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剛剛結束每天中午的走靈,就聽見有敲門聲響起。
白孤看了一眼沒有睡覺,正在床上玩木偶的白小小。
白小小當即會意,披了件衣服,就跳下床開門去了。
「王大哥好!我哥在裏面。」
來人正是王西洲。
「小小真乖。」王西洲笑着與白小小打過招呼,又抬頭望向窗邊的白孤,「沒打擾到你吧,小白。」
「沒有沒有,我剛好沒事做,坐着發呆呢。」白孤起身,與王西洲一起坐在木桌旁。
早上白孤已經吃了一顆老劉頭給的止疼藥,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效果很好。
白小小關上房門後,又是一路小跑,回到床上繼續玩早上白孤給她買的小木偶。
白孤的視線也就落在白小小手裏的木偶。
是一隻小猴子,穿着很滑稽的彩色衣服,臉上畫着誇張的表情,而且關節處可以扭動,很有趣。
白孤見有很多家長給自家孩子買,就給白小小也挑了一個。
本來白孤是要買一個蝴蝶木偶的,但被一個孩子搶先一步,捷足先登了。
白孤見那孩子也是家境不富裕,是去藥館裏做苦工,搬了無數籮筐藥材,省吃儉用,才積攢出夠買一隻木偶的錢。
看見那孩子,白孤就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白老太太剛去世不久,白孤第一次來到雲水城裏找吃食填飽肚子,雲水城內有許多千奇百怪的東西,讓滿心好奇的白孤看花了眼。
百花街上也有不少賣木偶娃娃的小商販,白孤就站在那些小攤面前,完全挪不動腳。
因為兜里沒錢,白孤只能看着,連走近些都不敢。
也是因為在木偶娃娃的小攤面前流連太久,那一天,白孤不僅討不來一粒碎渣,還被幾個小商販輪流追着打罵。
而且因為是第一次往返伶仃巷和雲水城,白孤不認識路,等到回到伶仃巷,天已經微微亮了。
接近兩天沒吃東西,又走了那麼遠的路,白孤當時可以說是餓瘋了,就蹲在巷口瘋狂往嘴裏塞着積雪。雖然自喉嚨到胃都是冰涼徹骨,但好歹肚子裏有點東西了,聊勝於無。
也是在那個時候,白孤遇到了鵬哥。
自那以後,白孤的生活在鵬哥的幫助下,才有了一點點起色。
不多,但足以讓白孤勉強活下來了。
那個孩子,與白孤幾年前很像,都是為了現實的生活與心裏的夢想努力掙扎着,就像是一尾上岸脫水的魚,為了活命,在地上奮力蹦跳着,想要回到水裏。
白孤不願與一個孩子為了一個玩偶起爭執。
他不想掃卻一個孩子積累了不知道多久的興致。
唐先生說過,這叫成人之美。
相信小小能理解的。
下次再給她補上一個蝴蝶玩偶吧。
正好能湊成一對。
白孤收回視線,給王西洲倒了一杯水,「王大哥有事?」
按理來說,現在算是午休時間,就算不睡覺,也會稍作休息。
這個時間點上門,說是沒事,白孤打死都不信。
王西洲點頭道:「是有事。還記得喘氣小樓的掌柜吧?他在山神祭的時候莫名失蹤了,至今我們還找不到他的下落。他的父親與西州是舊識,就拜託西州幫忙尋找。西州這幾天也在四處搜尋,但都一無所獲。」
白孤想起那個大白天打盹、大半夜值班的年輕掌柜,「啊?他不見了?我還以為當時躲起來了。」
「就是他。所以西州這次過來,是想問問小白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嗎?」
白孤臉色古怪,「或許他被餘波掃到,摔在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了?」
我能有什麼看法?
我跟他們父子倆都不熟,一個只坐在一起吃過幾頓飯,談了幾句話,另外一個連見都沒見過,比走在路上遇見的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自己有妹妹需要擔心,他們也算是什麼?再說了,他們自會有人牽掛,輪不着我來操心。
所以白孤相當隨意地扯了個想法,應付了王西洲的問題。
王西洲假裝聽不出白孤語氣里的敷衍,「前幾天段兄與西州已經把椒月山周圍都找過一遍了,沒有張石的蹤影。」
見白孤疑惑,王西洲又解釋道:「張石就是喘氣小樓的掌柜。」
白孤恍然,「那該不會被那道影子一不小心打死了,連渣都沒剩下吧?」
王西洲遲疑了一下,「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孤看了王西洲那張略帶猶豫的臉,就知道這傢伙早就有了這種想法與猜測,才沒有那麼愕然。
只是這便秘的表情,難不成還有什麼情況?
「難不成,張掌柜沒死?」
王西洲輕嘆一聲,「若是張石死了,西洲倒不是那麼擔心。雖然是噩耗,但至少與張老掌柜能有個交代。只不過根據現在的情況看來,張石死去的可能不大。段兄是風旅客,有一道搜山術,很適合尋人搜物。西洲走山涉水多年,也會一些望氣的皮毛。前幾天段兄與西洲合力,毫無一絲收穫。」
白孤一愣。
如果說吞靈境的王西洲,只會一些望氣尋人的皮毛,得出的結論不是讓人很信服。那麼專職搜山探水、記載人文風物的辟凡境風旅客段切,他的出手可就大相庭徑了。
如果連一位辟凡境的風旅客都找不到人,這事情可就大發了。
「所以王大哥,你覺得會是發生什麼了?」
王西洲滿臉沉重,「不好說,因為當時那女子虛影出手,我們幾人都難以抗衡,就連女子虛影什麼時候退去都不知道,張石的情況,就更不好說了。」
話說到這裏,白孤就明白了王西洲的意思。
他是在擔心張石被椒月山的女子虛影抓去,奴役成手下的傀儡,甚至是活活煉化,成為女子虛影修為的養分!
用活人修煉邪術的事情,白孤也是在蟻堂里聽過不少。前幾天與白孤段切閒聊時,提過幾次,段切也說是存在的,只是此事天怒人怨,不被世間所容,是一條不折不扣的邪道。
白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白開水,「王大哥,如果真是那道虛影搞的鬼,就憑咱們兩人,恐怕也做不了什麼事。要知道那天晚上還有段大哥這位辟凡境在場,頂多算是打了個平手。」
王西洲笑了笑,「這個你放心好了,西洲跑了一趟附近的城池,找來了幾位好友,也是山水坊里的山水郎。其中一位天生對靈體鬼物壓勝,可以與他們跨境搏殺。」
「壓勝是什麼東西?」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克制關係,就像是貓吃老鼠,水能滅火,這位山水郎,對靈體鬼物有着天生的壓勝。對於靈體鬼物而言,這一位,就是一方行走的印章,而他們就是無力反抗的白紙,只能乖乖被壓制。過程如蓋章,落款的成色好壞,就是他們大戰過後的死傷與否了。」王西洲解釋道。
白孤點了點頭,表示明了,「女子虛影是辟凡境的修為,好像比段大哥還要強一些,有這位山水郎的幫忙,應該沒問題吧?」
王西洲含笑道:「若是那女子虛影修為不變,有這位好友的壓勝相助,可將那女子虛影視作吞靈境,問題不大。」
白孤倒吸一口涼氣,「直接壓一境?!這麼霸道?」
這要是壓制一個小境界也就算了,一些強大的道器也是有這種效果的。但什麼都沒有,人就擱那兒一站,對面直接掉一個大境界。
這還打什麼?對面直接舉手投降得了!
王西洲笑了笑,「傳聞有神人,鬼物見其如謁見天地,身沐雷霆,骨洗烈火,無視境界,天然壓勝世間一切鬼物。西洲這位好友,可以說是那位神人的縮影。」
「無視境界?」白孤滿是震驚,「哪怕他是凡人,對方是一位聖人級別的鬼物,也是一樣直接壓勝?」
王西洲點頭。
白孤整個人都麻了。
修行路上有九境,這第九境,就是聖人之境!
聖人,那是比天還要高,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存在。放眼世間,能夠躋身聖人之境的,也是寥寥無幾,說是鳳毛麟角,都是抬舉了這個詞。
但就算是這樣的人物,哦不對,鬼物,遇上天然壓勝的存在,也是一樣要掉落境界,甚至俯首稱臣!
人家這才叫修行嘛!天生自帶一種特異功能,對自身修行有大好處。
反觀自己,啥都沒有,就是很平凡的普通人。
白孤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果然,還是要認清現實,自己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傢伙。要不是有老傢伙的幫忙,恐怕自己依舊是流連於伶仃巷和雲水城之間,為了每天吃食發愁的陋巷破落戶。
一無是處。
不過白孤很快就收拾好情緒。
現在可不是什麼傷感的時候。
「就算是再遇上那女子虛影,有那位山水郎的天然壓勝,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如此,王大哥還來找我做什麼?直接去一趟椒月山不就好了嗎?」
王西洲看着白孤,一臉真誠,「上次段兄與我們三人,對上那女子虛影,甚是吃力,但最後也成功全身而退。西洲後來想了想,或許是小白你運道好,冥冥之中幫助我們脫離險境。所以這次,西洲斗膽,想讓小白你跟我們一起去一趟椒月山,為我們加點運道,以防萬一。」
白孤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
哎,不是,你們一群吞靈境,要我一個啟魂境去給你們加運道?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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