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的夜晚,山風凜冽,冰涼刺骨。
吃過晚飯,我回到了房間,卻半點困意都沒有。
明天就是四強賽了,黃施公的忽然到來,讓摘星榜變得更加重要起來。
站在窗前,我抽着煙。
腦子裏想的,卻全都是這段時間眾人對我的囑託。
有老吳頭兒,有張凡,有蘇梅,更有霍雨桐。
他們說的大都是一個意思,都是讓我趕快離開八荒。
我也清楚,只要這摘星榜一結束。
我和柳雲修之間,便是一場了卻生死。
想了好一會兒,實在睡不着。
我便穿了衣服,走出門外,想透透氣。
雖然不過八點多鐘,但整個山村幾乎都陷入了黑暗的沉寂中。
只有不遠處的幾棟木樓里,還透着光亮。那是主辦方人員住的地方。
我漫無目的的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到一棟木樓前。
忽然,就聽木樓的院子裏,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我不由的放慢了腳步,朝着院落里看去。
夜色黯然,加上院子裏竹林密佈,除了人影我什麼都看不到。
剛要再往前走,忽然就聽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初六!」
回頭一看,就見張凡正站在不遠處。
陣陣的冷風之下,她正緊緊的用大衣包裹着自己。
看那樣子,好像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
她輕輕的走到我身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先別過去」
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馬上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那是我父親的住所,霍家兄妹不知道為什麼來找他了。好像在說什麼私事,我沒敢上前聽」
我並沒說話,就這樣看着她。
好一會兒,我倆竟同時點頭。
接着,借着夜色,躡手躡腳的朝着院子旁走去。
古村的小路邊,到處都是粗壯的大樹。
到了門口的樹旁,我倆便悄悄的躲在了樹後。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偷聽,可能是我心中有太多的疑團。
就聽院子裏,傳來了霍雨桐幽怨的聲音:
「張兄,我在撲克牌上留給你的話,你明明是收到的」
就聽摘星張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
「一十五年雲滇客,半托蒼天半托君。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和梅先生」
黑暗中的我和張凡再次對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又提起這件事。
「知道的,這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牽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孩子。可你明明可以阻止,為什麼還要任憑其步入這藍道千門的混亂江湖」
霍雨桐的話,聽的我後背一涼,汗毛倒豎。
我清楚的記得,當初在巴蜀,霍雨桐託付張凡把那張寫字的撲克牌,轉交給摘星張。
而我第一次見到摘星張時,他也曾吟誦過這兩句詩。
現在看,那兩句詩竟真的是霍雨桐託孤的詩句。
而那個孤,就是我?
張凡也看着我,黑暗之中的她,驚詫的神情絲毫不亞於我。
我們兩人大氣都不敢出,默默的聽着。
「我也不想,可這孩子真的是千門百年難遇的天才。從小學藝,走到現在。不是我幾句話,就能使其半途而廢的」
摘星張一說完,霍雨桐也跟着嘆了口氣。
好一會兒,才慢聲說道:
「摘星榜一結束,這場血雨腥風將在所難免了。我不想這孩子出事,老張,拜託了!」
摘星張只是沉默,並沒聽到他任何的回答。
「黃施公來了,你見到他了嗎?」
霍雨桐話鋒一轉,繼續問說。
「沒有,除了柳雲修和老賬房,沒人見到他。聽說是故意不見客的」
「他住哪裏?」
「應該下榻在柳雲修的別院!」
摘星張一說完,霍雨桐馬上又說:
「帶我去,我要見他。當年的事,他脫不開干係的!」
摘星張又是沉默,好一會兒,他才說道:
「你覺得就是見到他,又能怎樣?」
黑暗的夜色中,傳來霍雨桐的冷笑。
「能怎樣?我丈夫不能白死,當年的疑案必須有個了斷。這件事,他黃施公也有份!」
「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遭!」
話音一落,院子裏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和張凡生怕被人發現,便緊緊的靠在了一起。
可幾人出來後,明顯是朝着我們的方向走來。
情急之下,我便一把將張凡摟到懷裏。
我們兩人趁着夜色,轉到了大樹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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