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山防線,分別有鎮陽王府、朝廷邊軍、司天監、四大煉神勢力、各方鑄鼎勢力、以及來自於各地的散學修士,共同進行防衛之事。
而承冥天師府,也由一位煉神境長老,數位鑄鼎級數的真傳,以及眾多弟子,分別散入二十四山,協助防守。
至於第七山,除卻原本的萬餘名精銳之後,便只有玄天觀一家,來作為援兵。
顯然鎮陽王府是將第七山,完全交給了玄天觀,沒有另外派遣人手協助。
其實按照正常劃分,玄天觀作為煉神勢力,至少應該負責三山防衛之事。
鎮陽王府大約是考慮到當前玄天觀的局面,所以只將開陽山正南方向的第七山,交給玄天觀。
至於原本應該由玄天觀一併鎮守的第六山,以及第八山,目前分別是有承冥天師府的一位鑄鼎,各自攜帶十餘名道基境,加上部分朝廷的援兵,作為支援。
「第七山城。」
陸萬遙望前方。
他能察覺到,在那山城之上,高台之中,有一道目光,也朝着這邊看過來。
那是鑄鼎境界的人物。
第七山的大統領。
——
第七山城,駐守上萬邊軍。
但近些年來,逐漸發展,商貿來往,加上各地遷居而來的人口,也將近十萬之數。
城中還有許多老弱婦孺,往往是昔年南部群山妖孽來犯之時,受到波及的村莊,殘存人口便安置於此。
這些人便也聚起了一座城。
有醫師、有裁縫、有剃頭匠、還有廚子、戲子、甚至還有青樓女子等等。
可惜,因為地處偏僻,位於邊境,時刻有傾覆之危,所以朝廷也沒有大力扶持。
這還是一座小城,終歸是沒法成為近山鎮、馬踏鎮那樣的繁華城鎮。
但有了這些人,終究還是給這些駐守第七山的邊軍,添上了「生活」的色彩。
但有一點,第七山城,屬於城鎮,靠後一些。
而第七軍,則是軍營,在真正的第一線。
此番陸萬等人,便是要前往軍營,駐紮在面對南部群妖的第一線。
「玄天觀來人,已經到了。」
大統領收回目光,看向身側的親兵,淡淡道:「你帶人前去接應罷。」
梁近應了聲是。
但卻又聽得大統領說道:「玄天觀來人太少,僅有百人,多為鍊氣,真教人無奈。」
「明白。」
梁近撤了下去,召了一隊巡邏兵,前去第七山城,接應玄天觀來人。
這批巡邏兵,為首的老兵,在鍊氣境上層之列,年近五十,已略顯老態。
而他身後的這些小兵,則都還顯得青澀。
部分是近些年來他,由鎮陽王府從各域軍營當中調來的新兵。
也有部分,是從第七山城當中長大的少年,是昔年因為群妖來犯,村莊破滅,倖存下來的孩子。
在第七山城,玄天觀的威名,亦是萬分顯赫。
因為北行三百里,就是開陽山。
這是距離第七山城最近的一座宗門,又是大乾南部四大煉神勢力之一。
過往十年,但凡南部群山有所異動,也常是有玄天觀的長老帶隊,前來支援。
「不是說,前兩年,玄天觀內亂,已經分崩離析了麼?」
「最初的時候,馮爺還一直高呼是謠言,後來證實了,馮爺哭了三天呢。」
「閉嘴!」
被稱為馮爺的老兵,面無表情,但眼神卻有些激動。
他左右看了眼,嘿然說道:「你們這些傻小子,一天到晚悶在這裏,半點動靜都不知曉!老子可算是消息靈通」
「什麼意思?」
這些小兵,面面相覷。
馮爺得意地道:「玄天觀新任掌教,傳聞是比咱們王爺還強大的人物!」
眾人都知曉,馮爺的二弟,就是玄天觀的弟子,但死在了十年前的混戰當中。
而馮爺這條性命,也是被玄天觀的執事救回來的。
所以馮爺天生就對玄天觀,抱有好感。
「胡言亂語什麼呢?」
梁近終於聽不下去,喝道:「馮成,就憑你也敢妄議王爺?而今王爺坐鎮第一山,統領全軍這番話傳出去,就是動搖軍心,必然要斬伱腦袋!」
馮爺抬了抬手,也不說話,看向前方,只覺得此番可以前去迎接玄天觀來人,倒也算是他的榮幸。
「你們也別樂呵呵的。」
梁近冷聲說道:「玄天觀早已分崩離析,縱然有這位煉神境的掌教,重振威嚴但目前也幾乎是名存實亡!這一次,那尊煉神境的玄天掌教,可沒有來!」
「沒有來?」
那些小兵,面面相覷,過得片刻,才有人問道:「那玄天觀,來了多少人?有多少強者?」
「待會兒你們親自去看。」
梁近緩緩說道:「一個只剩下掌教的宗門,而掌教閉關不出,此番你們覺得,能來多少人?不過就那些個歪瓜裂棗而已!」
「」
馮爺眉頭微皺,說道:「梁近,玄天觀好歹是來相助的,你說話不要太難聽。」
「相助?」
梁近冷笑道:「若不是玄天觀,也許咱們有承冥天師府的真傳弟子,鑄鼎級數的強者,前來相助!但玄天觀畢竟是明面上的煉神勢力」
他微微拂袖,說道:「所以王府要給玄天觀一個面子,不能看低了他們!因此,第七山全然交給了玄天觀!」
「意思是」另外一名小兵,低聲道:「因為有玄天觀,所以咱們沒有別的援兵啦?」
「不錯。」梁近冷哼一聲,說道:「既然玄天觀來了,就不適合再派援兵!但是,玄天觀卻只來了一個少年,作為此行的首領!」
「一個少年?」馮爺沉默了下,問道:「什麼修為?」
「一個月前,他還是鍊氣境,而且尚未圓滿。」梁近嘿了一聲,說道:「你猜一下?」
「那他豈不是頂多鍊氣圓滿?」剛才那小兵,不由得驚呼道。
「為首的只是鍊氣,玄天觀果真沒人啦?」
其他小兵紛紛對視一眼,先前的歡喜,變成了慌忙:「而且又因為玄天觀,失去了其他的援兵,那豈不是後面的獸潮,還得咱們自己來頂?」
近些時日,獸潮兩三日便來一場。
駐守於此的邊軍,死傷將近千人。
人心惶惶,便等着玄天觀的援兵到來,可以緩一口氣。
如今玄天觀只來了這麼些人,期望全然落空,豈不糟糕?
「其實倒也沒有那般糟糕。」
梁近嘆息說道:「聽說這小子,命數不錯,受到玄天掌教的栽培,已經鑄就道台!而且這一行人當中,有許多紫陽域的勢力,合計起來,應該也有十來個道基境的」
「這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啊。」
剛才那小兵遲疑道:「南部群山的妖孽,越來越多,攻勢越來越猛,十來位道基境也頂不上事兒!若是上百位道基境,倒也算是一批助力!」
「難道沒有鑄鼎嗎?」
馮爺遲疑道:「大統領以鑄鼎境界,向王府求援!正常來說,就算玄天掌教沒有親自到來,也應該會有三位鑄鼎!」
「玄天觀如今,沒有鑄鼎!」
梁近嘆息道:「徵召令之下,玄天觀派了一批老弱病殘的棄子,卻苦了咱們這些弟兄,怕是要戰死一大片啦。」
他這樣說着,又將邊上一隊巡邏兵招來,要一同前去迎接玄天觀來人。
但兩隊巡邏兵,聚在一處,便提及了剛才的這番話。
後來這隊巡邏兵,為首的老兵也是鍊氣境圓滿,當即惱怒道:「玄天觀才來幾個人?還用得着咱們這麼多人去迎?老馮,你自己去罷!」
他怒而拂袖,帶兵離去。
可想而知,這一番談話,其中的內容,必然會在今日,傳遍整個軍營,甚至第七山城。
梁近往他背影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些許笑容,但一閃而過。
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種被玄天觀所害的憤怒之色。
他深吸口氣,卻還是告訴身後這些人,說道:「不管怎麼說,畢竟是煉神勢力來人,也算援兵,有些事情,咱們弟兄們私下講一講,也就罷了!來者是客,不要丟了我大乾邊軍的顏面!」
他這樣說來,展現出了顧全大局的風範。
可是除了馮爺以外,餘下眾人都是青澀小兵,年少熱血,喜怒都擺在臉上,仍是憤怒難當。
而當陸萬等人,來到第七山城,看見這一隊前來接應兵士時,便徑直感受到了,對方的怒意與排斥。
「卑職梁近,第七山大統領帳下親兵,見過陸尊者!」
梁近上前來,語氣不卑不亢,掃了一眼,說道:「玄天觀來的人,與徵召令應有的人數,似乎差了不少?」
陸萬沒有說話,靜靜看着對方。
而嚴震作為玄天觀的執事,則上前一步,說道:「鎮陽王府念我玄天觀,大亂初定,諸事未平,故而並未定下徵召人數!」
他這樣說來,又補充了一句,道:「我玄天觀分批來人,後續還有援兵。」
「哦。」
梁近不咸不淡地應了聲,道:「可有鑄鼎?」
嚴震面色微變,看向了陸萬。
陸萬沒有開口,只是掃了白猿一眼。
隨後便見白猿扯開身外的黑袍,往前一踏。
三尺高的「小子」,剎那之間,便是三五丈高的巨猿。
它俯視下來,聲如洪鐘。
「區區鍊氣,小小兵士,也配質問我玄天觀的老爺?」
它面貌猙獰,怒聲吼道:「朝廷徵召令,須得我玄天觀,協助第七山,守衛此處防線!你管我玄天觀來不來鑄鼎的長老?只要守住就行,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
梁近臉色變幻,隱約有些惱怒。
但看着這頭巨猿,心頭還是不免有些懼意。
他正要繼續開口,卻終於聽見那位玄天觀主事之人的聲音。
「這是我玄天觀的守山大妖,年僅八歲,不懂禮貌,容易學人講話。」
陸萬面帶笑容,略有歉意,說道:「大概是覺得,這位梁軍爺的說話方式,正是第七山邊軍的風格,所以效仿了下,想要藉此拉近關係!」
他這話帶着笑意,但卻分明是在嘲諷對方。
梁近臉色微變,但還未開口,卻聽得陸萬聲音再度傳來。
「本座乃是玄天觀真傳弟子陸萬!」
「此番帶隊,乃主事之人,協助第七軍,鎮守第七山城。」
「我為主事者,今日到此,即便不是第七軍大統領來迎,也該是副統領在此。」
「怎麼輪到一個小兵在這兒?」
陸萬近前兩步,嘆息說道:「莫非第七山沒人了嗎?」
這話一出,眾人皆面色大變。
可下一刻,卻見陸萬腳下一踏,轟然而起。
他躍上城頭,負手而立,喝道:「第七山大統領何在?」
剎那之間,萬眾矚目!
無論是軍營當中的將士,還是城中的百姓,都紛紛抬頭,看向了那個倏忽出現在城頭的少年。
只見少年背負雙手,腰間佩劍,聲音昂然,傳遍八方。
——
此時此刻,大統領正在軍營當中,聽得外邊吵嚷。
正是各部將士,聽聞玄天觀只來了一批「棄子」,本領低微,人數稀少,而感到不滿。
更聽到因為玄天觀的顏面,而導致朝廷沒有再另外派出援兵。
這就代表着,抵禦南山群妖的主力,依然還是他們這些鎮守十年的邊軍!
這援兵等同於無!
因此眾多將士,都心中憤怒。
可就在這群情激奮,對玄天觀產生巨大敵意的時候,卻聽得外邊傳來聲音,響徹各方。
「第七山大統領何在?」
只這一聲,便讓這位大統領,面色陰沉了下來。
隨後又聽得陸萬聲音傳開。
「爾等奉命鎮守第七山,何以昨日,越境二百四十六頭鐵翅神鷹?」
「既有妖孽越境,為何沒有追擊?」
「可知妖孽進入大乾疆域,將要引起多少災禍?」
「多少城鎮村莊,將要毀於一旦?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若非我玄天觀半途攔截,殺絕這二百四十六頭鐵翅神鷹,斬落那道基巔峰的鷹王袁利,你該當何罪?」
陸萬聲音昂然,剎那之間,響徹此間。
而軍營大帳之內,身為大統領的袁利,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玄天觀這個少年,比想像之中,更加年少熱血,更加桀驁不馴!
是他讓梁近那小子,去試探一下這個陸萬。
現在看來,如他此前所想的一樣,陸萬城府不深,未能隱忍。
但他本以為,陸萬惱怒之下,頂多是與梁近起衝突!
如此,便犯了軍規!
他這一場試探,本身是隨手而為,若是不成,也就罷了。
若是順利,他也不會過於嚴苛,頂多是稍加責備,此事便也過去了。
但是這其中的深意,卻大有不同!
因為玄天觀的主事者,論起身份地位,不會低於他這個第七山的大統領!
甚至在往年的時候,玄天觀的鑄鼎長老,姿態會更高一些。
但這一次,如果他借着軍規,壓住陸萬。
那麼便有主次之分,從此可以拿捏住這個少年!
而這個少年,見識淺薄,甚至可能會以為,大統領沒有重罰,是因為充滿了善意。
他原先是這般想的,卻沒有料到,這個名為陸萬的少年,反應居然如此激烈!
直接發難,聲傳第七山,無處不及!
「」
袁利站起身來,戴上頭盔,心中暗道:「低估這小子了。」
儘管陸萬反應激烈,來勢洶洶。
但細細想來,卻並不魯莽!
先是用鐵翅神鷹越境一事,以及事後極有可能造成的嚴重後果,讓第七山的將士感到慚愧及後怕。
隨後又提及玄天觀眾人盡滅鐵翅神鷹。
這是隱晦地告知,玄天觀幫第七山的將士,抹去了此事的隱患!
更重要的是,第七山將士沒能滅殺的鐵翅神鷹,卻都盡數玄天觀這一行人屠滅。
無形之間,便顯得玄天觀這些人,要強於第七山的將士們。
而在最後,陸萬問罪的,不是所有第七山的邊軍將士,而只是他袁利一人!
——
就在陸萬的聲音,傳開之後,不到三息。
城中百姓,以及軍營將士,都還未反應過來。
便見袁大統領,化作一道虹光,沖霄而上。
鑄鼎級數,踏空而行。
他身披甲冑,頭戴盔甲,腰掛長刀,威勢彪悍。
而他立在空中,有意無意間,稍高於城頭。
也就高於站在城頭的陸萬。
「第七山大統領袁利,見過陸尊者。」
只聽得袁大統領,哈哈一笑,似乎豪爽萬分,說道:「昨日是本統領出了差錯,導致鐵翅神鷹越境,本想親自追擊,但思及玄天觀的援兵,已經在途中,料想以玄天觀的本事,應當足以滅盡鐵翅神鷹,故而未有追擊。」
他笑着說道:「這倒是讓陸尊者誤會了。」
他這一番話,倒是顯得陸萬氣量狹小了。
可還未等陸萬回應,卻見袁大統領,忽然嘆了聲,說道:「也確實是本統領考慮不周」
「本以為玄天觀至少三位鑄鼎為首,卻沒有想到,二百餘頭鐵翅神鷹,竟然使得玄天觀都出現了傷亡!」
「在此,袁某向陸尊者賠罪了!」
他施了一禮,抬起頭來,看向陸萬的眼神之中,卻滿是戲謔之色。
但陸萬見狀,卻又笑着說來。
「如此說來,是陸某誤會了,袁大統領是將清剿鐵翅神鷹一事,全數交由我玄天觀負責。」
「這般說來,我等全殲鐵翅神鷹,也算不負重望。」
隨後便見陸萬抬了抬手,說道:「誤會解開,便是小事,袁大統領便也不必站在空中賠罪,平白耗費了法力,你且過來,落在城頭,腳踏實地。」
他這樣說來,聲音平靜而淡然,卻傳遍了整個第七山。
「本座初來,不知此山各處佈防,勞煩袁大統領,將各處要點,盡數報於本座。」
「我玄天觀的陣法,亦是不俗,正好為第七山,增添防衛之力。」
他看着袁利,面無表情,淡淡說道:「切記,不得遺漏分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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