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開口問說。
年輕乞丐微微一笑,說道:
「因為老闆是高人,我不想高人折在黑手裏!」
「怎麼說?」
「那一手豹子六,就說明老闆是千門高手。一般人,哪能把有問題的骰子,支出豹子六?還有反手給罩木子那一小刀。看着又像榮門的人。能身垮兩門手藝,老闆還不是高人?」
無論從神情還是話音間,我都沒察覺出,這年輕乞丐有什麼歹意。
想了下。
我決定試探試探他。
從兜里抽出一沓錢,我也沒數。
看厚度,有三千左右。
遞給年輕乞丐,我說道:
「謝了,錢不多。吃飯不飽,喝酒不醉。就留着喝杯清茶吧」
年輕乞丐立刻伸手一擋,笑呵呵說道:
「老闆錯了。給您通風報信兒,和錢無關。看您是高人,想和您搭上這麼一絲關係。以後江湖路長,難免有個倒翻落難時,只希望那個時候,老闆能拽咱一把。不然,您就是給咱一座金山。咱也不會和您聊這個」
年輕乞丐說的倒是很坦蕩。
我把錢收了回來,又問:
「請問貴姓?」
「免貴,江湖遊街,沒名沒姓。您要是瞧得上,就叫咱一聲荒子就行!」
荒子。
這外號倒是有點意思。
「丐幫中什麼身份?」
我又問。
感覺這個荒子,不像是普通的叫花子。
「慚愧,小小團頭!手下花子不多,二三百倒是有。老闆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言語一聲。荒子肯定照辦」
荒子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
我前後車廂看了看,壓低聲音直接問說:
「想當丐頭?」
荒子微微一笑。
「要不說老闆是高人呢,一語道破。想,但人手不太夠。需要印子,再買點人頭」
我微微點頭。
他說的印子,指的是錢。
買點人頭,就是收買人心,拉攏些人。
說白了,這個荒子是把我當金主了。
想和我拉上關係,搞些贊助。
以便他能順利干倒現在的罩木子,當上丐頭。
「留個聯繫方式,回哈北聊!」
我直接說道。
想讓我出錢可以。
但我也得看看,你有沒有為我所用的價值。
如果沒有,一切免談。
上了洗手間,回到座位上。
老吳頭兒依舊擺弄着那些金飾品。
見我回來,他立刻笑呵呵的問我說:
「小子,這次收穫不小啊。你看啊,畢竟是我帶你出來的。這些東西,咱倆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麼樣?」
我雖然知道這些東西能值點兒錢。
但對我來說,這點錢不過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便大方說道:
「都送你了,我不要!」
老吳頭兒一聽,樂的嘴都開了花。
「小子,夠孝順。等我回去,把這些都融了,打一根拇指粗的金鍊子。到時候往脖子上一垮,肯定特拉風」
我沒心情和老吳頭兒閒扯。
便壓低聲音,和他說道:
「那幾個丐幫的,和站官屯兒那面聯繫了,要對付我們。要不我們提前一站下車吧?」
老吳頭兒一聽,立刻撇了下嘴,不屑說道:
「幾個叫花子,怕他們啥?」
「我聽說人數不少,可能有上百人!」
老吳頭兒捏着金戒指,在我眼前晃蕩一下。
「烏合之眾,怕他作甚?誰敢攔咱們,我左拳右掌,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有我老吳在,你小子就放心吧!」
看着老吳頭兒,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他這是虛張聲勢的安慰我。
還是藝高人膽大,一點也不在乎。
見他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火車拉出長長的鳴笛聲,開始緩緩進站。
車廂里的旅客,都各自收拾着行李。
我和老吳頭兒什麼也沒帶,就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停車。
嘈雜之時,就見兩個乞丐走到我們車廂口。
這兩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盯着我和老吳頭兒。
再一回頭,那位中年乞丐和年輕乞丐荒子,則站在車廂尾處。
四個人,兩前兩後的堵在門口。
這是怕我和老吳頭兒溜了。
老吳頭兒也發現了這四個乞丐,他先是一愣,嘟囔了一句。
「這幾個要飯花子,還玩真的啊?他們不會真的叫了上百個花子吧?」
說着,抬頭看着我,壓低聲音問:
「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
我驚訝的看着老吳頭兒。
剛剛他可是一副成竹在胸,運籌帷幄之感。
現在,他居然問我怎麼辦?
見我沒說話,老吳頭兒便開始看着車窗外,小聲說道:
「有沒有什麼地方,咱能鑽出去。只要不出站,這些花子拿咱倆也沒辦法」
這種地方可能會有。
但我們對車站一點都不熟悉,去哪兒找?
「你倒是說話啊!」
見我不說話,老吳頭兒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催促着我。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出站,趁着人多,看看能不能脫身!」
我無奈的說道。
老吳頭兒點了點頭。
但他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囑咐我說:
「小子,你可別自己跑了,把我撂在這裏!」
我沒說話。
心裏卻是不由叫苦。
這個老吳頭兒的話,是真不能相信。
如果聽荒子的,在上一站下車,就沒這些事情了。
火車緩緩停了下來。
跟着人流,我們慢慢的下了車。
四個乞丐,依舊是不遠不近的前後跟着。
而荒子幾次看向我,都微微搖頭。
他的意思很明顯,讓我們別出站。
但不出站,又能躲哪兒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出站口。
老吳頭兒低聲對我說道:
「小子,把你那刀給我!」
「幹嘛?」
「防身啊!」
「你不是可以飛撲克嗎?」
「我今天沒帶撲克!」
「那骰子呢?」
「就那一個,給那個臭要飯的了!」
看着老吳頭兒,我頓感無語。
我甚至有些懷疑,這個老東西是不是故意的。
出遠門,居然連個防身的傢伙都不帶。
此時的老吳頭兒,已經成了我的累贅。
如果沒有他,我趁亂肯定可以脫身。
但他老胳膊老腿兒的,跑也跑不快。
我又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
畢竟,我倆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跟着人群,出了檢票口。
門口處,人頭攢動,人來人往。
有接站的,拉客的,叫賣的。
烏煙瘴氣,混亂不堪。
而人群中,有一大群人最為顯眼。
他們衣衫破舊,蓬頭垢面。手裏還拎着木棍。
黑壓壓的一大片,呈扇形站在台階旁。
一個個神情嚴肅,盯着出站的我和老吳頭兒。
荒子沒騙我。
這群乞丐,真的有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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