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洲也察覺到白孤的異樣,便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白孤的肩頭,「小白,那塊巨石,有什麼特別嗎?」
白孤從發呆中被驚醒,隨即搖頭道:「哦,沒什麼,就是感覺那石頭有點眼熟而已。可能以前在山上四處亂逛的時候,看見過一塊跟這玩意兒差不多的石頭吧。」
中年男子眼裏藏着笑意,「這麼巧?這塊石頭也是我從一座山上請來的,該不會就是白公子當初在山上看見的那塊吧?」
白孤嘴角有些僵硬地扯了扯。
話不是這麼接的啊!
再說了,真有那麼巧的事情?還趕巧被我碰上了?真有這種運氣,那我今晚不得抓緊點修行,說不定能連破兩階呢!
趕巧這種事情,還不如破境來得實在。
要不今兒趕巧,你送我兩把仙器神兵啥的,我不介意的。
白孤收回視線,看向一旁架子上的幾個盒子。
大安王朝天敕二年,途經白鯨海,做客檀命道友,臨別之際笑納靑尖珊瑚一件。
大安王朝天幸八年,洗墨池偶遇余讀、常清兩位道友,臨別之際互贈有無,金葉風鈴一枚,山月雙面繡一幅。
故仙王朝寸神二十一年,莫族族長與兩位族內長老聯袂來訪所贈,松針飛劍一柄。
白孤挑了挑眉,這些人物、東西一聽就很厲害了,這盛年竹生,不簡單啊!
王西洲這時也看見了那個天幸八年的盒子,上面寫着的兩個名字不由得讓他內心巨震。
王西洲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竹生前輩,你還認識余讀、常清兩位人中龍鳳?」
中年男子笑了笑,「能夠與這兩位結識,也是有緣,更多的是運氣。每每想起,都是讓我久久難以平靜與忘懷。這兩位之風采,各有千秋,如雙峰屹然各立,映照千古。」
王西洲眼裏有羨慕與激動閃動,「不知竹生與這兩位還有無來往?」
中年男子知道王西洲的心思,但還是搖了搖頭,語氣裏帶着遺憾,「實不相瞞,自從那一次偶遇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與這兩位相遇。說句心裏話,我也想再與這兩位攀談一番,討教一下風花雪月,山高水長。」
「這樣啊。」王西洲難掩失望,但很快就意識到不對,連忙向中年男子道歉道:「抱歉,西洲失言了,還請竹生前輩恕罪。」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不妨事。換成是我,恐怕也是一樣的反應,甚至會更加失態。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性子還是很毛躁的。」
王西洲一愣,隨即說道:「想不到竹生前輩還是個性情中人。」
中年男子笑了笑,「誰說不是呢。少年心如鏡,明月照老松。時間如水流淌,人啊,一不小心就會被洗掉這身層層蛻落,長大又變小的皮肉。」
白孤有些聽不懂這話了。
王西洲輕聲道:「人的衣服,是從小穿到大,再從大穿到小。」
白孤一點就通。
不過幾尺的襁褓,一手可捧的香爐。
人來時,人去時,皆是事出突然,行色匆匆。
白孤的眼神灰暗了幾分,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間隔之短,就連王西洲都沒有察覺。
白孤從須彌珠里取出一方三色墨錠,雙手遞出,「竹生前輩,我受江先生所託,轉交一方三色墨錠,還請您接收一下。」
三色墨錠色澤烏潤,又有絲絲若有若無的氤氳縈繞,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江先生?哪位江先生?」中年男子一時有些遲疑,沒有伸手接過三色墨錠,腦海里快速翻檢着浩如煙海的記憶。
沒辦法,中年男子認識太多人了,只提一個姓,實在很難想起是誰。
雖然中年男子心裏大概知道是誰了。
「雲水城的江風眠江先生,他說他與前輩是老友。」
果然是這傢伙。
中年男子點點頭,接過三色墨錠,「原來是江兄所託,耗費心思不說,還讓白公子代為轉交,真是麻煩白公子了。」
白孤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正好順路。」
「恕我多嘴,白公子與江兄也是好友,是忘年交?沒別的意思,實在是好奇白公子,是如何與江兄相識的。」
白孤嘴角一扯,然後撓了一把臉,「我跟江先生倒也沒那麼熟,就是我妹妹在長洲藥館治病時,剛好碰上了江先生,就這麼見過幾次面,打過幾次交道而已,算不上什麼好友。」
中年男子瞥了眼手裏的三色墨錠,微笑道:「那就是白公子品性純良,心地仁善,江兄信得過你,才會想到讓白公子幫忙轉交墨錠。」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江先生怎麼想的,反正剛好順路,就順手帶到了。」
王西洲在多看了幾眼三色墨錠之後,不由得驚嘆道:「這是新安的彩墨?」
中年男子頷首,「王先生好眼力,這正是新安彩墨,是我前些年拜託江兄幫我找的一塊墨錠。本來是不抱什麼希望的,畢竟黃金易得,李墨難求,是天下人皆知的。而且這件事當年只是順口一提,我都快忘記了,沒成想江兄竟然真的弄來了。」
王西洲又問道:「不知,是哪位大師所制?」
中年男子翻開底面一看,「是葉師名品。」
「葉師?新安的葉師,可不止一位。」
「制墨的葉師,所制墨品又是帶着絲絲道韻,除了如道人一位,我還暫時想不起來有第二位的存在。」
王西洲心頭一驚,看着中年男子手裏的三色墨錠,很是心動,語氣誠懇道:「雖然有些冒昧,但西洲還是斗膽問一句,不知竹生前輩能否割愛?這方三色墨錠做工精細,實屬上品,西洲一見之,實在是心癢難耐。西洲有一套十六路山水集錦墨,不知可否與竹生前輩一換。」
說着,王西洲從須彌珠內取出一套墨錠懸於身前。
墨錠一共有十六方,皆是仿造天下最為出名的十六處山水風景,一錠一景,做工精緻,栩栩如生。
看着半空中墨錠的做工與紋路,中年男子眉毛一挑,「十六路山水集錦墨?這刀法,莫非是墨林曹師所制?」
「西洲慚愧,這套十六路山水集錦墨並非出自墨林曹師。這套十六路山水集錦墨,是墨林曹師的第七代孫曹仙韞先生所制。西洲運道淺薄,能與墨林曹師後代結識已是天大的榮幸,萬不敢高攀曹師。」
中年男子道:「那就很可惜了。若是墨林曹師的墨品,我還能考慮考慮。雖說曹仙韞先生盡得祖輩真傳,但與曹師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這三色墨錠是葉師所制,你要換,也得拿名氣相當的墨林曹師墨品來換。曹師七代孫的墨品,有名氣,也足夠好,但不夠格。
等價交換,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
況且你王西洲執晚輩禮,還是有求於人,我不在條件之上加碼,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
王西洲沉吟片刻,便收起那套十六路山水集錦墨,「若是今後西洲有所疑慮,再來向竹生前輩討教。」
中年男子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默默地將三色墨錠收了起來,並未拿木盒裝起。
王西洲神色微動,朝中年男子拱手致謝。
白孤看着兩人的你一來,我一往,只感到一絲無奈與煩躁。
花邪則是繼續賊兮兮地瞅着面前竹架上的盒子,心中止不住的感嘆與羨慕。
好多大人物,好多好東西!
曾壤劍仙、夢蟻聖子、花道人、惦心和尚、東巷書生
忘靈茶、白虹渡船、古仙鶴火、燃秋香、海紫牙
尤其是在倒數第二排的第二層竹架上,花邪看到了一個盒子上寫着的封條,不由得滾動了一下喉嚨,連忙拍了拍王西洲的手,「老王,你快看!」
王西洲本以為沒什麼,就當作應付似的看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差點讓他道心不穩,心境震盪。
春河王朝元康十年,拜訪曲陀賢者有幸所得,桃雲水官一尊。
王西洲深吸了一口氣,竭力穩住上下翻騰的心湖,但臉上的震驚依舊掩飾不住。
白孤順着兩人的視線看過去,除了幾個盒子之外,就沒別的了。
白孤皺了皺眉頭。
難不成,是裏面的東西?
是有什麼很厲害的東西嗎?
中年男子似乎知道王西洲兩人如此反應的原因,笑着說道:「當年被一位好友帶去參加宴會,有幸拜訪了曲陀賢者,又因緣際會,得賞了一尊桃雲水官,好生養在此地。」
白孤挑了挑眉,「這桃雲水官,是人嗎?收在木盒裏沒事?」
白孤如今最好的須彌珠是丙等須彌珠,能夠存放東西的空間是多,但容納活物是無法做到的,更何況讓活物在其中生存?
想都別想。
提起這個,中年男子摸了摸鼻子,臉上有一絲尷尬,「實不相瞞,這尊桃雲水官生性頑劣,初來放春苑時,桀驁不馴,把我這放春苑攪得天翻地覆。我與幾位侍從都拿這尊桃雲水官沒辦法,只好動用了曲陀賢者賜下的仙寶,將桃雲水官養在其中。那件仙寶內自有一方小天地,生靈在其間生活毫無障礙。若是準備充分,在其中生活一輩子都不成問題。」
白孤恍然,「是很厲害的仙寶吧?」
「能夠自成小天地的仙寶,無一不是逆天的道器。就算是甲等須彌珠,都少有能夠自成小天地的存在。」
中年男子這麼一解釋,白孤就懂了。
合着這心上齋,就是一座道器收藏與價值都極其恐怖的寶庫啊!
全是好東西啊!
正想着,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中年男子不禁皺眉道:「皎霞,怎麼了?」
在門外等候的皎霞出現在門口,朝中年男子一鞠身,並未進屋,「皎霞也不甚清楚,需要先生出來一觀,為皎霞解惑。」
「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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