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有的沙啞聲音,一聽就是老煙槍朱哥。
我們已經好久沒聯繫了。
上次見面,還是我贏了黃潤,敲了瘋坤的牙齒後。
又通知朱哥在飯店大廳,攔截黃潤,並和瘋坤大打了一場。
當時,他還不知道,瘋坤就是二老板的人。
後來知道,他雖然沒說什麼。
但能感覺到,他心裏對我多少有些不滿。
畢竟,是我故意沒告訴他瘋坤的背景。
「我還沒睡,朱哥。有事嗎?」
我話音一落。
朱哥又是一陣咳嗽。
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
「兄弟,明天能不能來下呼喇縣。我在這兒上了個局,懷疑被人搞了。我想你過來幫我看看」
呼喇,是哈北下屬的一個小縣城。
距離我這裏,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只是我有些奇怪,朱哥不是在中街看場子嗎?怎麼跑呼喇去了?
但我也沒問他,直接答應說:
「可以,把地址發給我,我明天開車過去!」
閒聊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對於朱哥,和他雖然不能成為朋友。
但他是紅棍出身,身手不錯。
這樣的人,對我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
第二天起床時,已經快中午了。
我沒開鄒曉嫻那輛路虎。
因為無論是車型,還是5個5的牌照,都有些太過扎眼。
我讓老黑開着桑塔納,拉我去了呼喇縣。
朱哥約我見面的地方,是縣裏的一家叫「e網情深」的網吧。
2000年左右。
全國各地的網吧,開始進入了野蠻生長期。
雖然還沒有寬帶,但一條一線通的專線。
對當時的網絡衝浪來說,也絕對夠用。
朱哥叫我去的這家網吧,電腦有個十七八台。
都是那種,大腦袋的球形顯示器。
走進網吧,就見兩個小孩兒。
正在門口的位置,打着紅警。
裏面還有幾個人,正用局域網,打着半條命。
這個射擊遊戲,當時並不算多火爆。
直到後來,由它衍生擴展出一個享譽國際的射擊遊戲,cs。
朱哥坐在一個牆角的位置。
我過去時,就見他對着電腦,正玩着一個棋牌遊戲。
而他旁邊電腦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
和從前一樣,他的煙,依舊是一支接一支。
見我過來,他便起身,和我打了招呼。
遞給我支煙。點着後,我忍不住勸他說:
「朱哥,少抽點吧。你這抽煙,都快趕上吃煙的速度了!」
朱哥嘆了口氣,笑着說道:
「哎,我也知道這玩意對身體不好!但沒辦法,習慣了,戒不掉了!」
說着,朱哥轉頭看了我一眼,又說道:
「等哪天朱哥抽死了,你幫朱哥立個碑。上面別的不用寫,就六個字。吸煙有害健康!」
他一說完,我倆都笑了。
我看了一眼顯示器,問朱哥:
「朱哥,你玩的這是什麼?」
朱哥一邊點着鼠標,一邊答說:
「聯眾,拖拉機。媽的,這兩天輸了我一萬多!」
我不由一驚。
拖拉機,就是炸金花。
北方一些地區,喜歡這麼叫。
我當時驚的是,這玩意怎麼還能輸這麼多錢。
見我一臉的不解,朱哥解釋說:
「這東西和咱們真人玩差不多。買點卡充值,換成遊戲豆。然後在這裏玩就可以了」
「那贏了的豆子有什麼用?」
朱哥指着屏幕上,滾動的聊天記錄。
「看,這有收的。一萬豆子,本來是一百塊。但他們收,是九十多,網吧也回收」
我聽着,更是一陣驚訝。
遊戲裏抽水。
賣豆還抽水。
這東西,就算是遊戲商不作弊,玩家最後也是死輸沒贏。
畢竟,一個抽水,就能抽死你。
我當時還並不知道,這就是最早期網賭的雛形。
隨着這些年,網絡逐漸發達。
網賭也跟着以五花八門的形式進步着。
最終,有人乾脆把賭場,都搬到了網上。
網上出千,對於莊家來說。
小菜一碟不說,還沒有任何風險。
可惜,棒槌們不但不相信,還前仆後繼。
一批倒下,又一批繼續作死。
而所有結局,幾乎都一樣。
或傾家蕩產,或垂死掙扎,或家破人亡。
朱哥把豆子輸光,便直接起身,說道:
「走,咱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聊!」
朱哥帶我倆去的,是呼喇縣一家有名的砂鍋店。
進門找位置坐下。朱哥點了幾樣砂鍋。
豆腐砂鍋,酸菜白肉血腸砂鍋,還有牛肉西紅柿砂鍋,外加一大份壇肉。和三份石頭餅。
我們三個邊吃邊聊,我直接問朱哥。
「朱哥,你怎麼不在中街,跑呼喇來了?」
朱哥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倒是不想來,但沒辦法。上次和瘋坤幹了一架,這王八蛋就開始,帶人四處找我。後來不知道怎麼打聽到,我在中街看場子。他就帶人去把我場子砸了。老闆不敢得罪他,畢竟是鄒家二老板的人。就只能把讓我走了。我就出來避避風頭。我有個小兄弟家是呼喇的,這裏還是齊家地盤。鄒家人很少過來。我就乾脆在這兒躲一陣子」
我現在才明白。
怪不得朱哥剛剛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太對。
他鬧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我。
但沒辦法,如果他能聽我招呼。
或許,我們會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我淡淡一笑,喝了口湯,直接說道:
「其實我和你差不多,鄒家二老板現在也要對付我!」
「哦?」
朱哥看了我一眼,問說:
「那你想怎麼辦了嗎?」
「能怎麼辦?兵來將擋。不過能擋成什麼樣,還不知道!」
朱哥把筷子放下,狠狠的抽了口煙。
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好像下了決心似的說:
「兄弟,你要是真想和他們干,算我一個。我現在手底下,還有七八個兄弟。人手雖然不多,但也不能讓他們這麼欺負着。媽的,這口惡氣,我始終咽不下去!」
朱哥絕對可以稱得上狠人。
沒這點膽量,在南邊做紅棍時,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老闆弄了。
「行,朱哥要是不怕。開戰時,算你一個!」
「妥了!」
聊完這些,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又問說:
「朱哥,你昨晚說的局,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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