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給王老爺子倒了杯茶,緩緩開口。
「說句公平公正的話。我覺得他這次做的挺好的。」
王老爺子眉毛一立,當即就要急眼。
妻子繼續道:「就你這套東西,壓了小海幾十年了。他早就該這樣了。」
「你總說他沒主見,不堪大用,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問題?」
「我給他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我有什麼問題?」
「你把他管的太狠了,從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得按照你的要求來。」
「他不是沒有主見,是所有的主見都被你無情壓制了。」
「久而久之,他也就只能逆來順受了。」
「我告訴他的,教給他的,都是為了他好。」
「你身邊那麼多的朋友,都和你一樣管孩子嗎?條條框框約束到位,不給他任何自由發揮的空間?」
「人家老李家的孩子為啥有出息,因為人家老李只教孩子做人,做事兒不管。而且還一個勁兒的給孩子投資,人家自己的人脈,也想方設法的轉給孩子。」
「你呢?小海有半點錯誤,都會被你無限放大,你的人脈,居然成為了威脅孩子的籌碼。你把你的孩子管成這樣,壓成這樣,你自己都看不起他。難道指望你身邊的朋友看得起他嗎?」
「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他了?那是我的兒子,我能看不起他嗎?」
「你心裏面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你是怎麼做的,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有問題,可以去問問其他敢對你說真話的人。」
「按照你這個說法,合着這一切,還都是我的錯唄?」
「你確實很有能力,但也確實太霸道,太強勢了。在你的身邊,真的很難。」
王海的母親深呼吸了口氣:「你從不允許外人說一個不字,更不允許任何忤逆,我今天就想問問你,難道你的一切就都是對的嗎?」
「你走到今天,犯過多少錯,吃過多少虧,你自己心裏面沒數嗎?」
「你父親指責過你什麼,或者埋怨過你什麼嗎?反過來你再想想你是怎麼對小海的。小海敢在你面前犯錯嗎?他要是錯了,會迎來什麼,你心裏沒數嗎?」
「孩子不是不行,是被你壓得。」
王海母親這些話也已經憋了很多年,這一次趕着王海的事兒,就一起說了。
王老爺子依舊不為所動,他盯着面前的女人,正要說話呢。
王海的母親就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要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慣得?」
王老爺子頓了一下,並未吭聲,王海母親繼續道:「在你的面前,誰有慣孩子的權利啊?老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就這麼把着一切,你不累嗎?」
王老爺子嘴角微微抽動,片刻之後,一聲長嘆:「算了,和你說不明白。」
王海母親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趕緊簽字吧,你不簽字,不能生效。」
說到這,王海母親笑了起來:「希望我兒子餘生可以過的幸福點,至少不用那麼多的顧慮,也不用那麼大的壓力,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就挺好!」
王老爺子突然有些暴躁:「我這一天天的已經夠心堵了,你怎麼還給我添堵啊」
王海母親看了眼王老爺子,話鋒一轉:「田家那邊又給你施壓了,是嗎?」
「是唄!沒完沒了的點撥我,好像是我綁架了琳琳一樣。」
「我成了第一責任人了,這都什麼事兒啊!」
聽着王老爺子這麼說,王海母親也有些不樂意了:「他們家人怎麼這麼橫豎不講理啊?這事兒是怎麼引起的,他們心裏沒數嗎?」
「如果不是他們順着田琳的性子胡作非為,配合田琳去陷害那個王焱,會有後面的事兒嗎?怎麼還能怪到你頭上了呢?」
「他田琳也是個大活人。她自己有手有腳的。事也都是她自己做的,怪的着別人嗎?」王海母親對于田琳,顯然也不是很滿意:「照我說,都是他們娘家人慣得,如果他們不這麼慣田琳,而是阻止田琳,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那你兒子在外面四處亂搞,就有理了唄?如果你兒子不亂搞,田琳能這樣嗎」
王海母親當即語噎了。
王老爺子搖了搖頭,話裏有話:「這事兒還得儘快處理,再不行就只能給王焱上點強硬手段了。不然這小子是真不放人。」
「這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下三濫,亡命徒。你給他們上手段,他們真的和咱們玩命怎麼辦啊?」
「他肯定奈何不了咱們什麼的。」
「那給他們逼急眼了,傷了田琳不也是麻煩事兒嗎,不也不好交差嗎?」
王老爺子輕輕敲打桌面:「要是真的到了需要給他上手段的那一步,他也不敢傷田琳。」王老爺子信心十足:「甚至咱們都不用露面兒。後面使使勁兒就行」
「那你打算讓誰露面兒呢?余金鑫嗎?」
王老爺子搖了搖頭:「余金鑫只會打打殺殺,這種事情不好做。」
「那你讓誰露面兒做這事兒啊?」
「裘榮光白天給我打電話了,他希望我能給他些幫助,剩下的事情他來處理。」
「老王。」王海的母親突然嚴肅了許多:「這裘榮光和王焱,本質上沒差到哪兒去啊,這也是個黑心起家的主兒!和這種人得少打交道。小心惹一身騷!」
「這還用你教我啊。」王老爺子看着妻子:「我能感覺出來,裘榮光對水封有很大敵意,他想對付水封,但還不想自己有太大損失,所以才會拉攏咱們。」
「另外根據一些小道消息來看,琳琳這次的事情,或許和這裘榮光也有關係。」
王海的母親當即抬頭:「你這話什麼意思?琳琳不是和那個火炮,張碩,還有宋先生那些人是一夥兒的嗎?」
「這批人肯定是一夥兒的。但我覺得琳琳和裘榮光私下應該也有聯繫。」
「因為琳琳的不少事兒,都有裘榮光的影子。」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是裘榮光攛掇琳琳與火炮這些人聯合到一起對付王焱的」
「他把琳琳以及火炮這些人,都當成炮筒了。」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王老爺子聲音不大:「若非如此,那個王焱肯定也不敢直接綁裘濤,把他和裘榮光的矛盾公開化。」
「他之所以這麼做,其實就是在提醒咱們,他和裘榮光之間有私仇。」
「讓咱們不要輕易相信裘榮光,以免被他利用。」
王海的母親也不是普通角色,她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這麼看的話,這王焱還真有兩把刷子,是吧?」
「是啊,這小子年紀輕輕,確是有些本事。」
說話的功夫,王老爺子手機響起,他看了眼電話,笑了笑。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接起電話,簡單的說了幾句話,隨即掛斷電話。
妻子面露焦慮:「怎麼這麼晚給你打電話,什麼事兒?」
「他說他想來找我談談。」
「這可不行,這人非常危險,可不能讓他來咱家!」
王老爺子沉默半晌,緩緩開口。
「還是談談吧,琳琳這事兒,也拖不下去了,你給余金鑫打個電話,讓他帶點人過來策應一下就足夠。我還不信他能翻了天」
半個小時後,依舊是這間書房,王老爺子依舊再盯着那三份協議發呆。
只不過他的表情和之前已經截然不同,似乎帶着一絲反思!
顯然,王海母親的那番話,還是戳進了王老爺子的心坎。
余金鑫進入房間,聲音不大:「董事長,王焱來了。」
「來了多少人?」
「就他自己。」
「帶他進來!」
「我在這裏陪着您吧。」
「不需要!」王老爺子非常有派:「我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余金鑫猶豫了片刻,還是退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王焱走了進來,他微微欠身:「董事長好。」
王老爺子抬手示意:「坐下說吧。」
王焱坐了下來,主動沏茶倒水,王老爺子舉起茶杯。
「這麼晚了,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王焱話裏有話:「您上次托我幫您辦的事兒,我辦的差不多了。」
「哦?」王老爺子抬起頭:「那胡麻打算什麼時候放人呢?」
「您搞錯了,綁架田琳的不是胡麻,而是另有其人。」
王老爺子思索片刻:「誰呢?」
王焱掏出sd卡,擺放在了王老爺子的面前:「您聽聽這個就知道了。」
王老爺子拿起sd卡,把玩了片刻便插入電腦。
聽完張碩,薛琪,以及田琳幾人的對話,王老爺子眼神閃爍,陷入沉思。
兩三分鐘後,王老爺子笑了起來:「你覺得這個東西可以抹平一切嗎?」
「這個對田家未必有多大殺傷力,或許到謝衛明那裏就可以背鍋了。」
「但對於你們家,尤其是你們家的股票,肯定是有很大殺傷力的。」
王老爺子坐直身體,輕輕敲打桌面:「這件事兒肯定不能就這麼抵了。」
王焱早有準備,他掏出一份文件資料,擺放在了王老爺子的面前。
「董事長,我們知道我們在你們的面前不值一提,如同螻蟻。」
「我們也清楚依照我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與董事長對抗。」
「但我相信董事長是一個明是非,講道理的大人物,而不是那種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的下三濫。」
王老爺子坐直身體,叼起支雪茄:「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這件事情的起因,在于田琳單方面的認為王海和薛琪有一腿。」
「然後田琳就買通兇手暗殺薛琪。」說到這,王焱脫下衣服,亮出身上的傷痕:「那次偷襲,差點要了我的命,我身上這些傷痕就是證據。」
「那事兒之後,田琳不肯善罷甘休, 又與裘榮光聯合火炮,張碩宋先生等人,陷害我和我的兄弟,加害薛琪,逼的我們走投無路,才會發生後面的事。」
其實王焱也沒有證據證明田琳和裘榮光之間有聯繫。
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讓王老爺子對裘榮光心存芥蒂與防範。
讓王老爺子覺得田琳被裘榮光利用了,這樣才能最好的割裂王老爺子和裘榮光。
王焱的下一步目標就是裘榮光。所以絕對不能讓裘榮光抱上王老爺子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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