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瀟瀟,海浪濤濤。
這一晚,我幾乎沒睡。
坐在陽台上,餵着蚊子,抽了大半宿的煙。
我開始給自己這兩年的江湖路,進行一次深刻的復盤。
開始時,我似乎走的很順。
哈北也好,奉天也罷。一路雖然兇險,但最終也是化險為夷。
可自從我見到柳雲修後,我才發現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所有精心的佈局,竟在他彈指間輕鬆化解。
如果不是摘星張幫忙,我又涉險過關,可能我早已步了我父親的後塵。
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這是我目前最頭疼的問題。
一天的時間,眾人的情緒也都有些低落。
誰都知道,我們這個團隊,已經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大家提議的和白道合作,我已經完全否定。
下午四點左右,我正在房間裏琢磨着。
忽然,就聽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洪爺的聲音,也跟着傳了上來:
「小六子,下樓接客」
洪爺的心態,是我們幾人中最好的。
無論順境逆境,他都是樂觀灑脫,根本不把困難當做一回事。
到了樓下,就見蘇梅帶着幾個人,正站在客廳。
她正和洪爺說着什麼,小朵幾人神情各異,站在一旁,也沒插話。
見我下來,蘇梅便立刻說道:
「初六爺,收拾好了吧?船已經到了」
這是昨天便已經說好的事,蘇梅派船送我們出島。
我目光掃過眾人,大家神情都有些黯淡。
「洪爺,你帶大家上船吧。等我回內陸,我再去找你們」
說着,我回頭看了小朵一眼,繼續道:
「小朵留下,和我在椰島!」
話音一落,小朵得意的朝着洪爺一歪脖子。
我並不是想讓小朵和我犯險,只是我了解這丫頭,她根本就不可能走。
最主要的是,我還沒辦法說服她。
「你們倆要留下?」
蘇梅一臉錯愕的看着我倆,小朵卻不滿的翻了個白眼,反問道:
「你能在椰島,為什麼我倆不能?」
一句話,讓蘇梅啞口無言。
「其實吧,你說的不對」
方塊七忽然跟着說道。這個話癆槓精已經很久沒這麼說話了。
「不是他們倆留下,是我們都要留下!」
嗯?
我一臉困惑,轉頭看向方塊七。
方塊七也看向我,繼續道:
「其實呢,你說的也不對。你看,你昨晚說怕拖累我們,讓我們離開你。但是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千門中人要對付你,又找不到你。那他們怎麼辦?肯定會找我們,對吧?找到我們,我們肯定也不知道。但他們一定不相信,就會對我們和我們的家人下手,以此來撬開我們的嘴。到那個時候,我們沒離開你,反倒受了比離開你更嚴重的折磨。所以說,我們跟着你。還有翻盤的機會。如果就這麼走了,肯定還是要受到更嚴重的折磨。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方塊七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好像又哪裏不對。
我還沒等說話,洪爺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小六爺,你昨晚沒休息好,其實大家也都一樣。我們商量了一下,誰也不走,大家共進退。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嘛,怕什麼!」
剛剛還愁雲慘澹的眾人,此刻都笑容燦爛的看着我。
我沒想到,原來昨晚他們已經商定好了。
這一回,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洪爺拍了拍我的肩膀,剛要再說。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一看,竟是老吳頭兒打來的。
「小兔崽子,你在哪裏了?你種叔從昨晚給你打了電話到現在,一直音信全無。打他電話,一直關機。他聯繫你了嗎?」
我心頭一震,急忙說道:
「沒,他說去哪兒了嗎?」
老吳頭兒想了下,立刻說道:
「你現在來椰城,我在中華城附近的一個愛家賓館,到了給我打電話!」
放下電話,我一臉凝重的衝着蘇梅說道:
「蘇梅,借我輛車,我要去趟中華城!」
「我正好也回去,一起吧!」
跟着蘇梅出門上車,我們朝着椰城的方向一路飛馳。
這一路我一言不發,腦海里想的都是昨天種叔給我打的那個電話。
他問我符大海用的千術,又說了鏈式發牌。
最主要的是,他還說了一句,找了他那麼久,他居然躲在這裏。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個人,六爺!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的車子停在了愛家賓館。
給老吳頭兒打了電話,他告訴我房間號,我一個人上了樓。
推門進去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幕讓我心裏頓時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這賓館的條件差到不行,牆皮上長滿了綠毛。
房間裏兩張床,白色的床單已經沒了之前的顏色。
旁邊的洗手間,馬桶泛出一股子怪味兒。
上個世紀的大腦袋電視旁,是一個掉了漆的柜子。
柜子上,還有一盒吃過的方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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