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蘇梅的奧迪a4。
我也依舊坐在副駕。
一路上,我們誰都不說話。
路過一家24小時的超市時,蘇梅停了車。
說讓我等她一下後,便一個人進了超市。
放下車窗,我點了支煙。
看着蘇梅婀娜的,又有些落寞的背影。
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竟有一絲憐惜。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
六爺曾說。
一個頂尖老千,要心如磐石。
可以心存感恩,也可以慈悲度人,更可以喜歡女人。
但,卻不能產生感情。
要做到,女人如衣,棄如敝履。
不然,女人就將成為你的軟肋。
我一直以為,我能做到。
可現在,我發現我似乎做不到。
一支煙抽完,蘇梅也回來了。
她遞給我一個袋子。
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洗漱用具,還有一套男士睡衣。
看來,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
蘇梅的家,是一套小三居。
佈置的溫馨、雅致,又不失格調。
房間裏的淡淡清香,是我喜歡的,蘇梅身上的味道。
「隨便坐吧」
這是從洗浴出來後,蘇梅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能感覺到,此時的她,尷尬,緊張。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按我所想。
蘇梅管理洗浴,現在又多了一個賭場。
接觸的男人,肯定不少。
這種環境下出來的女人。
怎麼會為即將發生的一夜之情而緊張?
可蘇梅表現的,偏偏就是緊張。
沒多一會兒,蘇梅便端出一個果盤。
還拿了瓶紅酒,兩個酒杯。
「喝杯酒吧」
酒是放鬆的神器。
也是催情的靈藥。
或許蘇梅,想用酒精,讓自己放鬆一下。
「有白酒嗎?」
我問。
我不喜歡紅酒。
陰柔有餘,濃烈不足。
我喜歡白酒,就像女人。
最好的女人,可以似水柔情,也可以野性如風。
「有,想喝哪種?」
蘇梅問我說。
「關外的燒刀子,巴蜀的竹葉青,黔中的茅台,三晉的汾酒。這些隨便都可以」
蘇梅開了瓶茅台。
倒進我面前的紅酒杯里。
烈酒入喉。
一股燃燒的通達,讓我渾身舒暢。
離開六爺,我已經好久沒喝酒了。
蘇梅搖晃着紅酒杯,她的目光依舊茫然。
我們兩個就這麼默默的喝着酒,誰也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蘇梅才緩緩開口。
「這次幫我抓千,你的條件是要了我。我想知道,如果下次我再找你幫忙,你的條件又會是什麼?」
我捏着一粒花生,放到嘴裏。
同時,慢聲說道:
「還是要你!」
「呵!」
蘇梅冷笑一聲。
喝了一大口紅酒,帶着幾分幽怨的說道:
「還是要我?這話你騙騙十七八的小姑娘還可以,騙我就算了。凡是男人得到過的女人,又有幾個會去珍惜?」
我不想和她討論這個話題。
男女情事,對我來說。
完全是個陌生的領域。
梅姐已經喝了小半瓶的紅酒。
白皙嫩滑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
眼神,也帶着些許迷離。
看着我,她自嘲的說道:
「這江湖啊,真的是世事難料。沒想到,第一個來我家的男人是你,第一個上我床的男人,也是你!」
我知道。
委身於我,蘇梅並不甘心。
但沒辦法,我贏了。
她就是我的。
喝了口酒,我淡淡說道:
「其實你可以不用拿自己做條件,和我談的。賭場,畢竟不是你的!」
我們倆本是席地而坐。
聽我這麼說,蘇梅便靠在沙發上。
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沒辦法,我欠曉嫻的,欠人的就要還。她拿我當姐妹,她的場子,和我自己的,也沒什麼區別」
能感覺到。
蘇梅和那位美女老闆的關係很好。
早已超出普通的老闆和雇員的關係。
或許是酒精的原因,蘇梅的話開始多了起來。
「哎!曉嫻也難。堂堂鄒家小姐,也是身處漩渦,內憂外患。我要不幫她,可能就沒人會幫她了」
我不說不問,只是安靜的聽着。
不時的呷上一口茅台。
而蘇梅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她忽然看向我,問說:
「你知道我最恨誰嗎?」
我搖頭。
「我最恨的人,就是曉嫻的二哥鄒天成。也就是今天打電話,逼我放走唐三的二老板!」
果然,我猜對了。
鄒曉嫻和那位二老板,真的是至親。
對於鄒家,我了解不多。
只是聽陳曉雪說過幾句。
知道鄒家,在哈北的勢利很大。
不說一手遮天,也可以說是呼風喚雨。
不過聽蘇梅這麼一說,看來鄒家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鄒家和我沒關係。
我更關心的,是蘇梅為什麼會這麼恨那位鄒天成。
「鄒天成他就是個敗類。卑鄙、無恥、下流,他曾對我,用過最惡毒的手段。要不是曉嫻及時趕到,我現在已經被他毀了」
蘇梅口中的毀。
我能猜到,是什麼意思。
我沒追問,但蘇梅卻繼續說着:
「你知道他都做了什麼嗎?他給我下了藥,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想要一起」
「別說了!」
後話沒等出口,我便立刻打斷。
我不想聽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竟然燃起了怒火。
對於蘇梅,我竟有些心疼,而不是同情。
杯中的酒,被我一口喝乾。
看着蘇梅,我淡淡問說:
「想不想不再被人欺負?」
蘇梅悽慘一笑。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我不但不想被欺負,我還想報復。我天天想,夜夜想。可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無能為力?被他趾高氣揚的罵做婊子,我連還嘴的勇氣都沒有!呵,就這樣,還談什麼報復?」
我點了支煙。
接着,慢慢的伸出手。
握住了蘇梅茶几上的手。
蘇梅的手掌不大,手指卻很修長。
看着她,我平靜說道:
「做我的女人,我保護你。我保證,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
蘇梅任由我握着她的手。
而帶着幾分醉意的桃花眼。
也一動不動的盯着我。
忽然,蘇梅笑了。
既是自嘲,也像嘲笑我。
「保護我?你拿什麼保護我?就憑你是老千?會些千術?六爺,我的初六爺,我送你一句真心話。要麼,你做暗燈,專門抓千。有個不錯的收入,安全方面,場子也能保證。要麼,及早收手,退出藍道。我雖不是千門中人。但我知道,千門更為殘酷。因為老千不能失手,一旦失手,就是萬劫不復。可誰又能保證,這一生永不失手呢?你能嗎?」
蘇梅的話,很有道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誰敢說自己永不失手?
但我卻慢慢點頭。
「我能!而你,也要做我的女人。不只是今晚,包括以後!」
蘇梅冷笑。
她把手抽了出去。
慢慢的起身。
她的酒量似乎一般。
剛站起時,竟搖晃了兩下。
「我的初六爺啊,別看我叫你六爺,可你就是個小弟弟,還不懂什麼叫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你要我,今晚我給你。可過了今晚」
蘇梅的臉色變得冷淡,看着我,她緩緩說道:
「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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