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心裏升起一陣不安,「江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江風眠呵呵一笑,「白小友也算是個聰明人,在下這話已經算是很明白了,何必多此一舉,多問這一句呢?」
白孤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抑着心裏那股洶湧的不安,「還請江先生為我解惑。」
江風眠看了白孤一眼,「具體太多在下無法告知太多,白小友只需要知道,小小的身份,比這座雲水城還要高貴許多。她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一座雲水城可彌補不了在下族裏的怒火。」
白孤的雙眼一眯,沒有說話。
「放心,在下沒必要騙你,說句不客氣的話,白小友現在還不配在下去花心思騙你。白小友也不用生氣,這是事實。」江風眠含笑道。
「我沒有生氣,只不過對於江先生的話,我不是很信。」白孤臉色平靜,罕見地收起平日裏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江風眠聞言,只是輕蔑地笑了一聲,「信不信由你,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他不想解釋太多,浪費口舌而已,這種蠢事他可不會去做。
白孤沉默了。
並不是因為江風眠的話,就這種程度的言語攻擊,對白孤來說跟撓痒痒沒多大區別。
只是他想起了曾經跟吳老的一段對話。
「如果說將來,你和你妹妹之間只能活一個,你會怎麼選擇?」
「我會先去賺足夠多的錢,不讓小小以後的生活太過辛苦,然後再去死。」
「如果,我是說如果,是你妹妹是犯了錯呢?」
「那我去死的話,可以幫小小抵消過錯嗎?可以的話,我立馬去死。」
「如果不行呢?」
「那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不然我不會讓小小受到任何傷害的。」
「哪怕與天下人為敵?」
「如果那個時候真的到來,那我也無能為力。畢竟在他們看來,小小必死無疑,那我做再多的事情,也只是無用功,浪費精力,浪費時間,浪費口舌,還不如不做。我能做的,就只是死在小小前面。我不能讓小小死在我前頭!」
「可,如果她將來心不存善呢?」
「吳老,我說過,那是將來的事,而且也是她自己的事。我沒辦法去改變她的想法,改變未來她的樣子,但至少現在我能決定我自己該做些什麼。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那我就得保護她。一天是,那我就保護她一天;一輩子是,那我就得保護她一輩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那,如果她是魔族呢?」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白孤至今回想起來,都感覺整顆心都是涼的。
魔族。
這可是個禁忌話題,常人都對魔族趨之若鶩,傳說演義里是反派的常駐代表,本體長得是要多醜就有多醜,本性更是要多兇殘就有多兇殘!
可以說,魔族,就是一個集結了所有負面與惡的代名詞!
白孤的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眼神無比掙扎。
最後白孤嘆了一口氣,仿佛脊骨靈魂隨着這一口氣一起嘆了出去,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江先生,我就問您一個問題,請您務必回答我。」
江風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說看。」
「您,是不是魔族之人?」白孤看着坐在主位上江風眠,心裏有着期盼。
憑剛剛他說的幾句話,基本可以斷定,他江風眠,以及他背後的勢力,是衝着白小小來的。那麼如果江風眠是魔族,那麼他的身後,就必然站着魔族。這樣一來,白小小就算不是魔族,也跟魔族脫不了干係!
甚至說,白小小就是
這是白孤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如果江風眠不是魔族,事情的走向白孤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只不過江風眠以及他背後的勢力覬覦白小小,這一點他無法忍受。
雖然這兩個猜測都不是什麼好結果,但至少可以斷掉魔族這一條極度危險的事情走向,白孤會相對來說好受些。
白孤心裏偏向於江風眠不是魔族,這樣就算他現在留不住白小小,將來也能想辦法把白小小救回來。
萬一江風眠真的是魔族,那白小小也必定與魔族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千夫所指,白孤實在不敢想像一個孩子將會承受什麼樣的罵名。
白孤自己倒是不怕這些,甚至將來白小小會因此遭天下人追殺,白孤也會儘自己的全力,拿自己的命去保護白小小。
但白小小才多大啊?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何罪之有,何其無辜!
白孤咬了咬牙,心裏開始緊張起來,剛剛鬆開的拳頭也緩緩握緊。
只不過坐在主位上的江風眠只是冷笑一聲,沒有開口回答白孤的問題。
沒有承認,沒有否認。
「江先生,請回答我的問題!」白孤語氣顫抖,帶着一絲懇求。
江風眠冷冷地掃了一眼白孤,像是在看白痴一樣,「在下只是好脾氣,所以現在還坐在這裏,喊你一聲白小友。不然你以為,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站在這裏大呼小叫?」
白孤氣得渾身顫抖,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答案。
白孤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帶着憤怒,「回答我!快點!」
江風眠又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收回視線,伸手擺弄起桌子上的一隻山水瓷器筆洗。
那神情仿佛在說四個字。
就你,也配?
白孤深吸了一口氣,「江先生,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江風眠依舊擺弄着筆洗,看都不看白孤一眼。
白孤舉起燭照,劍尖直指江風眠,體內靈力運轉,劍身隱隱有嗡鳴之聲。
雖然白孤沒有劍術功法,也沒練過劍招,但聽了這麼些年的說書,在小時候也玩過劍客的遊戲,基本的揮劈砍刺還是會一些的。
至於靈力,就按照追風拳來吧,反正現在也只會這個了,死馬當作活馬醫。
與人對戰,輸贏先放一邊,至少氣勢不能弱!
江風眠終於肯偏頭看了白孤一眼,眼裏滿是戲謔,「怎麼,還想動手?」
「江先生是個好人,我也不想鬧得太僵,我只想要一個答案。」白孤右手此時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手臂酸痛,而是此時右手凝聚靈力過多,有些承受不住了。
江風眠也來了興趣,站起身來,雙手負後,「無妨,就憑白小友這種初出茅廬的少年,在下無所謂動不動手的,就當是替你師傅教訓教訓你,順便指點一下白小友的修行了。」
白孤咬牙道:「替我師傅,就憑你?」
江風眠爽朗大笑,笑聲里滿滿的自信,「不開玩笑地說,就算是林劍仙在這裏,在下也未免打不過。至於指點白小友的修行,在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白孤緩緩吐出一口氣,拉開一個拳架。
雖然白孤對酒鬼的摳門行為很是譴責,但至少這還是自家師傅,有人出言挑釁,自己還是要做做樣子,反擊一下的。
白孤可不想被別人說閒話。
追風拳第一重拳意,隨風!
白孤將追風拳意強行灌入長劍之中,然後一劍劈了出去。
一道幾不可見的氣浪划過大廳,斬向江風眠。
江風眠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點頭,語氣有些讚賞道:「將拳意融入長劍之中,雖然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但對於白小友這個階段來說,是個很不錯的招式。」
話音未落,也沒見江風眠有其他什麼動作,那道氣浪就莫名消失不見。
江風眠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是林劍仙沒有教過白小友這種招式,那白小友的頭腦倒是靈光,是個很有創意的想法,但就是威力一般。對付同境之人還勉強湊合,對付在下就有些天方夜譚了。」
白孤不死心,就要運轉靈力再斬一劍。
江風眠幽幽說道:「在下勸白小友見好就收,忍你一劍已經算是在下看在林劍仙的面子上了,白小友要是想再來一劍,就休怪在下出手了。」
白孤聞言,身上仿佛被壓上了千鈞重物,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體內的靈力也隨之一滯。
這是來自高境界對於低境界的壓迫!
白孤帶着怒氣瞪着江風眠,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嘴巴也被封住了。
江風眠呵呵一笑。
就在江風眠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望向庭院之中。
那裏,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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