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車窗外除了半空中,那半輪寒月外,周圍都是一片漆黑。
我們的車子,眼看着就要駛上國道。
上了國道,再有十幾分鐘,就可以進入市區。
車子正開着。
忽然,前方的路口處。
傳來兩束極為刺眼的光亮。
老黑立刻點了一腳剎車,同時暴躁的摁着喇叭,罵說:
「這他媽會不會開車,這種路支遠光?」
話音一落。
對面的燈光,減弱了不少。
我們三人,都看向了前面的路口。
這一看,不由的都愣住了。
就見路口處。
一輛鈎機,把路口堵的死死的。
而鈎機前面,站着黑壓壓的幾十人。
借着燈光,我看到了人群中,兩個熟悉的面孔。
瘋坤,黃潤。
但很明顯,這群人的主事人,並不是瘋坤。
而是站着他旁邊的一個男人。
這男人個子很高,身材也頗為健碩。
他左手拿着一個zippo樣式的打火機,右手拿着一個啤酒瓶。
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們的方向。
雖然是夜晚,但借着燈光。
我還是能看清他的模樣。
這人看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隻眼睛幾乎不動,另外一隻,卻滴溜溜的亂轉。
「壞了,是狗眼東,二老板的手下!」
朱哥皺着眉頭,低聲說了一句。
這條路,肯定是過不去了。
老黑立刻停車,同時對我倆說道:
「我倒車,你們兩個坐穩了!」
「別倒了,沒用!」
「嗯?」
老黑不解的看着我。
能費這麼大的周折,用鈎機把路口堵住。
他們怎麼可能,會給我們留退路呢?
我掏出手機,快速的發了條信息。
接着,回頭看向車的後面。
果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後面的路上,車燈閃耀。
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大姐夫帶人追來了。
前後堵截,想跑。
難!
對方沒動。
我們也沒動。
看着朱哥,老黑問說:
「這狗眼東,什麼來頭?」
朱哥憂心忡忡的看着前方,說了一句:
「二老板手下的四大悍匪。狗眼東、刀疤偉、二毛子、李鐵嘴!」
這些綽號,我一個都沒聽過。
朱哥抽着煙,皺着眉頭解釋說:
「我也是前一陣子,和瘋坤開戰,特意找人打聽的。狗眼東是因為小時候去果園偷果,不小心從樹上掉了下來。樹杈子戳進他一隻眼睛裏,導致瞎了一隻眼。後來裝了只狗眼。外面人就都叫他狗眼東。這狗眼東從瞎了一隻眼後,就心理變態。每次打架,不管輸贏,專扣對方眼睛。在哈北混社會的人,一聽狗眼東的名字,都忍不住打哆嗦!」
「刀疤偉擅長玩刀。據說他身上,不下百處刀傷。有的是別人砍的,也有自己砍的!」
「自己砍的?」
老黑一臉的不可思議。
朱哥點頭。
「對,據說和別人打架,只要是打輸了。他就會砍自己一刀。你想想,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他對對手,會是什麼樣子?這孫子,絕對是個殺人不見血的角色!」
「而二毛子是混血。他爺爺是正宗老毛子,當年從江對面逃難到哈北。在這裏落地生根。二毛子長得人高馬大,身材比黑兄弟似乎還要猛一些。這孫子也是個狠人,據說十八九歲時,和人在大興安嶺打獵。結果兩人走散。他遇到一隻熊瞎子。和熊瞎子單挑,最終單殺了熊瞎子。當然,他下場也不好。據說身上,被熊瞎子乾的,沒一塊好地方。住了將近一年的醫院,才保住命!」
「至於李鐵嘴,是四大悍匪中,戰鬥力最弱,但卻是最陰險的人。和人單挑,沒打過。這孫子就玩陰的。硬生生把對方的耳朵咬了下來。最終落得個李鐵嘴的綽號!」
「瘋坤和這四人比,要差上一大截。這四人,始終跟在二老板身邊。很少出來做事。沒想到今天,狗眼東居然露面了」
說話間。
後面的車隊,已經跟了上來。
車上的人,紛紛下車。
領頭的,正是穿着皮夾克的大姐夫。
這種前後夾擊的方式,我們恐怕是插翅難飛了。
而前面的狗眼東,忽然抬手。
衝着我們車的方向,擺了擺。
那意思,是讓我們下車。
「現在怎麼辦?」
朱哥有些擔憂的問我說。
我還沒等說話。
忽然,就見狗眼東把手中的酒瓶。
「啪」的一下,扔到路中間。
裏面的液體,流了一地。
接着,他把zippo打着,直接扔了出去。
火苗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火紅的曲線。
火機落地的瞬間,就見地上的液體。
「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原來,這瓶子裏裝的竟然是汽油。
一個瓶子扔完,狗眼東一伸手。
身後的一個跟班,立刻又遞給他一個瓶子。
狗眼東把瓶子舉了起來。
左手先是指了指瓶子。
接着,又指了指我們的車。
那意思是,如果我們再不下車。
這瓶子汽油,就扔到我們車上。
「下車吧!儘量拖延時間。如果實在不行,動手的時候,能跑一個是一個。不用互相照顧!」
說着。
我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應該是我出道以來,遇到的最為兇險的場景。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面對。
見我們下車,狗眼東帶着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走到火苗前,他便停住了腳步。
伸手在火苗上,輕輕的烤了下。
隔着火堆,看着我們三個。
接着,便問瘋坤說:
「他們三個,誰是初六?」
瘋坤那張已經扭曲的臉,在火光之下,顯得更加可怖。
看了我一眼,他指着我說:
「他就是!」
狗眼東抬頭看向我。
而我,也看着他。
他們搞了這麼大的陣仗,看來不是針對朱哥,而是針對我。
「聊聊?」
狗眼東開口說道。
「可以!」
「老千?」
「懂點兒!」
「呵!挺謙虛!我問你,你說一個老千,最重要的部位是什麼?」
狗眼東盯着我,問了一句。
我沒回答。
他便轉頭,看向瘋坤身邊的黃潤。
「黃潤,你也是老千,你說!」
「東哥,我覺得老千最重要的是手!」
能感覺到,黃潤對狗眼東很畏懼。
一聽他問,便急忙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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