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像是試探,又像是提醒,她接着道:「就算沒有我,二爺也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像她的人,反正是誰又不重要,只要像她不就行了嗎?」
她話未說完,聲音已然開始顫抖起來,她只能極力克制着,默默地攥緊了被褥。
沈微遠此時只覺一陣頭疼,他想解釋,但聽着林墨婉的話,情緒終究是壓倒了理智,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那你呢?對你而言有沒有我都不重要是嗎?」
林墨婉沉默着沒說話,沈微遠卻默認了他自己的說法,這一刻他再也不想解釋什麼只說:「所以,你對我就從來沒有過一丁點的真感情嗎?」
林墨婉看着他,眼神狐疑又奇怪,像是在看什麼稀有物種,她不禁覺得好笑:「二爺這什麼意思?不是你說的,讓我擺清自己的位置嗎?我擺的還不清楚嗎?」
她說着,剛咽下去的委屈像是潮水一般怎麼都壓不住,她皺着眉頭,極力克制,眼淚卻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像是要代替那無法言說、克制不及的愛意一併傾訴出來。
一見她哭,他原本洶湧而上的怒意瞬間啞了火,這確實怨不得林墨婉,他們的第一晚之後他就說過這樣的話,可那並不是他的本意。
他也害怕,害怕被沈君池發現,害怕再失去她,可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不確定自己說出來她會不會信,他只能這樣,企圖讓她乖乖聽話,等他把一切處理好。
他知道這會很久很久,三年,四年,五年或者更久,他只能忍耐,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快了,就快了。
他紅着眼眶,卻突然有口難言,林墨婉見此心中的委屈逐漸擴散,聲音也愈發嘶啞:「我可以離開這裏,永遠不會回來,當然了,如果二爺覺得不放心,也可以」
她話未說完,沈微遠卻不想再聽,猛地站起身來,扭頭走就,林墨婉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已經快要走出內屋。
他止住腳,回頭看向床上一臉茫然的林墨婉,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沈微遠眼神複雜,眼眸中的深情仿佛要將她整個人貫穿。
良久,他才道:「我不會娶她,也不會放你走,哪怕是死,你的魂也只能是我的。」
他說罷,重重的甩袖離開,林墨婉怔愣在原地,看着他奪門而出,緊接着是「砰」的一聲巨響,屋內再次恢復了寧靜。
林墨婉坐在床上很久,都沒能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她不知道是該相信他的話還是不相信的好。
直到天色逐漸亮開,禁閉的房門被推開,是玉枝端着給她擦洗的水進了屋,一進內屋,就瞧見了靠坐在床頭頂着兩個黑眼圈的林墨婉。
她驚了一下:「姑娘,您怎麼了?」
說話間,玉枝連忙將手上的盆放在一旁,迅速走到床前查看林墨婉的情況,林墨婉只是搖搖頭,開口:「沒事。」
許是一夜未眠,加上大病初癒,她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沙啞了,玉枝倍感擔憂,連連道:「好了好了,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她趕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溫熱的水流過體內,林墨婉才頓感好了許多,玉枝有些擔憂,但林墨婉卻只是沖她笑笑:「真的不要緊。」
她只是有些累了,不僅僅是身上還有心裏
稍稍休息幾天後,她的身體基本就恢復如初了,後來的幾日,不知道是和林墨婉賭氣還是真的很忙,沈微遠大半個月都沒再來找過林墨婉,連送東西來的人一個個都是冷着臉來冷着臉走的,可該帶來的東西卻是一樣沒少的。
看着他這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林墨婉有些無奈,似乎都能想像到這麼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地裏被那晚的事情氣的暗下決心不再理她,隔天想讓人松東西來,卻又覺得不想先低頭,於是,就吩咐送東西來的人都冷着臉來。
這一來二去,玉枝也看出來了什麼,旁敲側擊,都在說沈微遠這幾日怎麼睡不好怎麼吃不下飯又怎麼氣的頭疼的,一邊說一邊觀察林墨婉的臉色。
林墨婉卻始終都只是倚靠在榻上神色淡然的看着書,玉枝看着她,臉上時不時的閃過失落。
見她仍舊充耳不聞,她開始止不住的嘆息,一副悲春傷秋的模樣,一開始,林墨婉還能勉強忽略,可是隨着她只在不遠處嘆氣,換做坐在她面前嘆氣,林墨婉就沒辦法忽略了。
她輕輕放下手上的書,轉頭看向林墨婉:「你做什麼啊?」她的聲音頗有些無奈。
玉枝見她注意到自己,連忙收斂了面上的無奈,湊上前去,輕聲道:「姑娘啊,要不然咱們還是主動一點吧,雖然說千錯萬錯都是二爺的錯,但是看在二爺也是很愛惜姑娘的份兒上,咱們還是偶爾服個軟,也沒什麼的吧。」
「」
聽着玉枝的話,林墨婉陷入了沉默,她何嘗不明白呢,但是有的事情,並不是道理能說的通的。
她不想步母親的後塵,也不想成為第二個林以柔,更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第二個林墨婉。
一開始她別無選擇,後來她覺得可以利用沈微遠的權勢報仇,於是她開始費盡心思討好他,用盡渾身解數,讓他陷入她精心編制的溫柔鄉里。
可是後來,她逐漸發現,淪陷的好像不止有沈微遠,她後知後覺,想趁着自己還沒徹底失去理智之前抽身。
見她不說話,玉枝更着急了,她極力勸說:「正所謂,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嘛,哪兒隔夜的仇啊,我可以作證,二爺絕對不會騙您的。」
林墨婉依舊沒說話,只是面色間也有些動搖,在玉枝的期許眼神中,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去把我先前做好的香囊拿來。」
玉枝眼前一亮,連忙點頭,去將東西翻找出來,小心翼翼的遞給她,一臉期許的趴下榻上。
林墨婉摩挲着手上的香囊,這香囊已經做好許久了,只是猶豫着一直沒有送出去。
她總覺得,對於沈微遠這樣的人而言,或許她只是他養的一隻金絲雀,他什麼都缺,應當是看不上這些東西的。
於是這東西都在她這裏放了很久,久到如果不是剛才玉枝建議她主動去找沈微遠,她都想不起來自己還做過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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