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叔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
他咬着嘴唇,想了想,說道:
「算了,把錢還我。我不開了!」
老闆剛剛還和風細雨,聽旺叔這麼說,立刻不滿的說道:
「旺叔,咱們這行規矩你也不是不懂。你剛剛說要,現在又說不要。我這石頭還怎麼出手?」
這一幕,讓我頗為不解。
按說旺叔也是老江湖,就算是金盆洗手。
在瑞麗這個小城,也不至於被人難為成這個樣子。
沒等旺叔說話,這老闆忽然嘿嘿一笑。
他超前一步,壓低聲音說:
「旺叔,我也不是非得不讓你開。要不這樣,八萬就八萬,石頭你照開。只是以後戈芽寨那裏,你給說句話。這石頭我送你都行」
此刻的旺叔,立刻退後一步。
盯着老闆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阿貴,你他媽的滇西那些人合夥搞我是不是?」
滇西?
我心裏一動。
莫非他指的是柳家?
老闆又是嘿嘿一笑,搖頭說道:
「什麼滇西滇東的。旺叔,你說你握着一條財神路不走,非得和這石頭較勁。你這不是浪費發財的機會嗎?」
旺叔面露怒意,直接說道:
「把錢給我,我不開了!」
老闆臉色一變,冷漠的搖頭。
「定金不退,這是行內的規矩。要麼明天補全二十萬,石頭歸你。要麼,咱們就聊聊那條發財路」
旺叔剛要再說,我忽然走到人群前面。
伸手摸了摸石頭,轉頭衝着旺叔說道:
「旺叔,你要是不嫌棄,我們一起來一刀?」
老闆頓時愣住了,他看着我,不滿的問了一句:
「你是誰?」
從他的態度我更能確定,這就是一個圍獵局。
獵物只有一個,就是旺叔。
看着老闆,我漠然說道:
「你賣我買,咱們做的是生意。我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說着,我拿出銀行卡,在老闆面前晃蕩了下。
「刷卡吧!」
老闆看了看旁邊幾人,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刷卡。
而旺叔自始至終,一直一言不發。
石頭被夥計抬上了切割機,旺叔在上面畫了一道線。
在一陣機器的轟鳴聲中,切割機緩緩的把石頭切開。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盯着石頭。
隨着中間露出的部分越來越多,周圍人不由的失望嘆息。
更有嘴快的人,替旺叔惋惜着說:
「哎,看着挺好的一塊石頭,就這麼垮了!」
旺叔更是臉色鐵青,再次畫線。
可最終結果,還是垮了。
回去的路上,旺叔一言不發。
我們跟在他的身後,也沒說話。
走了好遠一段路,旺叔這才停住腳步。
回頭打量着我,開口問說:
「你叫什麼名字?」
「初六!」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走吧,那十二萬算我欠你的。我會通過房楚開還你的!」
我有些不甘心,忙說道:
「旺叔,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大家一起吃個便飯,我們聊聊?」
旺叔抬起一隻腳,把拖鞋拿了起來。
倒了下裏面的小石塊兒,同時說道:
「我和你們沒什麼聊的。你們不也是和阿貴那個王八蛋一樣,想要走那條線嗎?我明告訴你了吧,不可能。就是房楚開了,也一樣不可能!」
說着,他再次把鞋穿上,轉身便走。
洪爺想上前再說,我忙拉住了他。
現在旺叔對我們很牴觸,說的越多效果反倒越不好。
回到車上,我們開車跟着旺叔又走了一段。
我本以為他會回家,可他最後卻進了一個小巷裏的旅館。
巷子口處,有一個賣圓子米線的攤位。
我們下了車,坐到矮桌旁的馬紮上。
老闆是個六十左右歲的男人,看着慈眉善目,也很健談。
要了四碗圓子米線,一邊吃着,我一邊和老闆閒聊。
聊了一會兒,我忽然話音一轉,問老闆說:
「老闆,你認識旺叔嗎?」
老闆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豈止是認識?簡直是太熟悉了。他最愛我的牛肉圓子,經常來吃。在麗瑞做生意的,有幾個不認識旺叔的?」
還沒等我再問,老闆忽然嘆了口氣,說道:
「哎,這旺叔也是可惜。以前可以說家財萬貫,可偏偏養了個愛賭的女兒。這幾年把家產全都輸了不說,還欠下了不少外債。旺叔對這女兒又是溺愛,把房產什麼都賣了,結果還是不夠。沒辦法,他就去賭石。想着這一刀下去,能贏個大的,幫女兒還了外債。可真要那麼容易,大家都去賭石了。現在可倒好,窩在這十塊一晚的小旅館裏。聽說吃飯都要成問題了」
老闆說着,惋惜的搖了搖頭。
說着,他又朝着巷子裏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看你們是外來的,我才告訴你們說。別看旺叔這樣,他要想發財,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我明知故問。
「幫人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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