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幅三a撲克。
老黑拿起一張牌,背面對着我。
他還特意用另外一隻手捂着旁邊,好像怕跑光了一樣。小心翼翼的問我說:
「你不是說老千撲克,都能認出來嗎?你告訴我,這張是什麼?」
老黑壯如鐵塔,貌似惡煞。
但此時的舉動,竟幼稚的像學齡前的孩子。
「黑桃3」
老黑傻眼了。
他前後反覆查看,依舊沒看出什麼。
「怎麼可能?那這張呢?」
「方塊6!」
「這張?」
「紅桃j!」
「那這張呢?」
「你有完沒完?」
這種做法,實屬無聊。
但老黑已經確信,這牌的確有問題。
「咔嚓」
一聲脆響。
再次把我和超市老闆嚇了一跳。
就見櫃枱上的鋼化玻璃面,竟被老黑一拳砸碎。
「侯軍,老子拿你當兄弟,你卻拿老千撲克搞老子。我日你媽的!」
老黑破口大罵。
可罵了兩句,老黑馬上又搖頭,自言自語道:
「不行,不能日他媽,他媽人很好,俺得叫姨。日他爹,他和他爹一樣,都是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的爛貨」
一旁的超市老闆,早已嚇的面無血色。
畢竟這事兒,他也脫不了干係。
認識了撲克,我以為老黑一定會暴走。
去找侯軍,把之前的錢要回來,再打他個天翻地覆。
可沒想到,老黑擺弄了一會兒撲克,竟嘆息一聲。
「媽的,算了,就算去要錢,他也沒錢給。看他媽的面子,我就放他一馬。全當我瞎了眼,把這個狗東西當兄弟。欠他的錢也不給了。以後老子就當不認識他」
說着,老黑又指着老闆,說道:
「還有你,你也不是好東西。告訴你,今天這玻璃和撲克錢,你別想要了!」
我在一旁哭笑不得。
這就是老黑。
憨的泛傻,又傻的可愛。
從超市出來,老黑一直垂頭喪氣。
他問我,怎麼也認識這牌。
我只說之前見過而已,並沒多說。
我本打算回家,可他一直跟在我身後。
等我快到家時,他才說想請我喝酒。
但他今天還完侯軍的錢,全部家當,只剩下一百二十多塊了,又怕不夠。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老黑,我淡淡道:
「沒事,我這裏有錢,可以請你!」
老黑想了下。
忽然,他猛拍大腿,說道:
「我怎麼把那個地方忘了呢。走,我帶你去,吃喝隨便,都不要錢。不過,我得提前和你說。那地方的局不少,你千萬別玩。裏面搞事的人特多」
在老黑眼裏,我還是個只碰巧認識魔術撲克的小賭徒而已。
不過,這樣也好。
我還可以繼續探探他的人品,到底怎麼樣。
千門八將中,除了之前說過的專門負責勸人入局的「提將」外,還有一種「火將」。
火將的作用,類似殺手或者打手。
當千術解決不了問題時,就需要武力。
這個時候,就該「火將」出手了。
而老黑就很適合這個角色。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他侯軍出千。
並且,還請假陪他去認撲克的原因。
想在千門立萬成爺,開疆擴土。
單靠我一個人是不夠的,我需要幫手。
老黑,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老黑帶我去的地方,是中心區的老街。
和周圍的高樓大廈相比,這裏略顯破敗。
青磚赫瓦,灰石路面。
走進街道,那種平常煙火氣,頓時撲面而來。
吆喝聲,炒菜聲,喝酒划拳聲,打罵孩子聲。
從狹窄陰仄的筒子樓里,不時傳出。
和老黑走到一個灰跡斑駁的舊樓前,老黑一指裏面,說道:
「就這裏!」
抬頭一看,就見樓頂上三個鏽跡斑斑的大字:棋牌室。
進門就是一個開放的房間。
房間裏隨意的擺放着幾張油漬很重的餐桌和長條椅。
十幾個男人,圍着幾張桌子,正在狼吞虎咽。
一見老黑來了,後面廚房就有人探頭打招呼。
「呦,這不是老黑嘛,好久沒見你了,跑哪兒發財去了?」
「發個毛的財,要是發財,還能跑你這裏蹭白食?給我炒幾個菜,今天在你這喝點兒」
找了個位置坐下。
老黑給我簡單介紹了這裏。
原來老黑曾在這裏看場子,後來嫌每天太無聊,就不做了。
別看這裏環境一般,在哈北卻大名鼎鼎。
每天單是麻將,就要擺上上百桌。
至於撲克、牌九、骰子之類的賭局,也有幾十桌左右。
而我們吃飯的房間,也是專門為賭客準備的。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開火。
吃喝隨時,一分錢不收。
據老黑說,有很多附近的鄰居也不打牌,就來這裏蹭飯。
老闆也照樣默認,從不趕人。
至於老闆的收入,就是台費。
比如麻將,每人五十,一桌二百。
玩的再大一些的,台費就是每桌四百或者更多。
像撲克、牌九、骰子局,則是有專人抽水。
莊家一把贏超過兩千,抽百分之五。
不超兩千,一分不要。
並且老闆很講理,只抽莊家,不抽閒家。
我聽着暗暗稱奇,心裏也簡單算了下。
就是這種雜亂無章的管理,老闆每天的入賬,不會低於五萬。
本來我和老黑,還打算喝點酒。
但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沒心思喝了。
讓他吃完就帶我上去看看。
老黑雖然答應,但還是一再的囑咐我。
這裏龍蛇混雜,常有老千出沒,讓我只看別玩。
我心裏暗想,老千?
我不就是老千嗎?
吃過飯。
跟着老黑爬着顫巍巍的木質樓梯,上了二樓。
放眼一看,就知道老黑說的不假。
別說大廳和包廂。
就連過道上,都擺着麻將桌。
撲克和牌九之類的局,是在四樓。
我倆上去時,整個四樓,早就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老黑在這裏還挺有名氣。
不時的有人和他打着招呼,有叫他老黑的,也有叫他黑哥的。
無論叫什麼,都能感覺到。
這些人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和尊重。
最有意思的,是我們走了一圈兒。
老黑的手裏多了四百塊錢。
是有人坐莊贏錢,順便給了他喜錢。
到了最裏面的一個撲克局時,老黑停住了腳步。
本來莊家正在洗牌,一看老黑來了,立刻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說:
「這不我黑哥嗎?好久沒見你了。來押幾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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