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時安靜了下來,但是石承的心中仍然有一個疑惑,方才在議事閣的時候,那名孫姓武官在聽石承講述無人村之事的時候,臉上居然一點都沒有震驚或憤怒之色。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但眼下石承心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太陽逐漸西沉,眼看着飯點要到了,石承拍了拍兩個同伴的肩膀,說道:「走,咱們找個酒樓吃飯去吧。」
吳能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說道:「好啊,不過他們會讓我們出去嗎?」
石承則說道:「把我們扔到這裏,難道連自掏腰包吃頓好的都不允許?我們留在這裏是幫他們查案的,又不是犯人,你放心就是。」
吳能點了點頭,石承將一些重要的的東西帶在了身上,只把一些無關緊要的行李留在了房內。他悄悄地在一個包裹的開口處插了一根頭髮後,三人一起出了門,向客棧外面走去。
櫃枱前正閒着沒事看話本的夥計見石承等人打算出門,連忙攔住了他們,叫道:「哎,你們三個,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面,跑出來幹什麼?」
「這位小哥。」石承用無奈的語氣說道:「這太陽都快落下山了,你總不能不讓我們找地方吃飯吧。」
「你們直接跟我說一聲就是,我一會安排後廚做好給你們送過去。」夥計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石承眯起了眼睛,看的那夥計頗不自在。
突然,石承的手重重地在櫃枱上拍了一下,吼道:「洒家與你好生說話,你卻給我甩起臉子來了!你看看你身後的菜單牌,上面那些泔水蘿蔔是給人吃的嗎!我們三個是為了給孫大人破案出力,才自願跑到你這鳥地方來受罪的,你這鳥人難不成還真把我們三個當成了囚犯不成!嗯?!」
石承話音一落,他身後的吳能也極為配合地往前重重踏上了一步,眼珠子瞪得跟個雞蛋一樣。
那夥計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哪裏見過這般兇惡的客人。他看着櫃枱上剛剛被石承拍出的兩道裂紋,咽了口唾沫,腦袋裏突然想起之前帶這幾人來此的那位官爺交代自己的話,態度軟了不少,半舉着手說道:「三位息怒,息怒。」
他想了一下,然後對石承說道:「這樣吧,客官,你也別太為難我,你們去吃飯可以,不過我們這邊得派兩個人跟着,現在城內也不太平,多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你們看怎樣?」
石承冷笑了一聲,說道:「好,那就依你所言,你快些把人叫過來,我們也好早些吃完早些回來。」
那夥計點了點頭,然後趕忙往後堂那裏跑了過去,他的心中則是把石承的祖宗親切問候了好幾遍。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夥計帶着兩個雜役打扮的大漢回來了。在這兩個大漢虎視眈眈的目光中,石承招呼了身邊的兩個同伴,抬起腳往客棧外走去。
大街上一片蕭條的場景,石承一行人找了好一會,才在一條街上找到了一家相對來說最為熱鬧的酒樓。石承三人找了個人比較多的地方坐了下來,負責監視石承等人的那兩名大漢則是找了一個離得比較近的桌子。
石承看着菜單,忍不住說道:「沒想到這酒樓里一碗糙米飯,居然要價八文錢。」
一旁的夥計賠笑道:「客官,今年南荒好多地方的收成都不好,再加上斜陽道上的事情,所以城中的糧價最近也貴了不少,還請客官您多擔待一些。」
石承點了點頭,也沒有計較什麼,他點好了單後,夥計就連忙拿着菜單往後廚去了。
這家酒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且菜也上的很快。在菜和飯被端上來後,吳能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了起來,扒了幾口飯後,他抬起了頭,發現石承卻一反常態地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便問道:「老石,這菜不合你口味嗎?快吃啊。」
鐵面往嘴裏夾了一塊羊肉,說道:「吃飯只是其次,你非得跑到這酒樓里的原因是想聽這些食客聊天吧。」
「噓。」石承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擺了擺,然後悄悄地指了指不遠處那兩個監視他們的大漢,「這兩個人內功修為還可以,離得又近,別讓他們聽到我們說話。」
鐵面看了那兩人一眼,說道「那兩個人,應該是官府派來的探子,肯定不是什麼雜役。」
石承點點頭,道:「這是當然,他們手上的繭,是常年使用腰刀的人才能磨出來的。」
三人正說話間,不遠處另外一桌客人的談話突然引起了石承的注意。
一個喝的略微有些上頭的粗獷商販拍着自己旁邊一人的肩膀,說道:「王老哥,放心,你的事情我肯定給你辦的妥妥的。我跟駝鈴商會的黃會長有些交情,正好過幾天他們商會在這裏的人要組織一隊前往王城的商隊,到時候全城大大小小的同行差不多都會來,等到了壘城的時候,我把你的侄子帶上。路上這麼多人,肯定不會出事的。」
「謝兄弟啊,那可謝謝你了,我哥哥去的早,嫂子和侄子便全靠我照料,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我那兒啊不是,我那侄子從小就立志做一個武者,眼下好不容易有個一睹宗師風采的機會,我這個做叔叔的怎麼也得滿足他一次才是。」
「宗師?!」石承心頭一震。鐵面和吳能也聽到這句話了,三個人互相看了幾眼,心頭都不約而同地湧上一股濃濃的疑惑。
「老王你就是太寵着你那個侄子了,哪有長輩那麼護着晚輩的?」王姓商人旁邊的另外一人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這一生要是真能親眼一睹淵流城主這種大人物,倒也不枉了。不過淵流國遠在東陸的中部,為什麼他們的城主不遠萬里跑來我們這裏進行國事訪問?」
「我看啊,就是專程跑來向大魏示好的。前段時間,淵流國就已經在和大魏談進一步互市的事情了,然後他們的國主就馬上親自跑來西漠國,聽說也是大魏牽的頭。咱們西漠國多的是鐵礦,好像淵流城主這次來訪,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繼續加大購買咱們這裏質優價廉的鐵礦石的力度。」
「淵流人雖然兩面三刀,但是總歸自詡是咱們開明世界當中的一員,他們和契塔蠻子還有盧森蠻子定然是不會合拍到一起去的,倒向大魏這邊也是必然。」
「就是,淵流城主這等人傑,怎麼可能會和暴君之國同流合污。」
「唉,我那侄子將來要是能做到淵流城主一成,不,哪怕半成的成就,我這個當叔叔的也就安心了。」
「不過說真的,兄弟我還是勸你一句,與其去舞刀弄槍,老王你還不如勸你家那侄子考個功名,這才是光耀門楣的正道。」
「李老哥,你也別這麼說,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讀書人,但是每年科舉高中的能有幾人?老王的侄子將來要是能被哪個宗門看中了,那也是個安身立命之道啊。」
「哼,燕雀之見,有辱斯文。」
「大家喝酒,喝酒,別為這些小事弄得臉紅脖子粗的…...」
石承等人又在酒樓里坐了一會,但是倒也沒有聽到什麼別的事情了。偶爾有幾個食客談起了斜陽道上的事情,但均是添油加醋、譁眾取寵的言論,實在沒有什麼營養。吃完飯後,一行人付了賬,在兩個壯漢的監視下回了客棧。
一回到客棧,吳能就摸着肚子,一臉滿足地躺在了床上。
石承見狀,笑道:「你那是快要生了嗎,要不要去給你找個接生婆來?」
鐵面坐在一張椅子上,並未理會二人的拌嘴,只是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東陸的第一宗師居然會不遠萬里地親自到西漠國來訪問。」
聽到了這句話,正在和石承打嘴仗的吳能轉過頭來,有些嚮往地說道:「聽說當年魃族之亂時,淵流城主以一雙肉掌,支撐着淵流國在魃族的圍攻中屹立不倒,最終成功地等來了人族的援軍。說真的,這等英雄人物我也想去見上一見。」
石承不屑地看了吳能一眼,說道:「那你還是早些準備個望遠筒吧。否則,就你這種三流武師,怕不是只能隔着九條街去看人家。」
「你懂什麼?」吳能白了石承一眼,「我可是立志要成為古往今來第一機關術大師的男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讓機關術能夠堂堂正正地立於世間。到時候,就算是大魏天子想要見我一面,也得先遞上拜帖再說。」
「你就吹吧。」石承懶得去看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切。」吳能極為不滿,「說的好像你沒吹過牛似的,你前段時間不還跟我吹你是石戰天大俠的徒弟嗎?」
鐵面的目光向石承投了過去,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石戰天的徒弟?」
「老鐵,你不會真信了他的鬼話了吧?」吳能傻了眼。他轉過頭正準備再調侃石承幾句,卻發現坐在床上的石承一臉嚴肅,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放在床頭柜上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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