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你說什麼呢?」
鄒晴小腹倚在吧枱邊上,給自己倒水喝時,手自然避開昨天唐瑩拿過的杯子。
粉白的嘴邊叼着李姨早上送來的麵包,遊蕩的意識被任炎炎說得雲裏霧裏的。
「我說什麼?」
那頭的任炎炎也是服了她這般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自己都快替她着急死了。
炎炎着急,「昨天下午的帖子轉你手機了,自己好好去看看,同學都在猜測你這連續好幾天的不出現,是...」
鄒晴挑着秀眉,淡定追問:「是什麼?」
「被,人,包,養。」
任炎炎一字一頓地說着,為閨蜜鳴不平的血壓都快飆升出頭頂了。
鄒晴緊鎖眉心,將手機從耳邊移到眼前,單手劃開微信界面去點那條鏈接。
【學府校花被中年男子「包養」,疑似腳踏兩條船。】
下面配了兩張圖。
一張是那天鄒傳雄在茶室外面,給她塞錢買衣服的畫面。
一張,是她的作品《生》,席廉的照片。
內容說得跟真實經歷的一樣。
「無稽之談。」鄒晴第一反應,滿滿唾棄。
炎炎肯定是無條件信任自己的閨蜜,但,照片的「證據」就如鐵證一般烙印在鄒晴身上。
百口莫辯,她想抱不平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中年男人塞錢的動作被拍得很明顯,尤其是那一疊,特別顯眼的紅色鈔票。
「鄒晴,你告訴我,你這五天到底去哪啦?
學校那些人,見風是風,見雨是雨的,連學校的老師都要聽信了。」
炎炎揪着眉心,壓着語氣跟她說着悄悄話。
鄒晴淡漠着臉上的神情。
每一次被人的曲解,她已經成了習慣。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裏那半片咬剩的麵包,修剪圓潤的指甲,深深陷入麵包里,凹出一個坑。
緩了許久,她才對炎炎低低一語:「後天我就回學校。」
「什麼後天才回學校呀?你現在不能回嗎?」炎炎急得腳趾直摳。
「現在回不了。」
鄒晴回答得很為難。
炎炎提醒,「如果校方聽信那帖子的傳聞,結果會很嚴重的你知不知道?尤其是那些...被包養的字眼。」
現在的事態發酵,遠遠比她們想像的嚴重。
炎炎耐心給她分析着,從那章帖子發佈後帶來的影響。
特別是下面那些評論留言,還是幾個跟炎炎熟悉的同學幫忙管理清除的。
更難聽,更難堪的字句都有。
炎炎還給她截圖了好幾張被群發的消息。
語重心長地說:「鄒晴,你再不回來澄清這些事,學校不會這樣就過了的,那個發帖的人躲在背後故意針對污衊,在沒有找到那人是誰之前,你得先出現。」
鄒晴瞬間陷入迷惘。
她做人做事一直都謹慎謙卑,很少會得罪什麼人。
她偏頭,看向玻璃門外的黑色大門,語氣很是為難:「炎炎,我現在真的到不了學校。」
她答應過席錚,五天不離開這裏。
何況,席錚也履行了承諾,花錢買下舅舅的小平房。
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要不鄒晴,你請席大少爺替你出面,席氏的面子,學校不會不給的。」
炎炎給她想辦法。
鄒晴:「席廉?」
經過炎炎耳邊的提醒,鄒晴瞳孔放大。
「對。」
炎炎認真點頭,「只要席大少爺替你出面了,那些傳言帖子就不攻自破了,你要快呀!」
聽着炎炎的催促,鄒晴像根一直緊繃住的弦。
她抱着手機,小臉籠起一層晦暗的陰霾之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尋找席廉幫忙的時候,很快,自己導師miss楊的短訊追來了。
miss楊:【鄒同學,下午3點,請你到學校校務處一趟。】
miss楊沒有在信息里說明原因,鄒晴已經讀懂了。
她咬唇,無意識地拉了下自己身上那件,只到臀部下的t桖,斟酌很久才回過去信息。
【miss楊你好!我現在在家照顧媽媽,明天可以嗎?】
短訊過去後,她等了十多分鐘,miss楊沒回。
鄒晴覺得,那帖子的內容真的生效了。
眼看距離下午三點的時間越來越近。
鄒晴的心更是忐忑不安,且着急。
她竭力在席錚的衣櫃裏翻着,試着,唯一一條能上身的運動褲太長了。
半小時後,她給自己整了一身看上去還能見人的穿着。
在愛莫能助的情況下,給席廉打去了求助電話。
鄒晴盤腿坐在房間裏的落地窗前,化不開迷惘的視線,落在窗外偶爾有船隻經過的江面。
窗上倒影着她的孤單影只,很是落寞。
等待席廉接聽的過程,她擱在膝蓋上的手,在一點點地收緊,臉上的神色錯綜複雜。
距離上次兩人在席氏見面,間隔已經有五天了。
她對席廉一直很愧疚,總是在自己「需要」他時才出現。
當她還沉浸在自我指責時,席廉暖風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喂!」
他簡單地接聽話術,帶着對這通電話的感受,那是藴含着喜悅的。
鄒晴聽得清。
她長睫微頓,聲音有些哽咽。
明明想好了要怎麼同席廉開口,可真正聽到他的聲音時,她自己愧疚的心理存在得愈加明顯。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是席錚的房子。
而與席錚荒唐的幾日,席廉並不知道。
可現在,她卻厚着麵皮在向求助席廉。
那一秒,她覺得自己很卑鄙。
許是等了好半晌,都不見她吱聲。
那邊的席廉溫柔又耐心地問了句:「鄒晴,在聽嗎?」
「嗯,席廉哥。」
鄒晴聲音總是細細小小的,在聽筒邊傳來,就更軟乎了。
席廉坐在席家老宅後院曬着太陽,心情不錯,接到她的電話,唇邊的笑一直掛着。
從魚池過來的席老太,眼尖地看到這一幕。
「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不用上課?」
席廉瞄了眼自己左腕上的鑽表,按道理,鄒晴這個時候,應該是準備下午的課程的。
現在給自己打電話,難免好奇。
鄒晴小心翼翼地揣測着他的語氣,略帶着點沙啞,以為吵到他的午休。
「我是打擾到席廉哥了嗎?」
鄒晴客氣的話落,席廉着急着出口打斷,「不是。」
頓了下又說:「能接到你電話,我很開心。」
鄒晴低頭,摳了下自己的手指,想了一會後,「席廉哥,我是想請你幫個忙的。」
她說得有些沒有底氣,雖然席廉一直對她很好,可是要拿席氏的身份對跟學校談,席廉會為她做到這一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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