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說着,朝着不遠處一指。
「走,我帶你去看看那面的花園」
花園?
我好奇的看了蘇梅一眼。
這大冬天的,花園有什麼看頭?
轉過彎,穿過一條幽靜的迴廊後。
我再次的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
這裏與其說是花園,其實更像是江南的園林。
連廊層疊,亭台小榭,假山流水。
即使是冬天,依舊流水汩汩。
絲毫沒有被凍的痕跡。
不遠處,竟還有七八處溫泉湯池。
上面霧氣繚繞,和這園林美景,相互呼應。
這感覺,宛如畫中。
看着這景致,蘇梅竟微微嘆息,輕聲說道:
「哎,誰能想到,這麼漂亮的景觀。卻是靠這天下賭徒的累累白骨,堆積而成」
蘇梅說的對。
但我的心裏,還是不由一動。
我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她也算是鄒家的人。
此時發這種感慨,那可是絕對的大逆不道。
正說着,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和蘇梅同時回頭。
就見一個六十左右歲的老頭兒,正幽幽的走了過來。
他個子不高,還含胸駝背。
一頭銀髮,半長不長。
走起路來,隨風亂散。
一見這老頭兒,我心裏竟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他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氣質,是一種陰冷的森寒。
「忠伯!」
蘇梅立刻側身,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
忠伯?
我之前曾經聽天叔提過一次。
但我並不知道,他在鄒家到底是什麼角色。
忠伯掃了蘇梅一眼,開口問了一句:
「見到一個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紮成馬尾的老人嗎?」
忠伯的嗓音有些低沉而又沙啞。
這聲音聽的讓人極不舒服。
仿佛,來自地獄一般。
蘇梅立刻搖頭,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說道:
「我們剛過來,這裏一直沒人!」
忠伯不再說話。
駝着背。
悄無聲息地從我倆身邊走過。
「他是?」
我問蘇梅。
看着忠伯的背影,蘇梅不由的苦笑了下。小聲和我說道:
「他是忠伯。外面人都說,在鄒家有兩個人惹不得。一個是鄒家大嫂,一個便是忠伯。鄒家大嫂是因為娘家在奉天,勢力很大。當年鄒齊大戰時,曾幫過鄒家不少。而忠伯,可以說是鄒老爺子的代言人。他的話,就代表着鄒老爺子的話。並且,鄒老爺子對他也是言聽計從。鄒家上下,別說我們這些打工賣命的。就是曉嫻他們三兄妹,也沒有一個,不怕忠伯的」
「哦?」
我看着忠伯消失的方向,又問說:
「那如果鄒曉嫻要是取得忠伯的支持。她現在不就不會這麼被動了嗎?」
蘇梅搖頭。
「哪有那麼容易。別說曉嫻,就是大哥大嫂都很難靠近忠伯。忠伯從來不笑,話也很少。無論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說着,蘇梅看了我一眼。
「之前的你,和他倒是有幾分像。好了,不說了,回去吧」
我們兩人,再次回到了前面的宴會廳。
一進門,就見偌大的宴會廳里,到處都是人。
這些人,有的是給鄒家做事的員工。
有的則是一般的賓客。
這些賓客,是沒有資格去到正院的。
眾人三五一群,喝茶聊天。
還有不少人,圍在桌子旁,聚眾賭博。
這其中,便有一個我熟悉的身影。
只是這古色古香的宴會廳里,弄的是烏煙瘴氣,聲囂鼎沸。
我和蘇梅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喝茶聊天。
正說着。
忽然。
「啪」的一下。
一隻胖乎乎的,有些油膩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下。
「初兄弟,好久不見啊!」
一回頭。就見老街的那位笑如彌勒,又心狠手辣的鄭老廚。
正站在我身後,笑眯眯的看着我。
上次在鄉下,李大彪和我說。
他看的場子,就是鄭老廚的。
並且,賭具還是騎象樓提供的。
看來這個鄭老廚,現在是和騎象樓聯繫上了。
「初兄弟,你現在是越混越好啊。都能參加鄒老爺子的壽宴了,哈哈!」
鄭老廚和從前一樣。
依舊是滿臉堆笑,看着人畜無害。
我和他寒暄幾句。
正說着,忽然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小子,還記得我不?」
我一轉頭,就見一個身材精神的年輕男人,正站在一旁。
他年齡不大,臉上還有星星點點的麻子。
這人我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卻印象深刻。
他是哈北榮門主事人陳麻子的兒子,陳城北。
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榮門的小賊。
陳城北曾千過小朵,並且一直對小朵居心不良。
我還沒等說話。
一旁的鄭老廚便笑呵呵的說道:
「哎呦,陳公子和初兄弟也認識?」
陳城北嘴角上揚,一臉不屑的說道:
「豈止是認識,簡直太熟悉了!」
說着,陳城北轉身問鄭老廚。
「哎,對了。鄭老廚,我問你一事兒啊。你們藍道的規矩,凡是賭博出千的,應該怎麼算?」
我明白陳城北的意思。
當時在他的旅館,我出千贏了他。
後來瘋坤忽然過去,點出我的身份,陳城北才知道我是老千。
他忽然問鄭老廚,看來是想和我算一下這筆賬。
鄭老廚裝作思考了一下,才慢聲說道:
「按規矩,出千被抓,要麼罰金,要麼剁手。不過,我說的可是出千被抓,人贓俱獲啊」
鄭老廚人精,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陳城北聽着,呵呵冷笑。
轉頭看着我,不懷好意的說道:
「這規矩我喜歡。小子,那天你出千搞我。那筆賬,咱們是不是得算一下呢?」
我慢慢起身,看着陳城北,冷冷問說:
「你想怎麼算?」
陳城北還沒等說話。
蘇梅跟着起身,看着陳城北,她不滿說道:
「陳城北,初六爺是曉嫻請來的貴賓。你想幹什麼?想在鄒老爺子的壽辰鬧事嗎?」
陳城北嘴角上揚,冷笑一聲。
「我當然知道,他是鄒曉嫻的人。你放心,我也沒那個膽子,在鄒老爺子的壽宴上鬧事。但他今天,必須得給我個話兒。這件事,到底怎麼解決!」
我知道,陳城北之所以這樣有恃無恐。
是因為,陳家和二老板走的最近。
他更知道二老板和鄒曉嫻不合。
他才敢不把鄒曉嫻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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