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黑瞎子見過沈鶴釗被刺激的現場,知道對方在慌亂中,真正接觸到的事物。
他的話一出口,張海成瞬間明白了這東西的重要性。
他快步走過去,用帕子包着手,從黑瞎子那接過那個卵。
「你認識這個麼?」黑瞎子問,「灰白色橢圓形,捏着起來又挺有彈性,好像是蛇卵,但具體是哪種類型的,我看不出來。」
張海成捏着卵,裏面沉甸甸的,似是有水聲,顯然早就散黃了。
想來也是,放在古董里精心保存,雖然不會有碎的風險,但在溫度不適合的情況下,蛋也孵不出來。
「我需要去查一下。」張海成眼底儘是思索,「不管是什麼蛇的卵,按照常理都不該出現在這些古董里。」
先不說一般陪葬品都會特意放置放蛇蟲的香料,光這批古董先後經歷了盜墓賊、日本人的之手,就足以證明這蛇卵不是一開始就存在在這裏的。
那會是什麼時候被放進去的?
作用、目的又是什麼?
黑瞎子又強調一遍道:「當天沈鶴釗翻東西便跟我說,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雖然我不信什麼神神鬼鬼的,但當時聽着,屬實有點刺激!」
「混進來的。」張海成喃喃道,「什麼東西混進來,還能刺激到鶴釗」
在黑瞎子說完的那一刻,張海成就瞬間想到了被內部擊破的張家。
當年的張家,也是在最後一刻,險些被滅族的時候,才驚悚地察覺到,自家的內部並非無懈可擊,擁有的索敵手段也並非戰無不勝。
他們的敵人早就不知何時潛入了內部:學習張家的武學,享受張家人的待遇,甚至還在私下通過配合獲得更多的資源。
——就像是鳩佔鵲巢的鳩,一點一點地把真正的張家人排擠出去。
直到現在,張海成也沒有獲得太多關於那個神秘家族的信息。
他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隱匿功夫做得極好。
幸運混進去的張庭瑞,簡直像是融入海里的水滴,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
如果不是張海成對彼此間都抱有極大的信任,他都懷疑張庭瑞被策反或者替換了。
聯繫前後,沈鶴釗所說的,混進來的東西,怕是就是這個蛇卵
蛇卵與那個神秘家族有關!
張海成想通了這點,心底並沒有喜悅的情緒,反倒愈發沉了下去。
一個個信息的發現,只能讓他們本就不願意面對的猜測越來越清晰、真實。
連給他們逃避的餘地都沒有。
沈鶴釗行事有「目的」;他為了自我或者其他的原因,沒有選擇去完成目標;又在「任務失敗」後,陡然消失一段極長的時間。
而那段時間,不管是張海成還是黑瞎子,又或者是陳皮,總之沒有一個人能找到他的蹤跡。
仿佛他被直接帶離了他們所在的地方,被藏在一個無人能找到的角落。
不——應該就是!
(系統:阿嚏!)
張海成繼續往下想,他會在那裏遭遇什麼?
從那個組織對張家人下手堪稱狠辣惡毒的手段,以及他們彼此間冷漠無情的聯絡就能看出,他們的刑罰只會更狠,更嚴厲。
張海成的嘴唇微抖,他突然覺得舌苔有些麻木,兩側的牙齦像是上火一般抽疼起來。
他不太敢想太深。
但只肖稍微一聯想,他就難受得要命。
「果然,是那群陰魂不散的東西。」
他自語道,「那群東西還纏着鶴釗,還在試圖控制他——!」
難怪黑瞎子的講述中,沈鶴釗格外沉默冷淡。
雖然青年本性未改,但不苟言笑、戒備疏離的程度,較他還在張家的那個時期,重了不知多少。
他甚至違背自己的本能,為了利用、拉攏黑瞎子,強撐着自己進食,不露出任何端倪。
最後他借着黑瞎子的助力,成功將那批古董轉移
少年柔軟跳脫的本性,在逐年的壓迫和監視下,被厚厚的冰層封起。
無人能注意到他的求救,最後的最後,他只會連聲音都無法傳出,變得沉默,像是童話故事裏被封印在漂流瓶中數千年的魔鬼,再也失去愛人的能力。
【他大多時候會坐在高處,望着江畔發呆。】
【看起來,太孤獨了。】
「你果然已經查出了什麼。」黑瞎子聽見張海成的自語,挑了挑眉,「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
張海成回過神,他將蛇卵裹在手帕里,小心翼翼放到口袋裏。
「不是我不想跟你說。」他道,「而是我根本無從講起,那個組織太神秘、太危險,哪怕我們傾上所有力量,也不一定能撼動半分。」
黑瞎子的嘴角平了,眉頭也蹙緊,他問:「所以我們只能幹等着?」
他繼續道:「我們現在甚至不知道,沈鶴釗的失蹤,是他自己走的,還是真的被那群人帶回去了。」
張海成揉了揉眉心,道:「這也是我所擔心的。」
「所謂事不過三,一般犯錯,哪怕一而再,也不會有再而三的機會。」
「光我們碰到的兩次,一次結果是我們族長上位,一次結果是所有古董悉數歸你。」
「不管是哪種,對那一方來說,損失都虧大了。」
黑瞎子看向放在旁邊的精緻棺材,道:「不過,我其實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性。」
「鶴釗自己跑出來的?」張海成反應了一下,說,「如果那樣,他肯定短暫擺脫過那群人。」
黑瞎子道:「嗯,所以他看到蛇卵的反應才那麼大,不然怎麼着也不可能亂了分寸、奪門而出。」
張海成真的想刀人,他磨牙道:「陰魂不散」
黑瞎子指了指旁邊道:「更何況,咱沈先生的寶貝棺材還在這呢。」
「光瞎子我短短接觸的那點時間,沈鶴釗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生怕棺材原地消失似的——」
「張啟山不是說這裏頭是他的摯友麼?」
張海成回:「嗯,他是這麼說,但真實性」
他怎麼看,都覺得摯友這個詞跟沈鶴釗有點違和。
但想想自家在失憶邊緣仰臥起坐的族長,又好像也正常。
黑瞎子頷首:「拋開我們不了解的地方不談,按照目前的情況,沈鶴釗若是有機會,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棺材。」
張海成沉聲道:「而想要拿捏他的最好工具,也不外如此——」
「是啊,如果那個勢力找不到他,能下手的就只有這個。」
黑瞎子摸了摸棺材板。
「我們看好棺材,也就等於是幫他守住一道防線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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