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諾頓館,路明非的臥室中。
路明非盯着零,零也盯着路明非。
氣氛一時間尷尬且沉默。
直到路明非一臉真誠地開口:「零,我不是那種人。」
「嗯,我相信你。」零點頭。
「那你倒是別拿着那玩意兒說這話啊!」路明非指着零手中的安全用品吐槽道。
「有備無患,以防萬一。」零以一貫的平靜態度道。
「擔心這個話的,你自己睡或者去找小天女睡啊。」路明非捂臉。
不等零說什麼,路明非臥室的門被推開。
蘇曉檣穿着一身正常的睡衣睡褲走進來,不像之前那樣穿着一身輕薄的睡裙。
走進臥室,蘇曉檣的目光落在零手中的安全用品上,微微一動。
「小天女,你可算來了,」路明非鬆了口氣,「快把零帶走吧!」
「我已經勸了零一整天了,但是她堅持要和你睡,我也沒辦法。」蘇曉檣無奈地一攤手。
「所以你就這麼放棄了?再堅持一下啊!」路明非吐槽道。
「不過我也問過了,零說目前並沒有跟你發生嗯親密到那種程度的事情的想法,但我又實在擔心你晚上會獸性大發對零下毒手,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蘇曉檣沒有理會路明非的吐槽,繼續道。
「什麼辦法?伱不會是打算把我綁起來吧?」路明非道。
「這倒也能算是個辦法,」蘇曉檣眼前一亮,「不過我想到的辦法是我搬過來,我們三個一起睡。」
「哈?」路明非頭上仿佛冒出一個大大問號。
零眼中似乎也有問號。
「就算是你再怎麼禽獸,這裏有三個人,你都不可能對零下手的吧?」蘇曉檣解釋道。
「首先我不是禽獸,」路明非道,「其次,你這個辦法,我覺得還不如把我綁起來呢。」
一邊說着,路明非主動雙手,一副「你抓我吧」的樣子。
「把你綁起來確實是個辦法,但一般的繩子根本就不可能綁住你吧?現在想去找那種特製的繩子也沒來不及了,」蘇曉檣道,「還是我睡在這裏比較靠譜。」
「這算什麼靠譜啊?」路明非滿臉拒絕,「而且我的床也只是普通雙人床的大小,睡三個人太擠了吧。」
如果是別的時候倒還好說,但最近他做得夢都是跟小天女有關的,而且內容都比較刺激,路明非生怕自己跟小天女睡在一起,半夢半醒之間不小心就夢想不是,夢境成真了,那就完犢子了。
「哼!你想得美,誰說要跟你睡在一張床上了?」蘇曉檣輕哼一聲,「你和零睡床上,我打地鋪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我在這屋子裏,你還敢做點什麼!」
「可是我們兩個躺在床上,讓你自己打地鋪,會不會不太好」路明非有些猶豫。
「怎麼?你還想讓我也睡床上?」蘇曉檣斜睨着路明非。
「打地鋪挺好的,地面硬對腰好。」路明非果斷道。
一旁的零歪了歪頭:「曉檣你也要睡在這裏嗎?」
蘇曉檣點了點頭。
沉思幾秒,零走到蘇曉檣身邊,把手裏拿着的五個安全用品,分出三個遞給蘇曉檣:「以防萬一,有備無患。」
路明非:
蘇曉檣:
深夜,路明非躺在床上,僵硬得宛如一隻殭屍。
零一隻胳膊抱着玩偶熊,另一隻胳膊搭在路明非身上。
雖然身體並沒有貼在一起,但距離也足夠近了,不只有少女身上的體香清晰可聞,就連身體的溫度都仿佛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
床旁邊,蘇曉檣躺在地板上,只有一道黑色的輪廓,不知道有沒有睡着。
路明非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昏死過去,明天一早醒過來天色大亮,零和蘇曉檣已經下樓去做飯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奢望,事實是他現在只有很淡的困意,看起來像是初中生的冰山少女躺在他的面前,和他面對面,眸子輕輕眯着,睫毛修長,五官如洋娃娃般精緻。
起碼從表情上看,她現在沒有做噩夢,而且還挺可愛的
路明非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零的臉上移開。
在此之前,他從來就沒有要對零做什麼的想法,事實上他一直都打算等三個月到期後就跟零提出分手,之後如果能做朋友最好,做不了朋友了那也沒辦法。
但現在想想,零最開始「答應」他成為戀人,可能是因為死板地要遵守自由一日的規則,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僅之前吻過自己,這次更是連安全用品都帶來了,總不能也是為了「遵守規則」吧。
那這遵守規則的代價也太大了。
路明非不是個自戀的人,但眼下這種情況,他不得不產生人生四大錯覺之一的「她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當然,他是不會去找零求證的,萬一零說不是,他就可以尷尬到就地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了。
而且上一個讓他產生「她喜歡我」的錯覺的人,是高一時主動邀請他加入文學社的陳雯雯簡直可以說是心理陰影級別的誤會了。
布料的摩挲聲打斷了路明非的思緒,他微微偏頭,發現躺在床邊地鋪上的蘇曉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因為光線極其微弱,只能看到黑色的剪影,但也能感覺到她似乎有點無精打采。
蘇曉檣搖搖晃晃地走向路明非臥室內的衛生間。
這是起夜了要去上廁所嗎?路明非恍然。
片刻之後,蘇曉檣從廁所里出來,搖搖晃晃地向着地鋪走過來,似乎仍舊不是很清醒,還在睡夢中一般。
你們兩個倒是都睡得不錯啊,只有我動也不敢動,誰也不敢睡。路明非心中吐槽道。
他還得小心翼翼讓自己的身體和零保持一點距離,要不然睡夢中的零可能會感覺到自己被什麼東西硌到了。
畢竟是十八歲的年輕人,血氣方剛,被一個漂亮的少女這麼貼着,路明非難免會有點反應。
而就在路明非一點點用極小的幅度讓自己離零遠一點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太對——蘇曉檣那搖搖晃晃的影子,好像不是朝着地鋪來的,更像是朝着床來的。
看來她果然沒有完全清醒,直接出於平時的習慣或者本能朝着床走來了。
就在路明非心中吐槽的同時,蘇曉檣已經走到床邊,在路明非的背後行雲流水般的躺下,一條胳膊搭在路明非身上,身體正面緊貼着路明非的後背,呼吸的熱氣吹進路明非後頸里。
於是此刻路明非就同時被零和蘇曉檣包夾在了中間。
「小天女,小天女」路明非悄聲呼喚蘇曉檣,想要在不吵醒零的情況下把蘇曉檣叫起來。
細微的鼾聲從路明非的腦後響起,混雜着灼熱的呼吸。
豬麼你,睡得這麼快路明非心中吐槽。
他現在側躺在床上,一隻手被壓在下面,另一隻手的胳膊被蘇曉檣和零同時壓着,一動她們兩個都會醒,到時候場面估計會相當尷尬
路明非猶豫着要不要用腳把蘇曉檣弄醒,但這樣似乎也很尷尬。
等等,如果我「睡着」了,然後「不小心」踢醒了小天女,那她肯定會悄悄自己下床吧?而且也不會尷尬
路明非閉上眼睛,悄悄用腳碰了一下蘇曉檣。
蘇曉檣毫無變化,甚至胳膊好像還摟緊了一點。
路明非的腿也不敢動作太大,擔心把零吵醒,只能一點點碰蘇曉檣,蘇曉檣似乎完全沒受到影響。
這要怎麼辦?用芬布爾之冬冰她一下嗎?路明非有些猶豫,用這種方式把小天女叫醒好像有點過分了,這相當於在一個人睡着的時候在她身上貼個冰塊,有點喪心病狂了。
路明非閉上眼睛假寐,思考着對策,不知不覺間,一股困意悄然湧上。
路明非漸漸沉入夢境。
蘇曉檣從背後抱着路明非,眉頭舒展開來,零從正面抱着路明非,纖細的眉毛緊蹙在一起。
次日,清晨。
路明非從床上坐起來,零和蘇曉檣都已經離開了,小天女在地上的地鋪雖然沒帶走,但已經疊好,零帶來的五個安全用品都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柜上,一個沒少。
路明非看着那五個整整齊齊的安全用品,長舒了口氣——還好,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不過也對,以昨晚夢裏的內容,這點根本就不夠用。
路明非揉了揉額頭,讓自己儘快徹底清醒。
昨晚的夢從某種角度講相當恐怖,讓他都有點分不清現實了——因為昨晚他夢裏的場景就是自己的臥室,而夢裏的角色,就是他、小天女和零。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他的夢就是在昨天晚上的現實的基礎上,發生的一系列不可言說的事情。
而奇怪的是,雖然零平時在夢裏也有出現,但或許是因為這次他真的被零抱着的緣故,昨晚夢裏的零,參與感和存在感比平時強了不少,甚至可以說起到了相當重要的「輔助作用」。
而這就更顯得他的夢猥瑣了。
好在都只是夢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
相比於一個私密的夢,他更在意的是昨天晚上,小天女上錯床的事,究竟是真的發生了,還只說只是他的夢的一部分?
如果只是夢的一部分倒還好,但如果是真的發生了那早上她和零誰先醒的?
路明非思索幾秒,決定放棄思考這個可能略微有一點尷尬的問題。
畢竟只要沒人提的話,這個問題就等於不存在。
路明非飛快的起身、衝進衛生間洗漱、穿好衣服,拿着電腦快步走出臥室,悄無聲息地下樓,無視了廚房裏傳出的早餐香氣,溜出門去。
廚房裏,正在做早餐的零和蘇曉檣,手機同時響起。
蘇曉檣和零拿出手機,兩條來自路明非的,一模一樣的短訊顯示出來:「裝備部有緊急工作,我得馬上趕過去,就不吃早飯了。我走了,拜拜~」
「搞什麼啊這傢伙!」蘇曉檣眉頭揚起,「早飯都不吃就算了,打招呼居然還要用短訊!」
「應該是因為很忙吧。」零替路明非開脫了一句。
「切,零你別總替他說話,這樣會慣壞他的!」蘇曉檣輕哼一聲,「誒?對了,零,怎麼樣?你昨晚的噩夢有減輕嗎?」
零精緻的小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沉思了許久,方才開口道:「從某些特殊角度看,算是減輕了一些,但依舊是噩夢。」
「沒事,有減輕就是好事,你連着做了好幾天噩夢,沒法一次根治也正常。」蘇曉檣安慰道。
「那我明天再試一次。」零道。
蘇曉檣:
裝備部地下基地,路明非的私人實驗室里。
他不告而別,偷偷跑來,除了怕尷尬之外,確實也是有正事要做。
一來,要用再生搖籃救夏綠蒂的爺爺,他不能在裝備部把再生搖籃做出來,那東西完整版跟個沒加蓋的金屬棺材似的,那種大小運輸起來太引人注目了,他也不好解釋。
所以他得聯繫夏綠蒂,讓夏綠蒂提前把他在裝備部購買的那些設備和材料接收到高廷根家族,路明非去高廷根家族製做再生搖籃,就比較簡單了,到時候用完了就地銷毀。
當然,買設備和材料的錢雖然現在要他自己出,但等把夏綠蒂的爺爺治好之後,他肯定是要找高廷根家族報銷的——作為鍊金術世家,高廷根家族財大氣粗,肯定不會介意報銷區區醫療器械的費用。
看在跟夏綠蒂是朋友的份上,他就不把那些自己在裝備部用成本價買來的設備材料,以市場價進行報銷了。
不過在聯繫夏綠蒂,接收設備和材料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
被他存儲在銀槲之劍里的,那條次代種的靈魂,終於快要甦醒了。
準確的說,路明非起床後就發現它已經在甦醒的邊緣了,只要一兩個應該就能真正醒來,為了方便審訊它,路明非才立刻來了自己的私人實驗室里。
另外一條被他用七宗罪的領域幹掉的次代種,雖然也被他找機會偷偷用銀槲之劍吸收了一下,但因為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動手,銀槲之劍只出現了一瞬間,所以只吸收了一部分靈魂,他的另一部分了靈魂應該流入卵中去復活了——如果靈魂不全還能順利繭化復活的話。
雖然那部分靈魂可以變成銀槲之劍的養料,但效果聊勝於無,而且無法保持神智,也沒法審訊,真正有價值的還是那個完整的次代種的靈魂。
路明非坐在辦公椅上,招出銀槲之劍,橫在膝上,自己的意識沉入銀槲之劍。
在一片銀白的虛幻空間中,一條半透明、沉睡着的龍類眼皮顫抖了兩下,陡然睜開,黃金瞳亮起光芒。
「你!混血種,這是什麼地方?是你的言靈嗎!」剛剛甦醒的龍類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有些迷茫——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銀槲之劍的劍光斬下時的一瞬間,只覺得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只過了一瞬間,自己就出現在了這片空間裏,甚至還沒法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
路明非抬起手,打了個響指,一片銀白的空間迅速轉變,鐵色的大地無限延伸開,蔓生着刀槍劍戟,無數金屬碎片林立叢生。
高聳入雲的青銅柱拔地而起,鎖鏈貫穿龍類的身軀,將它吊在青銅柱上,如同被掛在鉛筆上的一隻螞蟻。
路明非坐在和龍類實現齊平的位置,身下是鐵王座,雙手五指交叉,擋住了下半張臉,但眼角依舊能看到些許令龍不寒而慄的笑意:「你好,我的囚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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