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古樸的棋盤,一個入定的老僧。就這麼攔住了雲歌前行的步伐。
竟然是他!
黃眉僧,《天龍八部》中和段延慶對弈的那位高僧。看來這景天派運氣也不錯,除了那個跑鏢的馬行空,這已經有兩位傳奇俠客了。
破了陰陽八卦陣以後,雲山派一路勢如破竹,竟然沒有任何阻擋,眼看就要來到門派核心之處,想不到竟然被這樣的陣勢給攔住了。
景天派的最後一道防線,竟然是一張棋盤!
「雲公子,我和景天派有約,任何人,只要贏了這局殘局,就可以從這通過。否則……阿彌陀佛。」黃眉老僧口宣佛號,意思卻是再明了不過。
雲歌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景天派是無論如何都要滅得了,但是這攔在面前的一局棋卻讓他有些為難。
這黃眉老僧的實力不知深淺,硬闖的話只怕未必能討得好處。若是真要比拼棋藝,雲歌心裏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黃眉老僧滿臉皺紋,左手拿着一個飯碗大小的鐵木魚,右手舉起一根黑黝黝的木魚槌,在鐵木魚上錚錚錚的敲擊數下,鐵與鐵碰撞的聲音在此刻聽得猶為刺耳。
「也罷。既然大師如此有雅興,與你手談一局又有何不可。」權衡再三,雲歌還是打定主意,按對方的規定來。
所謂的殘局,乃是一塊一米見方的大石塊,光滑如鏡的桌面上,縱橫刻劃着棋盤,紅、黑雙方的棋子也是由石塊做成,說不出的簡樸自然。
竟然是中國象棋!
黃眉老僧緩緩在棋盤的一邊坐定,指了指對面,說道:「雲公子,請!」
雲歌依言入座,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棋盤之上。身後眾人也移步上前。站在身後圍觀。
「公子!這棋……」雲山派的眾人雖說不上棋藝有多高超,可一看這棋面幾乎是所有人都認為:紅棋輸定了。
原來,在棋盤雙方,黑子餘下將、雙士、包、雙象、雙卒及單車。而紅子則餘下一帥、雙車、單相、雙炮及殘兵一員。
雖然兵員實力相差不多,然而一雙黑卒,卻已緊緊地把紅帥逼到角落,有如兩名刺客以匕首抵住大將的咽喉,只要再往前刺進半寸。主帥便血濺五步,縱有千軍萬馬,也是徒勞無功。
反觀黑將,身在五三之位,擋在身前的一雙黑士夾住了紅車,封住紅車的攻勢,就像是大將身邊的兩名謀臣,保護着主將,任何死客也無機可乘。
這種情況之下,黑將遊刃有餘。而紅帥則前後左右,都是死路。主帥一死,紅子便兵敗如山倒,還有什麼可下的?
雲歌擺了擺手,打斷身後之人的話,笑道:「既是殘局,哪有必輸的道理。」
黃眉老僧笑了笑:「我鑽研這盤局三十餘年,仍沒有想出紅棋的機會在哪裏。但願你的自信不是隨口說說。」
雲歌不再言語,轉而將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棋局之上。身後眾人一見到那局殘棋,就被鬼迷心竅了一般。也都在想着殘局的破解之法,有的閉目皺眉,手指虛劃棋路,在心中下盲棋;有的歡欣鼓舞。不一會又大搖其頭,輕聲說着:「不對,不是這一步,自取滅亡,自取滅亡啊!」然後又陷入苦思之中。
黃眉老僧淡淡一笑,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雲公子,你先行棋吧!」
雲歌並不推辭,道了聲承讓,從容不迫:「兵四平五。」在黃眉老僧方向的紅兵自動下移了一位。
黃眉老僧悠閒地道:「將五平四。」閃開了靠近的紅兵。
雲歌不假思索,道:「車四進二,將軍。」這一手下得毫不猶豫,仿佛是下了千百盤的經典開局一般。原本在紅兵旁的紅車,向黑士逼近二步。
眾人聽雲歌的棋路,皆是訝然,雲歌為何以紅車自投死路?難道是已經回生乏術,所以方寸大亂,自動送死?而雲歌還特意強調了一聲「將軍」,更是不知有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雲歌奇異的棋路,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果然,黃眉老僧冷冷地道:「士五進六,吃車。」
黑士聽掉紅車,黃眉老僧眼角微揚,唇邊帶着一絲笑意。
雲歌卻是神色若恆,不為所動。
「魯長老,你看幫主這棋能贏嗎?」曲非煙不通象棋之道,只是看着周圍人群的反應,似乎覺得雲歌的處境很不利。
魯有腳尷尬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非煙姑娘,這……這,我也不懂啊。」
曲非煙無語,只得將求助的眼光投向搖着執扇的張凌風。張凌風對這象棋卻是略有研究,當下露出一絲苦笑:「掌門這兩步棋不合常理,看上去極為不妥。」
曲非煙頓時面露憂色,又聽張凌風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
張凌風嘆了口氣說道:「只是這殘局詭異得很,若是按正常走法鐵定破解不了。掌門這不按常理出牌,或許是有他特別的用意在裏面。」
曲非煙白了他一眼,嘀咕道:「他肯定是亂下一氣,哪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心中卻是飽含期待。
雲歌思索了片刻,又下了一步:「車五退二,將軍。」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更是訝然,果不其然,黃眉老僧冷然道:「象三退五,吃車。」
短短三步棋,雲歌的一雙紅車已經覆沒,這種步數,已經不是險中情求勝,簡直就是任人魚肉了!眾人皆發出不可思議的議論之聲,連黃眉老僧都忍不住道:「雲公子,你將近死棋了。」
雲歌微蹙劍眉,陷入沉思之中。
魯有腳眼看雲歌一敗塗地,忍不住對張凌風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若是掌門輸了,我們就這麼撤了?」
張凌風聞言收攏摺扇,搖了搖頭:「掌門不會這麼輕易撤退的。滅景天派不光是報仇的事情,還關係着門派在西南邊的發展,不管是輸棋還是贏棋。景天派必須要滅,這個地方必須要控制在我們手裏。」
魯有腳也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所在,緩緩點了點頭:「我們提前做好準備。」
「慢着!」曲非煙這個時候卻是面露微笑,「別擔心。公子勝算在握。」
張凌風搖了搖頭:「你說什麼?掌門不但主帥已經沒有退路,連雙車都失去了,你還認為他會勝?」
「我雖不懂棋,但公子既然會下這一步,一定有他的道理。」曲非煙神情自若。語氣中帶着十足的自信,「再說了,下棋也和打仗一樣,比得是通盤的謀略,失去兩個強力的打手並不意味着整個局勢的失控。」
這一番話雖是帶着強烈的主觀主義,卻自有一股哲理在其中,魯有腳和張凌風兩人聽了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雲歌自沉思之中睜開雙眼,道:「兵五平六,將軍。」
黃眉老僧道:「炮四進二,吃兵!」
又一枚棋子被吃掉。這種自殺式的下法,只會造成一面倒的結果。黃眉老僧顯然也很意外,望了望雲歌,道:「你這番送子,一會將無子可用,你可知道?」
雲歌點頭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不設法救你的殘局?」
雲歌對黃眉老僧一笑:「你認為我輸定了?」
「你雖有勝我的把握,不過,光有把握,是不夠的。」
「不錯。」雲歌的俊容上。出現一抹朗然的自信,轉過臉來,緩緩對眾人說道:「你們少安毋躁,權當休息。一會還有要事要辦。」
雲山派的眾人聽得幫主吩咐,全都鬆了一口氣,魯有腳和張凌風對視一眼,嘴角也都露出了笑意。
這種說話的語氣,正是雲歌勝券在握的樣子。
「好,好。好。」黃眉老僧連說三個「好」字,繼續道,「換你走,請。」
雲歌看了一回,道:「這盤棋,真是難下啊!」
「是啊,但是再難下,還是要分出勝負。」
「輸的人……」
不等雲歌說完,黃眉老僧便接着說道:「我輸,讓你拿下這個山頭;你輸,退開這裏。」
雲歌緩緩從棋盤上拿起一隻「炮」,卻並不落子,反而說道:「大師慈悲為懷,在這裏設下棋局的本意也是希望少生殺戮,是不是?」
黃眉老僧抬眼滿懷深意地看了看他,說道:「雲公子,何出此言?」
雲歌笑道:「以棋藝來定勝負,防君子,卻防不了小人。若是我執意強攻,以你一人之力,擋得了一人,擋得了十人?擋得了十人,擋得了百人?」
黃眉老僧沉默不語。
雲歌繼續說道:「不如我們改一改規矩,我若破不了這棋局,自當退出此地,永遠不再進犯,並且景天派之前的損失,我全數賠償。」
「若是破了呢?」黃眉老僧緩緩問道。
雲歌將身子直了起來,篤定地說道:「若是破了此局,大師讓開此道,景天派主動歸降!」
「這……」黃眉老僧面露憂色,「讓開此道可以,後面一條我卻是不能做主。」
雲歌不語,旁若無人地擺弄着手上那顆一直沒有落下的「炮」,良久才說道:「眼下我比開局少了兩個車,一個兵,你莫不是怕了?」
「阿彌陀佛!」黃眉老僧誦了一聲佛號,不滿道,「施主這番擠兌可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抱歉,抱歉。這話不是沖大師您說得。」雲歌行了行禮,卻是將目光投向黃眉老僧身後的樹林中朗聲道,「慕容幫主,你說我這比試方法,行還是不行?」(未完待續。)
PS: 有讀者反映情節慢的問題,我會注意的,接下來節奏會快一些。第二位俠女馬上入宮,只是這個尺度問題依舊讓我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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