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光世,啟奏官家」
趙吉看出了劉光世的小心事,還沒有等他說完,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朕知愛卿心意。然,你父子二人另有重用,莫急!」
「微臣光世遵旨。」劉光世躬身抱拳,訕訕閉口。
劉延慶瞪了一眼兒子劉光世,暗嘆:此子過急,聽從官家安排就是了。
趙吉用天子長劍,指向夏都興慶府城防圖的北城門,嚴肅道:
「韓良臣聽令!」
「微臣世忠,恭聽聖諭!」
「朕令,愛卿率領本部精銳,由呼延通、成閔為正副先鋒官,攻打敵京城西北方位的振武門!」
「微臣世忠,得令遵旨!」
韓世忠領旨遵令,他心中甚是讚佩趙官家,竟然對他手下的這兩員留在軍營內的猛將如此了如指掌。
趙吉劍指夏國京城城防圖的西城門,道:
「朕令,岳鵬舉率領本部精銳,張憲為正先鋒官,王貴、牛皋為副先鋒官,攻打敵京城西城鎮遠門!」
劉光世一看到,趙官家把攻打夏國京城六個城門的任務都分完了,他有些着急了。
趙吉早就考慮過,劉延慶和劉光世平所部兵將軍紀渙散,雖然在這次伐夏之戰中,他這位大宋天子視察過其部,並嚴厲斥責過劉氏父子,其部軍紀也有所改善,但是,趙吉認為這種啃硬骨頭的攻城戰,還是暫時不用劉氏父子的兵馬。
趙吉正色,道:「我軍剛剛攻打下來的夏國西京城,即現在我大宋的靈州城,以及城西郊外的黃河渡口,乃我伐夏大軍的後背,重中之重!朕定要挑選能臣良將率兵,守好此地!」
眾將紛紛贊同
趙吉高聲道:「樞相留在靈洲城內,全權負責城內軍民糧草調度!」
宗澤欣然領旨道:「微臣宗澤,得令遵旨!」
「劉延慶聽令。」
「微臣延慶,恭聽聖諭!!」
「朕令你率本部人馬,負責守住這靈州城和西郊外的黃河渡口!」
「朕與眾將沿黃河北去,攻打敵京城,朕與眾將士的後背,可就交給劉愛卿了!」
方才還有些失落的劉延慶,聞聽聖言後,立即激動道:
「微臣延慶,得令遵旨,決不負聖望!」
趙吉點了點,嚴肅道:「劉愛卿,守住此地,我軍伐夏大軍方可進退有度。靈州城和西郊外的黃河渡口,絕不可失!」
「失至二地任何一處者,當以軍法處治!」
「微臣延慶,定會守住靈州城和西郊外的黃河渡口!若失此二地何一處,微臣劉延慶願愛軍法處治!」
趙吉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趙吉通過之前派出的十幾批去往夏國各地方落部的勸降使團,距離此地較近者已回。
他得知了附近的夏國幾個地方軍,雖然沒有被勸降,但是,他們皆秘密地表示原地駐守、按兵不動。
不過,趙吉還是要做到萬全的準備,一定要留下一路大軍,守住剛剛打來下的夏國西京城,即現在的大宋靈州城。所以,留下戰力一般的劉延慶部守此地,最為恰當。
眾將從趙官家和劉延慶的對答中,聽到了一個重磅消息,那就是這次攻打夏國京城的閃擊戰,趙官家還要御駕親征!
很多將領都打心底佩服趙官家的勇氣,但也不免擔心趙官家隨軍御駕親征會有危險。
「微臣宗澤啟奏!」
「講!」趙吉道。
「微臣宗澤認為,官家御駕親征,英明神武,已打下了夏國西京興慶府;此去用閃電戰攻打敵都興慶府,兇險難料,官家不應以萬聖之身,冒此風險!」
「微臣岳飛附議,官家應該留在我軍剛剛光復的靈州城內,坐鎮指揮!」
「微臣种師中附議」
趙吉微微一笑,大無畏道:「朕的太祖、太宗皇帝,平定天下南北時,皆御駕親征過!」
「朕還知:距今一百一十七年前,遼國蕭太后和遼聖宗親率二十萬大軍南下,犯我大宋邊境,遼軍連戰連捷,勢有攻至我大宋汴京之勢!」
「彼時,寇忠愍力排南巡之眾議,苦口婆心力諫我大宋真宗皇帝,要御駕親征,以鼓舞三軍士氣。」
「最終,真宗皇帝御駕親征,果然我宋軍士氣大振,將士用命,擊退遼軍,才有宋遼邊境百年無戰事的澶淵之盟!」
「如今,朕怎麼就不能御駕親征呢?」
眾將竟無言以對。
他們知道,趙官家如此敬稱寇準的諡號『忠愍』,是對其推崇倍加的。而現在,自己卻勸趙官家不要御駕親征,看來自己還是沒有寇忠愍有膽略和魄力啊!
趙吉語重心長,道:「更何況,朕又不是親自上陣,去冒攻城之箭矢飛石!朕只是在眾愛卿大軍之中,以鼓舞將士們的士氣,並根據敵情變化,朕會及時指揮調整全軍攻守之策。」
眾將聞聽聖言,放心了不少。
他們深有體會:經過伐夏數場戰役的檢驗,心性大變後的趙官家的指揮才能,屬實提高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趙吉霸氣道:
「朕授命於天,既壽永昌!」
「區區滅夏之戰,還傷不到朕的汗毛!」
「朕意已決,卿等休勸!」
眾將看到趙官家已經下定了決心,便不再勸阻了。
他們自然知道,大宋皇帝隨軍御駕親征,必定對軍心和士氣大有好處。
趙吉一指劉光世道:「朕命你率本部三千人馬,押解上西夏晉王李察哥,隨軍北攻夏都興慶府。你部要發揮出動搖夏都守城兵將之軍心,打擊敵軍士氣!」
「並且,你部作為機動部隊,若哪路攻城宋軍人員傷亡慘重,你部應該儘快替補上!」
劉光世高興道:「微臣光世,得令遵旨!」
趙吉一指最後剩下的一員猛將楊再興,道:
「愛卿,隨朕御駕親征,保護在朕左右!」
楊再興高興道:「微臣再興,得令遵旨!」
趙吉高聲道:「朕視西夏之地為大宋之地,朕視西夏興慶府之民,為朕之子民!故此,我伐夏大軍攻入西夏京城興慶府後,依然要約法三章!」
「微臣遵旨」
「微臣謹記聖訓」
趙吉話鋒一轉道:「然,我軍入城後,城內軍民,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官家聖明,微臣遵旨」
「微臣謹記聖訓」
「朕還要提醒諸位愛卿,對敵作戰時,特別是此次攻打夏國京城興慶府時,一定要精誠團結!」
眾將早已習慣於趙官家時不時不冒出一兩個新詞,他們對於趙官家所說「精誠團結」,是能夠理解其含義的。
眾將表示定會精誠團結的
趙吉望了一姚古和种師中,他暗道:
『姚、種這二人在歷史上,率部馳援太原,對金作戰上,就沒有做到精誠團結的。姚古沒有如期達到戰場,才導致种師中被兵力的強力皆佔優勢的金軍給打得大敗,最終种師中戰死。』
想到這裏的趙吉,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身邊宗澤和種師的雙手,嚴肅地提議道:
「眾愛卿,像朕一樣,伸出你的雙手,緊握住你身邊將領的手!」
「微臣遵旨」
「微臣遵旨」
眾將中,雖然有疑惑者,但是,趙官家聖諭,誰敢不遵從呢?
圍在兩張地圖席地而坐的眾將,紛紛學着趙官家的樣子,伸出雙手,緊握住身邊將領的雙手。
种師中的身邊上首是趙官家,他的另一側正是姚古。
當姚古的一隻手,被种師中那隻主動伸過來的用力大手握住時,他莫名其妙地感覺怪怪的。
不過,姚古頓感,在趙官家面前,姚鍾兩家在西北為將數世,兩家明爭暗鬥那些過往,還真的不值一提了。
很快,以趙官家為起始點,很快眾將和趙官家就拉起手來,形成了一個圓形,將鋪在地上的夏國地圖和其國都興慶府城圖,給圍了起來。
此情此景,趙吉看在眼中,他聯想到了自己沒有穿越前,刷視頻時看過的一些公司團建時,員工和老闆也這麼一起手拉手,圍成一個圓圈,並高喊着要努力工作、爭創業績的豪言壯語。事實證明,這是符合人類的心理學的,一般效果都還很不錯!
趙吉高聲道:「此情此景,讓朕想起了《詩經·秦風》中《無衣》一詩!」
眾將中,像宗澤、种師道、姚古、岳飛等很多人知道這首詩,感同身受地點着頭;
可是,眾將中還有像牛皋、張俊等一些貧苦出身者,並沒有聽過這首詩,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趙吉微微一笑,高聲道:「《無衣》這首詩,講得是戰士之間相親相愛、同仇敵愾、相互信任!朕背誦一句,眾愛卿隨復誦!」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眾將手拉着手,跟着趙官家一句句地齊誦《無衣》這首詩,他們頓感自己手握着的人——是可以把自己後背交給的戰友!
趙官家鬆開雙手,眾將隨之鬆開了手。
趙吉嚴肅道:「此次攻打夏京興慶府,朕定會賞罰分明!立功者賞,怯戰逃跑者斬!」
「官家聖明,臣等定會以身報國,攻克夏都興慶府」
「」
趙吉站起身,劍指夏國國都興慶府的西北方向,高聲道:
「眾將回營後,立即集結本部精銳人馬,帶上你部火器營和工兵連以及渡河攻城器械,備足三日糧草,一個時晨後,在靈州西郊黃河渡口集結,準備依次登船!」
「微臣遵旨!」
「微臣遵旨」
眾將得令,紛紛上馬,疾馳而去
趙吉對宗澤道:「稍後,在靈州黃河渡口,組織調度各路大軍登船之事,還有勞樞相了!」
宗澤欣然道:「此本微臣宗澤分內之事!何勞官家掛齒?!」
趙吉拍了拍宗澤的肩膀,親切地叫着他的字,道:
「汝霖實乃我大宋的中流砥柱,朕的萬里長城啊!」
宗澤感激涕零,騎上快馬,在數十名騎兵護衛的保護下,先行去往靈州西郊外的黃河渡口
趙吉在楊再興和一眾皇城司親從官家的保護下,先回城,準備略作休息後,準備帶上鄆王趙楷,更要帶上氣運之子康王趙構這道能死裏逃生的『護身符』!
趙吉一行人等進城
趙吉發現,靈州城內的街市,已經基本恢復了往日的繁華。這與大宋官家攻破夏國西京,與民約法三章有很大的關係。
還有,就是城內的百姓,也要討生活,他見大宋正義之師入城後,並沒有燒殺搶掠奸等任何惡行,故此,他們了大膽地出門,如以前一樣做起了買賣
趙吉一行人,路過城內一處熱鬧的街市時,看到一群百姓圍觀被曝屍的濮王李仁仲。
趙吉停下馬下,當眾宣佈道:
「李仁仲誓死抗擊我大宋正義之師,然其亦是各為其主。雖然,此人在守城時,做過強征城內百姓家全部餘糧,拆毀眾多百姓家房屋來取石守城,惡事做得甚多!」
圍觀的很多城內百姓,聞聽聖言,他們還不忘這位濮王生前在守城時,對他們的這些惡行,紛紛對李仁仲的屍體,隔空狠戳,切齒痛恨
趙吉高聲道:「然,朕以仁義治天下。不忍心直視李仁仲漸漸要腐爛之屍!」
「朕在此下旨:提前將李仁仲的屍體安葬!」
趙吉對看管西夏濮王李仁仲屍體的宋軍小校,道:
「朕命你帶本部人手,將李仁仲屍體,收斂入棺!抬至東城外,選一處清幽之地,將其安葬了吧!」
「末將遵旨!官家仁義!!」小校高聲道。
其餘的兵將們,也隨着高呼道:
「官家仁義!吾皇萬歲萬萬歲」
在此圍觀的百姓們,由衷地高喊道:
「大宋官家仁義啊!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宋官家仁義啊!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吉微微一笑,自己收攏人心的目的已達到。
朕以仁義治天下的美名,定能通過此事,傳播得更遠!
趙吉在眾多城內西夏百姓的崇拜目光中、以及高呼聲中,騎馬遠去
趙吉在回城內臨時行宮的途中,路過夏國皇妃曹氏暫居的別院。
趙吉輕待戰馬,一指此院門,對手跟在他身後騎在馬上的一宦官道:
「傳朕口諭,曹氏隨朕御駕親征,讓她速速準備一下。你要帶上她和其所乘坐夏國御轎!若要敵城難破,曹氏或許能有動搖敵軍心之用!」
「老奴遵旨」
趙吉回到城內臨時行宮,叫來了鄆王趙楷和康王趙構。
「朕欲帶你倆,增長一下見識,可願往否?」
「兒臣願往」趙楷躬身抱拳,興奮道。
「兒臣亦願往」趙構躬身抱拳,略有擔憂道。
「呵呵」趙吉微笑道:
「好!二子,頗有膽識!」
趙吉在行宮內,與趙楷和趙構,一起用過簡單的御膳
趙吉意氣風發,微笑道:
「楷兒、構兒,速速備好戰馬和鎧甲,隨朕一起出征,攻打敵京興慶府!」
「啊?!」
「啊?!」
趙楷和趙構出乎意料。
他倆萬萬沒有想到,父皇御駕親征,連克敵數城,如今剛剛攻打下了夏國的西京西平府,復名為大宋靈州,在此城內修整還沒有三天,這就又要出征了?
而且還是要總夏國的國都興慶府!
不過,他倆剛剛無意間都發出了震驚的一聲「啊」後,皆感到失禮,便紛紛咬牙堅定道:
「兒臣遵旨!」
「兒臣遵旨!」
兩刻鐘後,秋日當空,金色的陽光灑在廣袤的靈州西城郊外,滔滔黃河,波光粼粼
頂盔摜甲的趙吉,立馬於黃河渡口岸邊,猶如戰神降臨,英姿勃發,氣勢逼人!
鄆王趙楷、康王趙構亦是甲冑鮮明,跟隨在趙吉的身後,待住了韁強
他倆難掩對父皇的由衷敬仰。
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浪聲轟鳴,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與岸邊數萬等待登船的將士們的豪情壯志,交相呼應!
遠處,群山巍峨,近處,戰旗獵獵,隨風飄揚,氣勢恢宏。
各部眾將士,從步兵到騎兵,從弓箭手到盾牌手,從炮兵到工兵,皆已整裝待發,他們身穿鐵甲,手持兵器,目光如炬,紀律嚴明。
在樞密使宗澤有條不紊的指揮下,各路大軍,井然有序,猶如一台精密運轉的戰爭機器。
种師道率本部精銳已經第一批登上了戰船
此時,無論是已經登船的种師道部將士,還是岸邊等待登船的眾將士兵,大都望見了立馬於黃河岸邊的趙官家,他們發出山呼海嘯的吶喊聲:
「官家御駕親臨,來為吾等送行了!」
「吾皇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吉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的聲音雖不高亢,卻將會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因為,他說一句,他身後的五百皇城司親從官,就會齊聲高喊,複述一遍:
「朕非只是還為眾將士們送行,朕帶着皇子鄆王和康王,亦會登船,與爾等一起攻打敵都興慶府!」
「」
「啊?!」
「啊?!」
「啊?!」
「趙官家居然還要御駕親征?!」
「吾皇萬歲萬萬歲」
各路大軍的眾將士,軍心大振,士氣高昴。
趙吉立馬黃河岸邊,他目光如炬,掃視全場,那份從容不迫、自信滿滿的神態,讓在場的每一名將士,皆為之崇拜!
「朕與爾等同在,此戰必勝!我大宋兒郎,當以鐵血丹心,殺盡敵寇,揚我國威!」
「」
文臣武將們無不面露震撼之色,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欽佩與敬畏!
他們知道,眼前的這位皇帝,不僅是一國之君,更是他們心中的戰神,定會引領大宋走向盛世輝煌!
「官家聖明,此戰必勝!」
「吾寫遵聖諭:殺盡敵寇,揚我國威!」
「吾皇萬歲萬萬歲」
全軍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那聲音穿雲裂石,響徹雲霄!
此時,夏國的國都興慶府,皇城內的正殿,夏皇李乾順無精打采地倚坐在龍椅上。
殿內的文武百官,驚慌、畏懼、煩躁,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啟奏陛下,在京城興慶府東城外,我軍兵卒發現,在黃河水面,有成千上百具我軍兵將的屍體,順河漂流而過」
「啊?!」李乾順震怒,道:「派兵乘船,速速打撈!並查清屍體,源於何地?」
「對了!還要密傳朕的聖諭:駐興慶府東郊黃河渡口兵將,定要嚴密封鎖上游漂來我軍屍體之事,切莫讓京城內軍、民得知此信!違令者,斬!!」
「微臣遵旨」
「報!」
「啟奏陛下,八百里快馬加緊軍報!」
李乾順聞聽加急軍報而到,他的眉頭皺作一團,生怕再聽到哪路夏軍戰敗、丟城失地之信。
「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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