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哥,大半夜這身打扮出門,還在街上發瘋,我怎麼看你都是咦,怎麼是你?」
沒錯,就是湯晴,這小妞的聲音我還是記得的,她應該是走近了才看清是我,語氣中滿是驚訝和不解。
「是你,趙飛將?!你在這兒做什麼?」,比起湯晴,這傢伙的聲音就容易給人安全感。
「哦,是,是方警官啊!我要報案!聚遠大廈有命案!」,我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表達清楚一些。
他先是用帶有懷疑的眼神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神色肅然的向我確認:「你說的是真的嗎?就是那座聚遠大廈?」
他說着用手指了指我來時那個方向上,聳立在夜色中的高樓。
我堅定地點點頭,並跟他說我絕對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一旁的湯晴也面色凝重,跟方大同對視了一眼後,兩人點點頭,讓我跟着一起上車,現在就去我所說的現場看個究竟。
兩三公里的路程,我跑過來用了大概六七分鐘,雖然是在消耗了大量體力的情況下,狼狽逃命,但是人的潛能真的是個謎。
現在在警車裏面倒是溫暖了些,舒適感真的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眼皮傳來的沉重感數次讓我頭昏腦漲,但想到還有揭發田四九的責任,硬是咬着牙在堅持着。
「咦,我記得這聚遠大廈就在尚德路啊,也就幾公里的路程,怎麼會走了這麼久?」,副駕上的湯晴發出疑問。
她的話點醒了我,對啊,開車的話,在這種並不會發生堵車情況的凌晨,怎麼都要比我徒步要快的。我看了看窗外,那個堆放着一個被扔掉的蛋糕的垃圾桶,似乎從我們出發開始,就時不時會在外面出現
或許剛才我是真的很累了,才會沒注意到這個細節,我們竟然一直在兜圈子!
「鬼打牆!」
我一不小心,竟然直接喊了出來。
「我們要講究科學,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駕駛座上的方大同似乎對我剛才的話有些排斥,儘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依着他一板一眼的性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我有些着急,出於他們的工作性質考慮,他的話確實站得住腳,但眼前發生的事怎麼能用科學去解釋呢?
難道你一個為正義執言的老同志,連車都不會開嗎,還是說是不認識路?
我不想與他爭論,但湯晴卻有些動搖了。
畢竟上次在她們局裏,還發生過死屍復活的事情呢。
「什麼鬼打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學着鬼丫頭的話,簡單的跟她說這是一種遮蔽人的五感的詭術,通常是由死鬼釋放出大量的鬼氣或者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所謂的「鬼打牆」,並不專指死鬼的鬼術,一些修煉出精魄的邪祟,比如黃皮子和一些成精的殭屍,亦或是懂得些門道的術士也會用,只是當時我經歷尚淺,只能對她們做簡單的解釋。
「可是,誰會這麼做來針對我們呢?我們又該怎麼做?」,她順着我的話往後推理。
還能是誰?你也不想想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指定是田四九那伙人的手筆!
我試着在心裏默默喊了喊鬼丫頭,從剛才我遇到方大同他倆開始,就一直沒有她的動靜了。
*嗯?咋了?哈~啊~*
我去,這丫頭剛才居然在睡覺!
我把情況和想法跟她一說,反倒是被她教訓了一頓,說是沒想到我這段時間以來腦子越來越笨,簡直跟個木頭一樣,毫無長進!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毫無長進,剛要反駁她,忽然感受到有視線,一抬頭才發現湯晴竟然在盯着我。
「怎怎麼了?」,我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你忽然安靜不說話了,而且表情很變態,所以有些在意。」,這人也真是的,怎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再說了,哥們哪裏變態了?
「我在想接下來怎麼辦,對了!怪不得她說我是木頭!明明才教了我金光咒啊!」,我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倒是把湯晴連帶着方大同都嚇了一跳。
湯晴無奈的拍了拍搭檔的肩:「這哥們什麼毛病?一驚一乍的。」
而作為駕駛員的方大同,雖然一開始還強撐着說要相信科學之類的,但一直在原地兜圈子,此時的他也生出了些別樣的想法,於是一腳剎車停了下來。
*嗯,總算是開竅了,雖然反應慢了點。*
嘖,這死丫頭,你誇我就不能單純一點嗎,非要褒貶參半。
金光咒配以金光符,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可是哥們連半吊子都算不上,金光咒咒文還記不全不說,符也不會畫,只能依靠鬼丫頭這個「金手指」。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唯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誦持萬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忘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吾奉太上道君急急如律令!
這段咒語我可不敢在他倆面前大咧咧的念誦出來,都是在心裏跟着鬼丫頭默默的念誦。
配合上鬼丫頭用自身靈氣凝聚出的金光符虛影,就像是沼氣遇上了明火一般,瞬間就發生了激烈的「化學作用」。只見那道魅靈版金光符像煙霧散開一樣解體,然後車子就被一層淡淡的金光包裹住,看得他們倆人大眼瞪小眼的。
*還要回去那老鬼的老窩嗎,這種以卵擊石的做法也虧你們想得出來,我可是沒有多餘的靈力再來幫你們解圍救急了。*
我私下跟她解釋說,有這兩位同志在,我想他們不會再亂來了,而且這次是一個證實三才協會的罪惡行徑,揪出四老爺這個賊首,並端掉他們老窩的機會。
四老爺的行屍在地下車庫殺了人,只要到現場取證,並調取監控,再加上我這個活着的人證,我不相信他還能在這個老窩逍遙法外!
我跟方大同示意說現在已經可以放心開車了,他半信半疑的發動汽車,然後開往尚德路。
嘿,尚德路上,竟然有着像四老爺、三才協會這些大奸大惡之人,諷刺的是,他們竟然在此混得風生水起!我看乾脆改個路名,叫拜德(敗德)路才對!
這聚遠大廈,是一位名為莫天宇的老闆名下的財產,而這莫天宇的妻子,就姓田!
說到這你們肯定也有所聯想了吧,沒錯,這田四九,就是莫天宇的岳父。
作為常年混跡商圈,大佬級別的人物,莫天宇的個人情況和家庭背景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從這點來看,恐怕這莫天宇也不是什麼好人。
有金光咒開路,倒是真沒再遇到「鬼打牆」了,轉眼就到了大廈樓下的室外停車場。
他們說現在已經是5點23,我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裏面困了數個小時,此時下了車,方大同意外的從車上拿了件他的便服給我,本想問他有沒有褲子的,總不能一直在女性面前光着腚吧(雖然還有條內褲)?
可這小子竟撇過視線,拍了拍我的肩,像是在安慰我說「沒辦法了兄弟,委屈一下,反正你這變態的名號也是坐實了」。
我無奈的看了眼一旁的湯晴,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這妞兒竟然無聲的移開了一段距離,好像我身上有什麼病毒一樣
沒辦法,我轉頭問了一句「方同志,你這衣服多少錢?」
他一臉懵的答了一句:「39塊8,怎麼了?」
「好,回頭我賠給你40塊。」,我說完,在他倆疑惑地眼神中,把方大同給我的那件外套抖摟抖摟,然後堂而皇之的系在了屁股上。
還好,這衣服剛好能夠圍住襠部和膝蓋以上的皮膚,也算是給我深受創傷的身心聊以慰藉。
方大同指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惹得湯晴忍不住在旁邊嗤笑起來。
室外車場的保安室是空的,我有些疑惑的問他們,這聚遠大廈養着一大批打手,還有三才協會那些會使用邪術的術人,危險程度不言而喻,難道不需要向局裏匯報一下嗎?
湯晴卻說:「對不起,你是有前科的人,而且又把事情描述的這麼玄乎,我們也有對你所描述的事實進行核查的義務,你放心,我們調查的時候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的,」
我咋越聽越不對味呢,前科?還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我怕咱們就這樣豎着進去的話,保不齊會橫着出來啊。
「不是,你們不知道這裏面的兇險,這下面有行屍,還有」,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大同打斷。
「趙飛將,先不管你說的什麼屍體、什麼打手之類有的沒的,在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之前,光憑你一面之詞,我們不能就這樣大張旗鼓的闖進人家公司。就像小晴說的那樣,我們得先調查核實了,才能做出準確判斷,屆時上報和裁定才能得到有力支持。」
也就是說,你們要看證據唄。
我撇撇嘴,「那我在這等你們好了,你們自己進去調查。」
他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說:「不行。」
我被他們這種無聊的默契氣得牙痒痒,真是一對大冤種無賴情侶!
車場保安室沒人,我們輾轉到大廈前廳正門,這裏倒是有夜班的保安在值守,隔着玻璃門看到我們後,從前台站起來為我們開門。
「您們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小子二十多歲的樣子,態度倒是挺友善的,我想這基本上要歸功於我身邊這兩位身着制服,不怒自威的警察同志了。
這小伙子應該值的是通宵的夜班,這些公司就喜歡找年輕人來上夜班。
「你好,我們是市局的,接到群眾反映,說是有嫌犯逃入了你們公司。為避免此人威脅到你們的生命安全,以及造成你們不必要的損失,我們想調取一下你們這裏的監控」。
方大同本人就長得很方正,穿着這身代表正義的制服,簡直就像正直的代言人,加上他老練的話術,還有那自信得體的舉止,這值班的小伙子哪敢有什麼異議。
「請稍等,我向領導報備一下。」
這時湯晴就不樂意了,「喂,我們可不是在徵求你們的同意,而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配合,耽誤了時機,到時候造成的後果你負得了責嗎?」
那個小伙子被她這麼一嚇,也只得乖乖拿上鑰匙帶我們去往監控室。
汗,又來到了負一層,我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這動作卻正好被在最前面帶路,此時卻鬼使神差般回過頭來的保安小伙看到,他鄙夷的上下掃視了我一番,然後又繼續帶路。
「故地」重遊,不同的是哥們現在再沒有那種提心弔膽的感覺,反正有這兩位大佬保護着我們,量他田四九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殺人放火吧?
小伙拉開監控室的門,裏面燈光亮得晃眼,鋪陳着各種現代化設備,什麼電腦啊,像黑板一樣大的led顯示屏啊,還有其他我沒見過也叫不上來名字的設備,就不再贅述,總之,這是一個充滿了電磁輻射的房間。
可是,現在這裏沒人值守。
「吳師傅!吳師傅?人呢?龍師傅?奇怪,這倆人怎麼一個都沒在!這要是出了事該怎麼辦!對不起,我必須把這個情況跟領導匯報一下,這倆人一起擅離職守,真是可惡!」,小保安面色難堪,卻又不敢對着方大同他倆發作,於是把我作為了切入點。
「這位先生,不知道你來我們公司有何貴幹呢?機房重地,可不允許外來人員隨意進入。」
我指了指自己,跟他說道:「我啊,我是受害者,也是目擊者,更是報案人。至於我能不能呆在這裏,你還是向他們兩位請示一下吧。」
我說完把問題拋給了方大同和湯晴,兩人則耐心地跟小保安說清利害關係,後者這才偃旗息鼓。
「可是那兩位專業的師傅不在,我沒權利,也不會操作這些東西啊,怎麼配合你們呢。」。保安小李又是為難又是無奈。
「這個簡單,我們自己局裏都有培訓過如何操作,不用你操心。好的,接下來我們將採取記錄執法過程的操作,請你們一同配合。」,方大同說完,眼神示意作為搭檔的湯晴,後者會意,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儀器。
我看得清楚,貌似是一個小型的攝像機,哦對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執法記錄儀。
「現在是2019年,2月18日,北京時間6點35分,藍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刑事偵查小組,方大同,警號******,協同湯晴,警號******,於藍木市,尚德路,聚遠大廈內處置一起群眾舉報嫌犯事件,現核調監控,在場另外兩人為大廈內部工作人員李小虎,以及舉報人趙飛將。」
我有些訝異,這小妞平常的言行舉止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專業能力還是挺強的。
就在一切事宜都有條不紊的進行時,監控室內的燈管卻忽閃忽閃的,然後啪地一聲,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這他大爺的是斷電了吧?!
「怎麼回事?停電了是吧?小李師傅,找找這裏的總開關在哪裏,儘快恢復一下。」
方大同的語氣中,沒有我預料中的驚慌,反而依然很沉穩。
他話說完,屋子裏亮起三個光源,是他們三個先後打開了自己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暫時恢復視線後,小李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西側的一個貨架,然後又在旁邊摸索着自己手上的鑰匙,咔吧一聲打開了一扇門。
「好的,監控室的電源就是從這個配電室出來的,我先前見工程部的師傅來維修過,稍等一下,我查看一下。真他娘的邪門,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啊!」,小李後面的話說的聲音有點小,可還是被哥們聽見了。
「趙飛將,你大學不是學工程的嗎,去幫着看看吧。」,湯晴手裏還十分敬業的舉着記錄儀,似乎是想起了我念過一陣子書,應該會懂一些這方面的知識,於是說讓我去幫忙。
嘿嘿,得虧哥們在學校里學的東西都沒丟,這斷電的原因,無非就是那些,其中最常見的就是短路跳閘和斷路故障。我稍微一思考,在配電室里一一查看,還真的看到標記着「監控室主電」的斷路器跳閘了。
*咦,這裏的地板下面有東西!*
鬼丫頭冒頭了,這丫頭冒頭一般都沒什麼好事。
「地板?」
「地板?什麼地板?」,小李疑惑道。
我兀自說出口的兩個字,被小李聽了個正着。
*就在外面那個傻妞腳下的位置,你們想辦法撬開地板看看。*
對於鬼丫頭這恐怖的「雷達探測能力」,我向來是不敢有多餘的質疑,於是招呼小李給我打個光,再喊湯晴挪個位置,麻利的打開了這塊靜電地板。
小李的光精準無誤的打在了那個正方形缺口的正下方,當看清了鬼丫頭口中的那個「東西」時,我們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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