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財身子一歪,肥碩的身軀向田埂下滾去,他抹了一手血,頓時發出殺豬般慘叫,令聞者揪心。
「老爺!」
「老爺,您沒事吧?怎麼會有釘子啊?天哪!」
陳普和另外一名壯實家僕大驚失色,警惕腳下釘子,下田埂去扶起李老財,卻發現老爺右腳殺了根釘子,已經刺穿了鞋底,刺入了腳掌,鮮血淋漓。
而且,老爺的屁股邊也插着一根鏽鐵釘,釘帽處套着塊小木片,木片應該是埋在泥土裏固定釘子的,還帶着泥土。
鮮血湧出,染紅了李老財的錦袍。
陳普和壯實僕人看着滿地血,盡皆慌了神。
「啊...........」
「快送.........我去百草堂找白郎中..........哎喲.........好痛啊!」
此刻,李老財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起來,側身躺地上痛得嗷嗷叫喚。
「快快快,快背老爺去百草堂!」
陳普對身邊的壯實家僕吩咐一聲,兩人連背帶扶的帶着李老財走了,在他們不遠處枯草里,躺着一個巴掌大和枯草一般顏色的錢袋,不細看根本難以發現。
「嗯?」
「這個老殺才中招了!爽啊!」
「哼!這只是開胃菜,居然算計我!不搞死你豈能罷休!」
秦望躲在土岸邊茅草里,看着李家僕人背着李老財去了集市百草堂,當即快步向李老財被刺之地走去。
不多時。
秦望來到埋釘之地,目光一打量,便是在一大團枯草里看到了一個土黃顏色的錢袋,袋口束着線繩,頓時眼睛一亮。「找到了!」
秦望撿起錢袋,塞進懷中,收起剩餘八枚鐵釘,向反方向的樹林而去。
這裏是集市後面。
李老財緩過神來發現錢袋丟了,必然會調查有哪些人出現在埋釘田埂,雖然秦望戴了黑帽子遮蓋了半張臉,還穿臃腫的棉衣,看不出自己的模樣,可還是不夠穩妥。
轉個大彎回家不引人懷疑最好。
..............
青牛集後面,是一處丘陵地帶。
這裏距離青牛集約莫八里,是一個墳場,平素少有人來。
絕大部分青牛集百姓,死後都是葬在這裏,四周長滿了三四丈高的楓樹,地上全是腐葉,散發着腐敗的味道。
秦望瞅着四下無人,便坐在一株粗大的楓樹下,滿懷期待的拿出了錢袋,撕開束繩,發現裏面都是碎銀子,他數了一下,頓時眼睛一亮。「十八兩碎銀子!爽!加上我原本有三兩,共二十一兩銀子!去武館入門費有了!」
秦望當即將碎銀珍重的放進懷中,然後把李老財的錢袋隱蔽埋起來,清理痕跡後,才起身繼續繞彎回去。
............
李家莊,坐落在青牛集西南。
佔地六七畝,有四進院子,四周有丈余高圍牆,院子很大,有假山,荷塘,庭榭,各種景觀樹,很是靜雅。
李家莊光是奴婢僕人就有二十多人,還有四名護院。
第二進院子,一間古典風格的廂房內。
「哎喲~~~」
「哪個殺千刀的在田埂上放釘子.........痛死我了.........哎喲..........」
李老財趴在榻上,哼哼唧唧的叫罵着埋釘子的人,在他的身上,蓋着兩層棉被,只露出一個頭,門窗通風,房中間還放了一盆炭火。
在他床邊,三個丫鬟緊張的候着。
百草堂郎中給他拔釘子包紮後,開了幾副中藥,囑咐他回來不要出門,注意保暖就行。
「老爺,我帶了三個人,在那田埂附近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您的錢袋.........」
這時,管家陳普走進房裏,恭敬的道。「不過,我問了田埂邊幾家住戶,您受傷後的那一段時間,有五個人從田埂處經過,其中三人都是青牛集佃戶,還有兩個沒看清楚是誰........」
「繼續找啊!」
「把這五個人找來問清楚!錢袋一定要找回來!」
李老財眼睛一瞪,斥道。
那可是十八兩銀子,差不多能買三個婢女和僕人了,就這麼丟了,完全是割他的肉啊!
「是,老爺!」
陳普恭敬應是,轉身而去。
「怎麼就這麼倒霉!」
「哎喲.......」
李老財看着陳普的背影,目露鬱悶之色,腳和屁股被釘子扎,還丟銀子,他現在只感覺胸口堵得慌。
「老爺,閻婆找您,她人現在前廳。」
這時,一名綠衣丫鬟走進來,恭敬的道。
「閻婆?你們都出去,讓她進來吧!」
李老財記起了和閻婆的約定,這些年,依靠閻婆這個渠道,他也賺了不少銀子。
..............
燕雲縣城。
四大家族之一,陳家,洗衣房。
這裏是一處靠近陳家府邸後方的院子,院子方圓約百丈,其中豎滿了曬衣竹篙,大部分竹篙上晾着各色衣裳,十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女,正在捶洗面前大木盆里的髒衣服。
在她們旁邊木盆里,堆着扭干水的衣服,棒槌和皂角。
「雪梅姐,你也是家裏人口多,才被賣到這裏的麼?」
這時,其中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女看着身邊正埋頭洗衣的少女問道。
「我.........是自願進來的。」
秦雪梅看了說話的小紫一眼,眼中露出擔憂,出來近兩個月了,不知道弟弟怎麼樣了,600錢過冬是夠了的,但是,他會照顧自己麼?
沒了田地,他以後怎麼辦?
「自願?為什麼?」
小紫眼露疑惑。
她是因為爹娘養不活三個孩子,將她賣給陳家,要不然,誰願意做低賤的洗衣奴?
「嗯,我把自己賣了,我弟弟就能活。」
秦雪梅說着,手上卻沒停,低聲道。「小紫,幹活別說話,完不成任務沒飯吃,還得挨鞭子的,另外,貴的衣服特別注意,洗壞了後果很嚴重。」
陳家人多,每日換下來的衣服也多,10個洗衣奴婢每日除了洗衣之外,還有其它的任務,幾乎是沒停空,去茅廁都是一路小跑。
沒完成任務會有挨餓,挨鞭子的懲罰。
這還算輕的。
尤其是那些少爺小姐夫人的衣裳,洗的時候得注意,弄壞了挨打不說,還得賠,她聽說之前有兩個洗衣奴婢,因為洗壞了大夫人的一件衣服,被活活打死。
她和小紫才填了這個缺。
「哦,知道了。」
小紫神色一緊,不敢再說,埋頭幹活。
她進來3天了,只和秦雪梅談得來,其他洗衣的姐妹都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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