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自稱洪爺的陳永洪,竟然就是陳永清的堂弟。
上次在騎象樓,陳永洪被想把我當成工具人。
帶我搞錢被抓,後來逃跑。
從那以後,我倆再也沒見過面。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遇到了。
看着我,陳永洪也是一臉驚訝。
「刀,十」
脫口而出了兩個字後,陳永洪立刻閉嘴。
陳永清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說:
「永洪,你和初兄弟認識?」
陳永洪想都沒想,馬上搖頭。
看來,他是不想堂哥,知道他在哈北也賭的事。
陳永清算是老江湖,怎麼可能看不出這裏的門道兒。
他馬上又看向我。
而我微微點頭。
「我倆也是老相識了。在哈北,洪爺還幫我在賭場裏,贏過幾萬塊錢」
我故意叫他洪爺。
果然,陳永洪氣的瞪了我一眼。
陳永清立刻就明白了。
回頭指着陳永洪,氣憤說道:
「你啊你!你讓我怎麼說你!我還以為,你一直是小打小鬧。沒想到,在哈北你還敢去賭場」
陳永洪低着頭,一言不發。
他看似認錯,但眼睛卻不時的瞟向我。
老吳頭兒忽然接話說:
「在哈北玩玩倒是沒什麼。就是出事了,也沒誰會把這小王八蛋怎麼樣。在別的地方,可就不好說嘍」
我聽着不由一愣。
在哈北,沒人會把他怎麼樣?
看來陳永洪的家裏,在哈北勢力不小啊。
訓斥陳永洪幾句,陳永清馬上又說道:
「永洪,你給初兄弟講講那個場子。初兄弟這次來,就是為了你的事!」
雖然我和陳永洪只見過兩次。
但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個吊兒郎當的小公子哥,凡事都不服輸,也不在乎。
可陳永清讓他說這個場子。
他卻馬上搖頭,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哥,你就是把千門摘星榜,排名三十六天罡千手請來也沒用。這個場子根本就沒問題!」
陳永洪說的別的,我沒在意。
但是他說的千門摘星榜,一下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馬上問道:
「什麼是千門摘星榜,三十六天罡千手?」
陳永洪沒吭聲。
老吳頭兒就解釋說:
「嗨,都是老玩鬧,老黃曆了。民國時期,南北各地千門聚會。當時有好事者,排了這麼個榜單。據說代表當初千門最高水平。後來,每隔幾年,千門中人都會重新搞一下這個排名。但時間一長,別說現在,早在十幾年前,就沒人再管什麼排名。都是各自玩各自,悶聲發大財了」
我跟着六爺,走南闖北,聽過見過的也不少。
但六爺從來沒和我提過這事兒。
我倒是知道,榮門每隔幾年,會搞這種聚會。
經常會推選出某地賊王。
沒想到,千門居然也有。
難道是六爺不知道?
還是沒當回事,沒和我說?
見陳永洪依舊認定這場子沒出千,陳永清也無奈的和我說道:
「初兄弟,要不這樣吧,今晚吃個飯,找個地方放鬆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讓人帶你去場子看看。那個場子,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
我立刻搖頭,說道。
「不了,還是今晚就去吧!」
我之所以要求今晚就去。
是因為我着急回哈北。
一周之後,還有我和黃澤的賭局。
我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
聽我這麼說,陳永清也沒再勸。
帶我們吃了飯,又給我拿了二十萬的賭資。
找個一個叫德子的賭徒,帶我去了這個場子。
去的路上,我特意給老黑打了個電話。
讓他和小朵最近低調一些,不能去任何場子,等我回去。
畢竟,現在有不少人知道,老黑是我的人。
德子三十多歲,個子不高。
之前是站官屯兒啤酒廠的一個小領導。
家裏條件還不錯,只是後來染上賭。
積蓄房子都輸了不說,還把父母的養老錢,也都輸了。
最後欠了一屁股外債。
媳婦也和他離了婚,帶着孩子去了南方。
他一個人,班也不上了。
整天在賭場裏胡混。
平時生活,就靠給賭場介紹客人。
每介紹一個,給他五百塊錢提成。
當然,最後這錢又都輸了出去。
天天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混着。
用他自己的話說,叫混吃等死。
德子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以為我不過是想來場子玩的賭客。
這場子是在近郊,一個四層樓的廠房裏。
門口的鐵門旁,拴着幾條藏獒。
人還沒等進去,這個像獅子一樣的大狗,就開始嗷嗷狂叫。
場子裏的人,接我倆進去。
一進門,就見空曠的大廳里,有六七張賭枱。
這裏的賭枱,並不是像賭場那樣。
玩一些百家樂、二十一點之類的。
他們玩的,都是大家平常經常玩的炸金花,牌九,梭哈,骰子等。
進門處,站着一排年輕人。
這些人,雖然穿着統一的制服。
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土不洋。
皺皺巴巴的西服,有些泛黃的白襯衫,還有統一的黑皮鞋。
說實話,這種場面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甚至沒看出來,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最惹人注目的。
是房門右側,居然放着一把農村用的鐵鍘刀。
鍘刀上鏽跡斑斑。
但刀刃處,卻擦的極其光亮。
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
鍘刀旁的牆上,還用紅色油漆,寫着五個大字。
「出千就鍘手!」
字跡旁邊的窗戶上,吊着兩個黑乎乎的,已經風乾的東西。
仔細一看,我才發現。
那竟是兩隻風乾了的人手。
我心裏不由的一陣噁心。
正看着,就聽德子點頭哈腰的和一個光頭打着招呼。
「亮哥!」
這亮哥三十多歲,剃着光頭。
他個子挺高,膀大腰圓,一臉兇相。
雖然已經是深秋,但他只穿了一件背心。
兩條胳膊,以及前胸後背,都紋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圖案。
看了德子一眼,亮哥直接問說:
「你朋友?」
德子立刻點頭。
「對,剛來站官屯兒,想過來玩玩!」
這亮哥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一下,笑哈哈的說道:
「玩行,但得守規矩。看見那幾個大字了嗎?出千可就剁手啊,兄弟!哈哈哈。沒事,別怕。那是嚇唬老千的,看你也不像。亮哥這場子,雖然不大,但絕對公平。在站官屯兒,就沒有比我更公平的」
說着,一指門口站着的一排年輕人。
「看到了沒?那都是我培訓出來的荷官。咱們這兒,不管什麼局。客人都不許碰牌,都由荷官發牌。牌三把一換,想他媽在牌上下焊,沒門兒!換牌還得點清牌張數,想玩個什麼袖劍袖裏乾坤的藏牌,嘿嘿,我弄死他!」
我點了點頭,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左右看着。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局。
但不得不說。
按亮哥這麼設計,想出千的確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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