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先前在珠子的治療下傷勢痊癒,暗疾也得到控制,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所以吳老也同意了白孤想讓白小小第二天回家的想法。
白孤等到外面都需要點起燈籠照路,才從依依不捨的白小小手裏「逃脫」。
走在路上,白孤望着路上如天上星辰的燈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自己與小小真的要外出,且不說路程有多遠,時間有多趕。單說一路上山水崎嶇,阡陌交錯,就能確保一路上相安無事嗎?
白孤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很多事情他心底里很清楚。
只說在這雲水城,南漁被綁架的時候。要不是有邱自在護着,恐怕當時他早就被大漢或是灰袍女子袁渢一巴掌拍死了。
更別說到黑羊山三萬多里的路上,有什勞子牛鬼蛇神可說不準。
見識過灰袍女子袁渢、邱自在的出手,吳老、江風眠的瞬移,白孤已經意識到世間的修行之人恐怕不少,而且隱藏在人群里,平時不出手根本難以察覺。
雲水城雖小,但還有吳老、邱自在、江風眠這種奇人異士,更何況外面那麼寬廣的世界?
白孤有些頭疼。
與這些修行之人結為好友也就算了,若是交惡,自己和小小湊一起都不夠他們一巴掌拍的。
如今認識的人裏面,吳老肯定不會因為自己而離開雲水城,離開長洲藥館。更何況吳老說過,他與黑羊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老傢伙早就跑去東陽城了。
江先生與黑羊山山主有過節,肯定也去不了。自己又跟他沒那麼熟,面子沒這麼大。
神棍就更指望不上了,他自個兒還有事情要忙。再者說了,就算他沒事,可以跟着去,白孤也還是會考慮一下,當做備用人選。
無他,白孤信不過他。
徐爺也說過自己無法下山。就算徐爺可以下山,讓徐爺陪着去黑羊山這種事情,白孤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鵬哥自身是雲水城阡陌司的小隊長,管理伶仃巷及附近的治安,肯定脫不開身。
至於老劉頭,白孤其實在懷疑他是不是個修行之人。
從平時的行為舉止來看,劉老只是一個在正常、平凡不過的脾氣不好的小老頭,屬於那種面冷心熱的人。
但只說早上的表現,鵬哥一個修行之人都被珠子的氣息所震退,而老劉頭卻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雖然當時白孤有意識將珠子的氣息往鵬哥身上傾軋,但珠子並非凡品,其氣息如淵如海,加上自己又沒有徹底掌控珠子,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珠子,所以老劉頭肯定也受到了珠子氣息的壓迫。
但他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原地。
而且,老劉頭似乎認出了珠子的來歷,不然也不會說出那句「原來他給了你這個,難怪,真是下了血本」,以及「你是在威脅我嗎?就憑你手裏頭這顆珠子?」
只不過,白孤是第一個將他排除在外的。
哪怕老劉頭真的是修行之人,而且強大無比。
哪怕老劉頭願意陪着自己和小小一起去黑羊山。
白孤都不想讓老劉頭跟着去。
一來,伶仃巷的人雖然秉性不堪,但怎麼說也是一群迫於生計,無可奈何的苦命人。要不是老劉頭願意無償為伶仃巷人治病,恐怕現在伶仃巷裏的人至少得少一半。
二來,老劉頭救治、接濟了白孤不知道多少次,白孤實在是不願意因為黑羊山一行再欠老劉頭的恩情。
他怕還不起。
這第三嘛,早上才與老劉頭爆發爭吵,有了隔閡,此時要自己拉下臉去求老劉頭。說實話,白孤做不到。
只是黑羊山一行,白孤已經預想到困難重重了。
如果不找個打手,或者是保鏢,白孤實在是不放心。
但想要僱用一個修行之人,費用應該很高吧?
只算一年,僱用的費用,一路上三個人吃飯、住店、衣物的費用,就憑他身上那兩萬多兩黃金,恐怕不太夠。
可是免費的修行之人保鏢,上哪兒找去啊?
白孤就這麼晃蕩着,走到了么九館門口。
「喂,那個誰!進來一下!」一個醉醺醺的聲音響起,把白孤嚇了一跳。
白孤往四周環顧了一眼,街上就沒幾個人啊,誰在說話?
「別看了,就你,叫啥來着白什麼來着」
白孤轉頭一看,么九館的一個窗邊,探出一個如流浪漢般的頭,伸着一隻手指着白孤。
隔着老遠,白孤都能聞到那濃濃的酒味。
白孤借着燈籠的光定睛一看,是酒鬼。
這傢伙找我?跟他不熟啊。
但白孤還是走了進去,坐在了酒鬼對面。
酒鬼單手托着腮,一雙醉眼半眯着,用一種白孤說不出來感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請問怎麼稱呼?有什麼事情嗎?」白孤被看得很難受,但一想到酒鬼是老乞丐的朋友,之前還轉交給自己一塊槐木牌,算是間接幫了自己,還是忍了下來。
「我姓林,想怎麼喊隨你。身上有錢沒?幫我付一下酒錢。」酒鬼嘴裏像含了一塊石頭,說得含糊不清的。
白孤皺起眉頭。
大叔,我跟你沒那麼熟吧?你突然喊我進來給你付酒錢,有病吧?
但想了想,白孤還是問道:「多少錢?」
「你問小二。」
白孤有些無奈,隨即喊來小二結賬。
還是那個小青年。
小青年看了一眼酒鬼,又看了一眼白孤,眼裏流露出憐憫,然後拿出一張長長的賬單,「這位客官,在我們酒館喝了三天,賒了三天的賬,加上今天的酒錢,一共是三百七十三兩銀子,零頭就不用了,給三百七十兩銀子就行了。」
白孤接過賬單,嘴角忍不住抽搐,你他娘的坑我是吧?
不愧是能跟老乞丐尿到一個壺裏去的人。
白孤揉了揉腦袋,無奈地嘆了口氣,「再上一盤醬牛肉,兩壺秋月漣漪,湊四百兩吧。」
說着,白孤從懷裏取出四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出去。
小青年低頭應下,拿着銀票跑去櫃枱結賬備菜了。
酒鬼笑了一下,這小子會來事兒。
「林大叔,問您個事兒。」白孤想了想,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看在酒錢的份上,說說看。」
「老傢伙是修行之人,您又是他朋友,那您是不是修行之人?厲不厲害?」
「算是吧。」酒鬼微微抬起頭,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秒,「以前還湊合,現在一般了。」
白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壯着膽子道:「我可以請您陪我走一趟黑羊山嗎?」
酒鬼看了白孤一眼,點了點頭,「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然後酒鬼的一句話就把白孤整懵了。
「跪下,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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