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認為,我軍當集中優勢兵力,乘百艘大船,順黃河而下,實施『閃電戰』,迅速圍攻夏國京城興慶府,千萬別讓夏皇李乾順跑了!」
即便是熟讀兵法、對西夏作戰經驗豐富的种師中,聽到趙官家說出的閃電戰術,他也十分不解。
宗澤、劉延慶、姚古、郭成、王稟、韓世忠、岳飛等眾將,臉上皆露出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趙吉微微一笑,像對之前第一次聽到閃電戰術的种師道一樣,簡單地對眾將解釋道:
「朕所言的閃電戰,要求我軍出征攻打夏國京城時,要有閃電般的速度、還要集中大量的優勢兵力,對敵突然發動奇襲!令敵軍措手不及!」
岳飛率先恍然大悟道:
「若真能如此,那官家所創這閃電戰,應源於《孫子兵法》中《九地篇》所言『兵之情主速』啊!」
趙吉微笑,道:「雖大體相似,然卻略有不同。」
韓世忠向岳飛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張俊瞥了一眼岳飛,暗道:「鵬舉此子,太過耿直!竟然當眾揭穿趙官家所開創的閃電戰略,源於《孫子兵法》?!」
「吾從軍十九年,早已知道『兵貴神速』之理,但若讓吾來說,必然是要恭維官家的啊!」
宗澤、种師中、劉延慶、姚古、郭成等眾將,通過聆聽趙官家和岳飛的君臣對話,他們也立即明白了閃電戰的要義。
不過,很多將領都陷入深思狀。
牛皋小聲嘟囔道:「唉!趙官家所言的閃電戰雖妙!」
「然,咱們宋軍以步兵為主,比不了夏軍或遼軍能擁有那麼多匹戰馬,咋能實現『兵之情主速』呢?」
岳飛扭過頭,瞪了一眼落後於他半個身位同樣席地而坐的牛皋。
他低聲斥責道:「官家既然能提出閃電戰,官家自然成竹在胸!你休要在此亂我軍心!」
牛皋從小到大沒有怕過誰,也沒有服過誰;
然而,他在京城武試中,卻被岳飛那獨佔鰲頭的弓馬騎射和超群武藝所折服;
他隨岳飛部,西征伐夏,更見識了岳飛治軍嚴格的同時、卻能善待手下兵將,其倍受部下擁戴,其還能謀善斷、作戰英勇;
岳飛的人格魅力強大,
誰跟在岳飛手下當兵或為將,總能打勝仗,這些都令牛皋佩服得五體投地。
故此,牛皋見岳飛怒斥於他,他嚇得一吐舌頭,訕訕地閉口不敢多言了。
岳飛其實也有牛皋同樣的疑問,可是,他卻看到了趙官家面前鋪在地上的那張夏國地圖上繪着的黃河,他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牛皋和岳飛的小聲對話,被跟趙官家一起圍坐的很多將領聽到了。
年輕的楊忻中,出生將門,從小便熟讀兵書,心中頗有韜略。
他對身邊坐着的張俊低聲道:
「張將軍,吾猜測官家為了實行閃電戰,應該是選擇水路,從黃河順流而下,去北攻夏國的都城興慶府吧?」
張俊將嘴湊到楊忻中的耳邊,生怕自己的即將開口的語聲,打擾到了趙官家和眾多高官武將,他小聲道:
「我亦有此想法。然則,你我剛剛受到趙官家隆恩,切莫妄度聖意!」
楊忻中有些不解,低聲問道:「為何?」
張俊在楊忻中的耳邊,低聲道:「楊賢弟,你我位低言微。在坐的樞相、各路的經略相公們,皆未發言,現在還輪不到你我發言!」
「你我若貿然發言,恐怕得罪了眾位相公。」
「更何況,你我還不知聖意,是想讓吾等猜出後說出來了呢?或是不想讓吾等猜出來呢?故此,你我莫要多言,亦莫要妄度聖意!」
楊忻中深以為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劉延慶和劉光世父子,對趙官家提出的「閃電戰」要義,都還沒完全搞懂。
他倆皆未能猜測出聖意,如何才能實施閃電戰呢?
這對父子,你瞅我,我瞅你,大眼瞪小眼
席地而坐的宗澤,仰望着同樣席地而坐的趙官家,他又看了看鋪在趙官家面前的兩張地圖。
一張是,由趙官家親筆所繪的夏國國都興慶府的防城圖。
另一張是,從原夏國西京濮王府繳獲來的西夏國地圖。
宗澤望向夏國地圖,看到呈「幾」字形的九曲黃河,流經西夏國的那段『幾』字的第一筆『撇』形的左右兩側,早已經被趙官家用御筆勾勾點點圈畫過。
宗澤皺着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他啟奏道:
「微臣宗澤方才明白,官家早先在西征途中,便讓微臣徵調船隻的深遠用意了!」
「官家在指揮諸路宋軍攻打夏國西京城的同時,還秘密派出一路勁旅,第一時間搶奪原西平府西郊外的黃河渡口!」
「微臣宗澤,對官家之運籌帷幄,敬佩之至!」
「哈哈哈」趙吉大笑道:
「其實,樞相應該早已猜測出,朕欲沿黃河水路,揮兵北伐了!」
宗澤被趙官家稱為樞相,有些意外,他點了點頭道:
「微臣愚鈍,雖猜測出了些許,然未能全部猜出聖意!」
趙吉微微一笑,抽出腰間天子長劍。
「鋥啷啷」
嚇得圍坐在趙官家身邊的很多將領一哆嗦。
他們聽着天子長劍出鞘時發出的清脆聲,再望向趙官家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天子長劍,皆不知官家要幹什麼。
席地而坐的趙吉,右手握着劍柄,向前伸出右臂,以銳利的劍尖,指向鋪在地上的夏國地圖,只差分毫就能刺破那地圖。
趙官家劍指地圖上的原西平府外的黃河渡口,對眾將得意,道:
「卿等,是在攻克了夏國西京後,大概才知道朕早已派兵同時奪下了西平府西郊的黃河渡口和數個碼頭吧?」
眾將紛紛點頭
趙吉抬頭看向宗澤,左手伸出,對宗澤作一個請的動作,同時對眾將,高聲道:
「漢高祖有蕭相國,籌備運輸軍用糧草;」
「朕有樞相宗汝霖,徵集備足北伐軍船!」
眾將聞聽聖言,精神為之一振。
「朕請樞相,為眾愛卿講一講,我軍在原西平府,現我大宋靈州城外的黃河渡口和眾多碼頭處,共繳獲了多少艘戰船,以及徵集來的能運兵的商船和漁船吧!」
仰望趙官家的眾將,隨着趙官家的手勢,皆側目看向宗澤。
宗澤聽到趙官家的讚揚,精神鼓舞,高興道:
「微臣宗澤,謝官家信任與重託!」
「現如今,在我靈州西城外的黃河渡口,共停泊了從夏國西京黃河碼頭繳獲來的車船三十艘,樓船四十二艘、多漿船八十六艘、鈎槽船九十四艘、鰍船一百七十餘艘。」
「另外,微臣宗澤,奉官家聖諭,在我軍攻克夏國西京城後,立即徵調原夏國西平府內的所有商船一百六十餘艘,漁船二百八十餘艘,以備軍用。」
眾將聞言,皆震驚於趙官家的未雨綢繆,以及樞密使宗澤給趙官家辦事能如此得力和迅速。
趙吉對宗澤道:「汝霖,你說這些,朕的眾將多為陸軍將領,他們對軍艦戰船的裝運能力還不太了解。」
「你便直接告訴他們,朕讓你徵集準備的這些車船、樓船、多漿船、鈎槽船、鰍船、商船、漁船,一次可運輸兵馬多少?」
宗澤立即自豪地高聲道:「這些船隻,加在一起,一次可運兵八萬餘。」
「然,官家是要用閃電戰,速攻夏國京城興慶府,故此,官家定要讓列位將軍們,把你部騎兵和戰馬都帶上,再加上軍中的火器和彈藥,以及夠用兩日的糧草,臣細緻計算過多遍,一次可運兵馬三萬有餘!」
韓世忠、岳飛、劉光世、張俊、楊忻中等諸多後起之秀,聞言興奮不已
种師中、劉延慶、姚古等老將,卻低頭沉思,暫未表態
趙吉也看到眾將的表情,他也能大致猜出眾將的心思。
無非就是後被提拔起來的青中年將領們,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尚有『一掃六合』的魄力和自信!
而西北軍中的老將們,他們不僅自己親歷過與伐夏的多次戰爭的失敗,即便他們祖輩也都參加過對夏的戰爭,大都以最終的失敗告終。而他們所總結出的大宋對夏國的戰爭經驗,告訴他們還是以守為好
趙吉知道,自己沒有必要也沒有時間,給西北軍的這些老將們進行開導與解惑。
趙吉要用自己傑出的戰爭指揮藝術,再用領先世界數個世紀的火器,
最後也是最主要的,必須要用到未來皆可青史名留的种師道、种師中、韓世忠、岳飛、、張俊、郭成、王稟、楊忻中、張憲、王貴、牛皋、吳玠、吳璘、楊再興等眾多名將,來實現從歷史上未成功的大宋滅夏的偉大勝利!
「眾愛卿,看朕所指這張地圖!」
趙吉高喝一聲,用天子長劍,指向鋪在黃土地上的夏國地圖。
眾將伸頸、探頭,紛紛看去
「朕已派折可求和折彥質率領府州先鋒軍,掃清北去黃河兩岸各個渡口的駐守夏軍。」
「今日,朕接到府州兵馬的戰報,折可求和折彥質率部已佔領靜州城外的黃河渡口。」
眾將皆悅
「朕傳旨,讓折可求和折彥質率領其部騎兵,繼續沿黃河兩岸北進,留下步兵佯攻靜州城,以迷惑夏國朝廷,我軍會逐城攻戰。」
「實則,朕的戰略意圖是,我大宋官兵乘船,從黃河順流而下,在興慶府城東的黃河碼頭登陸,以達到閃電戰的集中優勢兵力,迅速攻打夏國國都興慶府城!要打得興慶府的夏軍一個措手不及!」
被趙官家後提拔的眾多中青年將領,興奮無比,皆表示願意出征,實現官家的閃擊敵京戰略
然,很多西北軍的老將卻沉默不語。
种師中看了看劉延慶,又看了看了看姚古和郭成,只見他們都低頭看着鋪在地上的夏國地圖,皆心事重重,沉默不語,未作任何表態。
他皺起眉頭,心中還是認為趙官家這種閃電戰術,過於求急,而易犯險!
若僥倖成功了還好;
若不成功,豈不是將數萬伐夏的宋軍精銳,陷入孤軍深入之境嗎?
那豈不是會重蹈三年前的熙河經略使劉法,因孤軍深入而兵敗身死的覆轍嗎?
种師中咬牙,決定站出來向趙官家提出反對意見。
他知道,這樣可能會得罪一心想急攻夏國國都興慶府的趙官家,可是,自己所擔心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种師中高聲啟奏道:
「官家欲行閃電戰攻打興慶府,微臣師中認為,此舉有些操之過急啊」
趙吉沒有等种師中講完,便打斷他,嚴肅道:
「朕審時度勢,並非種愛卿所擔憂的那樣。」
「朕在此之前,已經派出劉延慶部的多批歸漢的党項人,去往夏國各部的地方落部軍中,進行勸降遊說。」
「被朕派出的多批遊說勸降使團中,去往夏國較遠的沙州、瓜州、肅州、黑水鎮、西涼府等幾隊路程較遠者,還沒有回信。」
「還有,朕派出去住北去黃河附近的夏國祥慶軍和中塞軍司的勸降使團,也沒有任何回信,其可或被囚,或被殺!這皆因祥慶軍和中塞軍司的主帥,都是夏皇李乾順的親信重臣,其不想叛夏降宋!」
「然,朕用勸降之法對西夏的祥慶軍和中塞軍,雖不成,但朕派出的府州先鋒軍折可求和折彥質,卻打得這兩路敵軍慘敗,其殘餘敗軍,皆退縮入城,失去了對其駐地內的黃河兩岸的掌控權!」
眾將聞聽聖言,激動不已經
「而被朕派出,去往距至較近者,已有回信。」
「他們已成功說服了夏國的祥佑軍司、嘉寧軍司、靜塞軍司、西壽保泰軍司、卓囉和南軍司諸部的首領,按兵不動!」
眾將聞言,大喜過望。
他們高興於,趙官家派出的多批勸降使團,未能完成勸降任務,但是能讓夏國的很多地方軍按兵不動,就已成功一大半了!
趙吉話鋒一轉,高聲道:「更何況,由於先前的興慶府內的鐵鷂子軍被派來增援夏國西京而全軍覆沒,現如今西夏國都興慶府守兵才區區一兩萬人馬。」
「如今,我軍不趁虛而攻,更待何時?」
趙吉的話,懟得本來想了長篇大論來勸趙官家的种師中啞口無言。
趙吉為了鼓舞眾將的士氣,他又道:
「朕御駕親征伐夏,令一向英明勤政的夏皇李乾順都慫了!」
「眾愛卿或有聽聞,李乾順派來拜見朕的乞和使團中,竟然夾帶來了他最為寵愛的皇妃曹氏!」
「啊?!」
「啊?!真有此事嗎?」
眾將中,很多人都發出了驚呼聲。
岳飛、宗澤等少數文臣武將,知道夏皇把其愛妃曹氏獻給了趙官家
宗澤和岳飛為了維護趙官家在眾將面前的偉大形象,他倆立即當眾向諸將解釋:
「趙官家並未臨幸曹氏,而是將其置於距離城內的行宮較遠的別院內」
「某岳飛,敢發言,樞相所言,句句為真!」
初聞此勁爆緋聞的眾將,立即精神多了。有的人信宗澤和岳飛之言,有的人持懷疑態度。
趙吉高聲道:
「夏皇李乾順為了向朕乞和,他真是無底線啊!竟然想用美色來迷惑朕罷兵!」
「哼?!夏皇以為朕像他一樣好色嗎?」
「大錯特錯!」
「朕雖愛美人,但更愛江山!」
眾將紛紛禮貌性地贊道:
「官家聖明」
趙吉向眾將問道:
「夏皇李乾順忍辱做出此舉,這說明什麼呢?」
眾將立即恍然大悟,自己不應該關注於趙官家到底有沒有寵幸夏皇李乾順的愛妃曹氏啊!
种師中也被趙官家的話點醒,他恍然大悟,試探地說道:
「這說明夏皇李乾順深知其國都興慶府的兵力不足,根本抵抗不了我軍的全力進攻!故此,夏皇才如此忍辱獻愛妃,以求宋夏議和啊!」
「不錯!正如種愛卿所言,朕亦是如此認為!」
「其實,朕看穿了夏皇李乾順的小心思。」
「他派乞和使團來訪,並割愛獻其皇妃曹氏,即便達不成宋夏的議和,那他也想施緩兵之計。從而想盡辦法,把夏國境內的各路地方部落軍,火速徵調來勤王。」
「故此,朕認為,趁着夏國眾多地方軍,持觀望之態時,我軍應該迅速攻克夏國國都興慶府。」
眾將紛紛贊同趙官家的高見。
「那種愛卿,還認為朕集中優勢兵力,借黃河順流而下,用閃電戰急攻夏國國都,是操之過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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