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靜靜地站在長堤上,注視着已經逐漸乾涸的西湖。岸邊守值的皇宮禁軍已經被向問天帶來的一隊心腹悄無聲息的放倒,此刻一輪明月照着孤寂的梅莊,別有一種蕭肅。
也不知道皇帝老兒的那枚玉璽找着了沒。
「有動靜了!」身邊一名五毒教的女弟子指着湖面說道,原本煙波浩渺的西湖此刻已經露出湖底淤泥和一個一個小水坑,月光之下閃着耀眼白光,也是一種別樣的波光粼粼。
楊康抬眼望去,只見西湖中間靠近梅莊的一處湖底已然開始下陷,連帶着四周的淤泥也都一起往那塌陷。
「我們過去!」楊康知道梅莊之中的機關已經啟動,手一揮便招呼着身邊那名向問天的心腹一同前往。
兩人顧不得湖中泥濘,施展輕功全力沖向那個塌陷之處,眼見着前方陷出一個深坑,四周不斷有鬆軟的淤泥順着坑口往下流,兩人毫不遲疑地縱身而入,全然不顧周身已佈滿泥漿。
原本守在岸邊的日月神教和雲山派的弟子此時也都聚集在洞口凝神以待,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沒過了一會,忽聽得洞中傳來一陣駭人的笑聲,一道龐然巨影從洞中躍了出來,激起四周淤泥翻滾,濁浪激空。巨影出了洞口卻沒有停止向上之勢,依舊如箭一般直衝高空,那猖狂的笑聲在寂靜開闊的西湖之上更顯刺耳。
黑影躍出地面足足有十丈有餘,若非這西湖湖水已干,還真有點蛟龍出海的氣勢。黑影沖天之勢漸消,這才在空中一個轉身,緩緩落下。
一大片泥點隨之而下,灑得周圍圍觀之人滿臉泥漿。
實在是沒有半點美感!
「恭迎教主重出生天!」這些向問天和任盈盈所帶來的日月神教的弟子都是死忠於任我行的,眼見着任我行出關,俱都拜倒在地,毫不在乎身下就是骯髒不堪的污泥之地。
楊康緊隨着躍出洞口,地牢內太黑。沒有看清任我行長什麼樣,此刻藉着月光才發現他一頭亂糟糟的白髮,臉色因為長久不見陽光顯出異樣的慘白,便如剛從墳墓中出來的殭屍一般。可一雙眼睛卻是閃爍着野獸般的光芒,讓人隱隱生出些許畏懼。
好濃的暴虐氣息!
任我行落地之後,掃視了一圈跪拜在地的教眾,又見救他出來的楊康並沒有直跪行禮,沉聲問道:「你們是何人?」
剛才在牢底。沒時間解釋,此刻楊康迎着他駭人的目光,緩聲道:「在下雲山派楊康,奉掌門之命救教主脫困。」言罷,便毫不猶豫地放出兩枚破空響哨,頓時清脆的哨聲響徹雲霄。
那名一直跟在楊康身邊的向問天心腹,也抬起來頭,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任我行回頭望了望已經露出河床的西湖,以及那個正在塌陷的洞口,忍不住贊道:「你們竟然想出抽乾西湖之水的法子。真是妙計,妙計!」言罷,又是仰天大笑。
楊康瞥了一眼那個地洞,心中卻是有些焦急,見他出言稱讚,當下接過話來,說道:「此計策是我派掌門所定,現在我派掌門和貴教向左使正在不遠處的梅莊鏖戰,還有任大小姐,我們是不是……」
「盈盈……」任我行乍聞「任大小姐」四字。心神一震,隨即又是一飛沖天,直朝梅莊而去。
楊康鬆了口氣,跟着喊道:「我們也去!」自己率眾緊緊跟上。身後兩名雲山派的弟子卻是不動聲色地再次潛入了地牢。
…………
梅莊之內,兩派人馬,兩種心思。
梅莊四友抱着必死之心反撲,向問天等人卻已經心知任我行已經脫困,沒有了後顧之憂,動起手來更是毫無顧忌。
能擒則擒。不能擒則殺!
雲歌此時對上了黑白子,心中卻是惦記着楊康那邊的情形,眼見黑白子手中棋枰砸向自己左肩,連忙側身閃過,右手長劍劍柄猛猛砸在那棋枰之上,震得黑白子急退一步,他內力修為不比黑白子差,對方又有毒在身,硬碰硬地相抗,自然占不得上風。只是這黑白子武功勝在奇巧精妙,那附在棋枰之上的黑白棋子時不時突然擊出,防不勝防,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一招震退,舉劍便上,黑白子又是移枰相迎,這又沉又大的棋枰在他手裏倒像是一方盾牌,用來防守再是合適不過。接連兩次擋下雲歌的斜刺,黑白子側身一讓,再次舉起棋枰砸了過來。
雲歌被這古怪的武器戲弄得上了火氣,當下大怒,反身一個肘擊硬撼對方棋枰,隨即右腳一抬,踢向他的下盤。
黑白子冷笑一聲,似是就在等這個機會,掌中棋枰一震,一黑一白兩枚棋子徑直射向雲歌面門,同時右手雙指一併,點向他的腿骨。
雲歌大駭,黑白子那一手「玄冰指」是能將水凝成冰的,要是被他這麼直接點中,這腿可就廢了,當下顧不得那兩枚棋子暗器,連忙收腿一蹬,向上躍起。
意料之中的黑白棋子並沒有擊中自己,雲歌詫異之際,卻發現那兩枚棋子在他面前詭異地改變了方向,朝着大門而去。
門口,一位白髮黑袍的老者輕易地握住兩枚棋子,再一揚手,棋子卻是分別射向場上激戰的黃鐘公和丹青生。
老者自己則是揮掌向前,直襲黑白子,寬大且破舊的黑袍挾帶呼嘯風聲,刺人耳膜。
黑白子眼中大駭,雙手緊握棋枰,試圖攔下這幾乎是生平僅見的凜冽一掌。
卻是徒勞。
棋枰被一掌震飛,上面所附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黑白子吐血倒地,一掌落敗!
與此同時,那飛射而出的兩枚棋子也是不偏不倚地正中黃鐘公和丹青生肩頭,兩人身形一挫,同時回身望向來人。
來者正是任我行。
來到院中,一掌敗了黑白子,任我行仰天大笑,一頭白髮披散飄蕩,恍若一尊閻羅:「梅莊四友,見到本座還不下跪?」
「教主。」向問天面露喜色,忍不住出聲。
「爹爹。」任盈盈早已星眸含霧,泫然欲泣。
不同的稱呼,卻是一樣的喜悅。
任我行眼光只是在他們臉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停留,仍是面向黃鐘公等人,一臉暴戾之色。
黃鐘公四人原以為機關一啟,任我行已死,誰知道對方竟然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時竟不明白他究竟如何脫困的。
明明向問天等人並沒有進入密道,明明機關已經啟動,怎麼會如此?
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們四人對任我行向來十分忌憚,眼見他脫困復出,已然嚇得心膽俱裂,積威之下,再也不敢反抗。黃鐘公頹然地放下武器,一臉死意:「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好作一番事業。但任教主你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東方教主接任之後,寵信奸佞,鋤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懶,討此差使,一來得以遠離黑木崖,不必與人勾心鬥角,二來閒居西湖,琴書遣懷。十幾年來,清福也已享得夠了。人生於世,憂多樂少,本就如此……自打接了東方教主這差事,我便已經做好了不得善終的準備,不是死於你之報復,就是死於東方教主之猜忌,今日沒有殺得了你,一切任憑你處置吧。」
「大哥!」
「大哥!」
任我行漠然地望了一眼場中四人,手一揮,說道:「既是如此,你們四人自行了斷吧。」
「且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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