一笑,道:「爾等提出如此非分之想,斷然不是吾這等小臣能承諾給爾等的。不過,吾到是得到趙官家口諭,要單獨與貴使中的主官私下說之。若夏皇能辦到,趙官家他必須會對答應爾等提出的議和條件的。」
十二名夏使皆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夏國使臣中的主使,屁顛顛地跟在張浚身後,來到了驛館中的一處僻靜的單間小屋。
這名主使躬身抱拳,向張浚施禮,不解地問道:
「張相公,何處召吾單獨面談呢?」
「咳咳!」張浚清了清嗓子,他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他想到趙官家曾告訴他,此事重大,若辦成可以迷惑夏皇李乾順,讓其放鬆對西夏國京城興慶府的軍防,讓夏皇誤斷大宋官兵打下了夏國的西京就已經志得意滿,不要有滅夏的企圖
張浚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貴使,吾今日轉達趙官家聖諭,只對你一人說之。你回到夏國京城面見夏皇后,亦要單獨對其說之,不可外傳他人。事關宋夏兩國皇帝之聲譽,亦關乎貴使你人頭可存於項上否!」
「啊?!」這名夏國議和的主使震驚不已經,忙道:
「吾定當守口如瓶,只會將趙官家聖諭轉達給我大夏皇帝一人聽之。」
「好!」張浚點了點頭,感覺還是有些難為情,不過他心一橫,想到趙官家所言的那些正義凜然、光明正大的理由後,他還是開口道:
「宋夏兩國曾經常年交戰,多年前,大宋有一叛逃之臣,入夏為官。其人雖已病逝,然其後代還在夏國尊享榮華富貴。趙官家想讓夏皇將此人後代中的一人,遣返後大宋,以治其罪,以解趙官家心中之恨!」
原本緊張無比的夏國議和主使聞言後,心情立馬放鬆了很多,他大笑道:
「哈哈哈不就是要一名叛宋降夏的原宋臣的後代嗎?」
「呵呵,這有何難。若是其他大事,吾不敢擅自作主,只有回奏大夏皇帝定奪。要一降夏的漢人後代,區區小事,本使便可作主了。」
「敢問張相公,大宋皇帝要來出氣的那人是誰?吾回京後,不必呈報我大夏皇帝,就可以遣人把其送大宋皇帝面前出氣!」
「這」張浚還是有些難為情,不過這氣氛已經被夏國議和主使給烘托到這個程度了,他還是略有些結巴地說道:
「這這人,便是當今夏皇李乾順的身邊人——曹妃!!!」
「啊?!」夏國議和主使聞言,張大了嘴好一會兒,幾乎驚掉下巴。
張浚逼問道:「閣下剛剛曾言,你回京後不必呈報夏國皇帝,就可以遣人把其送大宋皇帝面前出氣!可否能辦到!」」
「不不不能!」夏國議和主使的頭搖得像破浪鼓。
他聲音顫抖地問道:
「張相公,莫非是兒戲之言?」
張浚之前還感覺有些難為情,可是這會兒,已經說出口後,自然也就放開了。
變得英明神武的趙官家,他應該不只是為了美色吧?趙官家他強索敵國皇妃,或許有我張某人不知的深遠用意吧?
張浚如此安慰自己後,便也能更加從容地應對如此難為情的提議了。
他臉色肅然,用趙官家私下教他之言,正色回懟夏使道:
「兩國外交,豈有戲言?」
「我大宋皇帝數年前,便派出眾多密探潛入夏國。爾等夏國後宮之事,趙官家皆知。如今夏國皇妃曹氏,乃是夏國守關太尉曹勉的孫女。」
「四年前,曹勉的孫女曹氏,十四歲入宮,始封才人。近年來曹氏得寵,晉封為妃。」
夏國議和主使聞聽張浚之言,震驚得瞠目結舌。
大宋皇帝早就派了眾多密探潛入夏國了嗎?!
那他們這些宋國派來的奸細,是潛入朝堂內為官,還是潛入到了後宮為妃、為宮女?或是淨身為官官了呢?
此等重大機密,吾必當回奏大夏國皇帝
夏國議和主使繼續聽着張浚轉述趙官家聖諭。
「我大宋皇帝還得知,曹妃的祖父曹勉在四十年前,乃是叛宋投夏的罪臣。如今,曹勉雖已死,但其孫女理應被押解回我大宋國,替其祖父受叛國罪之刑罰,更應由我大宋皇帝親自執行!」
「故此,吾奉趙官家聖諭,單獨與你言說此事,望你回奏給夏皇。」
「趙官家限七日之內,儘早地把皇妃曹氏,送到御駕親征的大宋皇帝軍營中!」
「這」夏國議和主使為難至極,結結巴巴地說道:
「這這恐難辦到啊!」
「哼!」張浚冷哼一聲,怒道:
「吾奉趙官家聖諭,對爾宣佈此事,你能否辦到,吾不管。」
「趙官家只要曹妃入宋營面聖受罰,若是夏皇他不肯割愛,不把那叛宋投夏的罪臣曹勉的孫女曹妃交出來,那麼趙官家說了,只好率領百萬大宋官軍攻克夏國京城,官家他自己去搶了!」
「啊?!」夏國議和主使的震驚,加倍到無極限。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話能從大宋皇帝的口中說出。
他也知道張浚不敢假傳大宋皇帝的聖諭。
他還知道,曹妃今年十八歲,正值芳華,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要不然夏皇他也不會對曹妃寵愛有加,在短短的四年之內,便把曹氏就從才人晉封為皇妃。
精通漢家文化的他,突然想到了唐朝詩人杜牧所寫的《赤壁》這首詩:
折戟沉沙鐵未銷,
自將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
銅雀春深鎖二喬。
夏國議和主使琢磨這詩的最後兩句,更是心頭一驚:
倘若不是東風助周瑜火燒赤壁大敗曹魏大軍,那結局將是曹操取勝後,把大喬和小喬一起關進銅雀台里,供其及時行樂了!
難道大宋皇帝趙官家,竟也有曹賊之好?!
曹操有接盤照顧嬌美敵妻之好,如今趙官家遣使張浚索要嬌美賢良的大夏國曹妃,不也是一樣的嗜好嗎?!
想到這裏的夏國議和主使,不禁感到頭皮發麻。
這差事,太難了!
若當面拒絕大宋皇帝的聖諭,可能走不出宋營
可是,接了大宋皇帝的聖諭,返回夏國京城興慶府,穩而不報,結果也是欺君之罪,必死!
若實事回奏夏皇:議和的結果就是,大宋皇帝想要夏皇你的愛妃曹氏
想我大夏皇帝李乾順,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十六歲親政後,便能滅掉自己母后梁氏一族而奪回軍政大權的偉大帝王,他英明果敢、手段狠辣。
夏皇能對吾這位議和主使,怎樣處治呢?
他想到這裏,心如火烤。
他開口極力辯駁:
「只要趙官家他不要提出這種能羞辱死我大夏皇帝之事,那麼,其他的條件,一切都可以好好協商」
張浚卻板起臉來,厲聲說道:
「爾乃夏皇派到我大宋軍營中的一小小乞和使臣,爾只管將我大宋皇帝官家索要曹妃一事,直接向你家夏皇回奏清楚,便是了!」
「你只是個傳話之人罷了!」
「你家夏皇是否能忍痛割愛,並非你我能決定得了的。他若不忍痛割愛,我大宋皇帝趙官家必會御駕親征,率領百萬雄師,攻破爾等京城興慶府,到那時便由不得爾等拒絕了。」
「對了!吾還要轉達趙官家的最後一句口諭:要活的、完好無傷的曹妃,以便官家他能提鞭親審此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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