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
張凡的車,最終停在了一家叫「川湘居」的酒樓。
此時已過午夜,川湘樓依舊燈火通明。
看着門口,張凡衝着我淡淡說道:
「樓上666包廂,去吧,我在車裏等你!」
開門下車,抬頭看了看牌匾,我做了個深呼吸,才快步進了酒樓。
人就是這樣,當你越接近某些答案時,心裏就會越緊張。
就像現在,我等了這麼久的答案,在馬上揭曉時,我心裏竟開始緊張。
整個樓上的走廊里,燈火通明,但卻空無一人。
我走到包廂門口時,包廂里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屏住呼吸,輕輕的敲了幾下門,但裏面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輕輕推了下,包廂門便開了。
這是一間仿古的包廂,紅木圓桌上,擺着八道川湘菜。
餐具只有兩套,旁邊還放了一瓶青花瓷瓶的陳年竹葉青。
看到這菜和酒,我心裏百感交集。
這菜是我愛吃的,這酒是六爺愛喝的。
而這一幕,也是我極其熟悉的。
當年離開六爺,便是同樣的菜,同樣的酒。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在關東,而現在卻在南粵。
我走到餐桌前,把酒打開。一股混雜着藥香和酒香的味道,便在房間裏彌散開來。
我把酒杯放到一旁,而是用碗盛酒。
這是六爺的習慣,他喜歡用碗喝酒。
倒了酒,我便坐到對面的椅子上。挺直身子,安靜的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傳來了細微的推門聲。
我立刻站了起來,但卻並沒回頭。
「怎麼不動筷子?」
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又親切的聲音。
我依舊沒回頭,而是開口答說:
「大尊尊親。父母恩師長俱為親。恩師不入席,弟子怎敢持筷?」
身後傳來一聲感嘆聲。
「七歲那年,只和你說過一次,你竟然還記得!」
一句七歲那年,讓我鼻子一酸,眼淚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但我卻沒擦,依舊目視前方,答說:
「六爺教導,初六句句銘記於心,不敢忘了半句!」
身後的六爺沉默了,他慢慢的走到我的身邊。
而我則轉過頭,四目相對。
這一瞬,我們兩人同時笑了。
只是彼此的眼神中,都有淚花閃爍。
將近兩年的時間未見,六爺似乎又蒼老了些。
只是眼神中的堅毅與深邃,和從前並不兩樣。
看着我頭頂上的傷,六爺嘆息一聲,問道:
「疼嗎?」
「疼!但是能見六爺,就不再疼了!」
「哎!」
六爺搖了搖頭,又問說:
「為什麼會輸?」
我沉默。
「你雖沒學過魚蝦蟹,但世間骰寶,萬變不離其宗。以你的底子,如果輸給聽骰黨的魁頭我還可以相信。可輸給一個小小代師,我怎麼可能相信?」
說着,六爺看着我額頭上的傷疤,繼續道:
「你以自己為餌,不惜把這一年多積攢的名氣毀於一旦,甚至不惜被斷手。就是為了見我一面?」
我還是沒說話。
六爺臉色陡然一變,衝着我怒喝道: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聰明,竟敢以自己為棋。我問你,我從前怎麼教你的?」
「藏拙於千,險地留白!」
我恭敬的回答着。
「虧你還記得。今天如果不是張家丫頭及時趕到,你難道還真把這雙手白白送人了?」
我低着頭,沉默不語。
這的確是我做的局。因為秦四海說過,有人以我為棋子。別人也曾說過,有人在暗中助我。我自己也曾經感覺到,我總是生活在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之下。
於是,我便做下了這個險局。
至於我和洪爺打不通的電話,都是事先做的準備。
如果最後一刻,還是沒人能幫我。洪爺的電話,就會打通了。
見我不說話,六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坐吧!我們爺倆也兩年未見了,我知道你有許多問題,我們慢慢聊!」
說着,六爺拿起酒瓶,他親自給我倒了酒。
端着碗,我們兩人輕輕的碰了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放下酒碗,六爺直接說道。
「六爺,你認識我父親梅洛?」
六爺點頭。
「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和他什麼關係?他到底敗給了誰?」
我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六爺拿出一支煙,點着後,抽了一口。
他的眼睛看着窗外,皺着眉頭,陷入了回憶之中。
「大概是二十五年前,我在一個牌局上,認識了梅洛。那時候的梅洛,意氣風發,無往不勝。多少千門好手,都曾敗在他的手下。而他的性格也頗為豪爽,從來不把金錢利益當做一回事。我們兩人一見如故。從那以後,我們兩人便經常把酒言歡,交流千術。這中間,還有一個朋友加入了進來。在一次的酒後,我便提議。我們三人歃血為盟,成為結義兄弟。我行大,你父親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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