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靠近,他們站起身,畏懼的看着李毅等人。
李毅蹲下來,微笑着道:「娃娃,這是雷老虎的家嗎?」
稍大的女娃警惕的道:「雷老虎是俺爹,你找他作甚?」
看來是找對了人。
「我是你爹的好友,這次來是幫他辦點事。」
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女娃心中的防備慢慢放下。
「我娘在屋裏,我去叫她。」
說完風風火火的跑進院子裏。
不一會一個衣着簡樸卻風韻猶存的婦人從屋裏走出來。
她面容俏麗,臉色蒼白,眼眶中含着淚水,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讓高傑等人看直了眼。
李毅冷哼一聲,讓高傑等人清醒過來。
看樣子這婦人已經知道了雷老虎的死訊。
不過也好,李毅現在最怕述說噩耗,看一家人肝腸寸斷的場面。
介紹完身份,婦人請李毅等人進屋落座。
這才看見一個肥胖的老婦人,正帶着兩個手下一臉不善的望着自己。
「秀娘,你當家的欠了我鋪子二十兩銀子,現在人死了,但債還在,怎麼辦你也要有個說法啊。」
老婦人一雙三角眼瞅了眼婦人,一臉不善的問道。
秀娘眼睛通紅的道:「謝大娘,我當家的在世的時候,說已經還了一半,剩下一半等年底再還。現在如何還是二十兩?」
老婦人臉色一變,站起身呵斥道:「怎的,你是說老婆子在訛你了。什麼還了一半,老婆子我半文錢都沒見過。」
「謝大娘,天地良心,我當家的是死了,可你也不能這樣啊。」秀娘聲音嘶啞的道。
「嘿嘿,怎的?你若是有本事,讓雷老虎站出來和老婆子對峙啊?」
謝大娘一臉狡詐的冷笑,一臉我就不認,你能拿我怎麼辦?
秀娘被她無恥的行徑氣得渾身發抖,加上連日悲傷,身子一軟就要倒下。
李毅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只感覺一股香氣撲鼻,懷中柔軟豐滿,有種成熟女人的韻味。
這時女娃搬了凳子,李毅讓其坐在了凳子上。
謝大娘一臉玩味的譏諷道:「我當這個漢子是誰呢,原來是你找來的姘頭。秀娘,平日裏看你老實本分,沒想到私下裏如此不堪。」
「你」
秀娘剛剛緩過來氣,聽到謝大娘如此詆毀自己的情緒,一張俏臉滿是怒氣,卻無從發泄。
「啪」
李毅徑直走了上去,一個耳光抽在了謝大娘的右臉上。
謝大娘一愣,抬頭正要大罵,就對上一雙冷厲無情的眼睛。
李毅冷冷的看着她,聲音冰冷的道:「閉上你的臭嘴,不然別怪我割了你的舌頭。」
滿含殺意的聲音,讓謝大娘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又驚又怒,咬牙道:「哪來的白臉後生,你可知道我背後有誰?」
「怎麼?上面有人?」李毅一臉玩味的道。
謝大娘冷哼一聲,「後生,實話跟你說,秀娘是鄭師爺看上的人。」
鄭師爺?
李毅有些驚訝,沒想到快五十歲的鄭師爺還有這個愛好,竟然盯上了雷老虎的老婆。
謝大娘看到李毅的表情,還以為他害怕了。
確實,知縣就是土皇帝,知縣的師爺豈不是土宰相,有幾個人不怕。
「後生,你若是識相,就跪下來跟老婆子磕個響頭,認個錯,再拿出來五十兩銀子,這事也就罷了。」
謝大娘一臉獰笑的道:「若是不然,你小子不僅大難臨頭,老婆子還會讓你家人不得安生。」
「啪」
謝大娘話音剛落,左半邊臉就被扇了一個耳光。
她一臉懵逼的望着李毅。
這是什麼情況?是老婆子我話沒說明白,還是你聾了?
「不好意思,我又強迫症。」李毅咧嘴笑道。
反應過來的謝大娘,立刻對着身後兩個潑皮打手道:「還愣着幹什麼,給老娘打。」
一個潑皮抽出短刃,手腳發軟地刺向李毅的胸口。
李毅煩躁的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手掌猛然用力,幾聲脆裂的骨頭斷裂聲,直接將手腕的骨頭扭斷,潑皮發出悽慘的叫聲。
李毅沒有理睬,一腳踹飛另一個衝過來的潑皮,轉頭看向高傑等人。
「將他們的手腳打斷,扔出去。」
旁邊的高傑等人趕緊衝上去,將三個人抓起來押到院子裏。
只聽到一陣悽厲的慘叫聲,然後就沒了聲響。
旁邊的秀娘臉色蒼白的看着李毅。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這個俊朗的少年郎,竟然是如此狠辣。
李毅從包袱里拿出一個罈子,放在桌子上。
「嫂嫂,這個是雷大哥的骨殖。此戰殞命者頗多,恐生疫病,我就讓人火化之後裝在罈子裏,多少讓其家人有個念想。」
看到往日高大魁梧的丈夫,竟然被裝在小小的陶壇里,秀娘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頓時抱着罈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李毅掩上房門,在院子裏等候。
女娃好像懂些什麼,聽着屋子裏母親的痛哭聲,眼眶發紅。
男娃卻渾然不覺,撅着屁股在地上玩耍。
李毅從懷裏掏出一包糖塊,遞了過去。
男娃歡呼雀躍着吃了一塊。
女娃卻滿臉淚水的看着李毅,低聲道:「大哥哥,我爹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聽到這句話,李毅微微一愣。
眼眶發濕地摸了摸女娃的腦袋,低聲嘆息。
過了一會,秀娘打開房門走出來,看到李毅之後,就要跪拜。
李毅上前攙扶住她,「逝者已矣,雷大哥一雙兒女,還需要嫂嫂辛苦照顧。」
秀娘看着孩子,心中悲戚,哽咽不能言。
李毅又寬慰幾句,讓高傑提過來兩個大袋子。
「嫂嫂,這裏是五斗米麵,還有雷大哥殺敵的賞銀,一共八十兩銀子。你全都收好。」
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銀子,秀娘有些驚訝的望着李毅。
「李兄弟,我聽聞當家的臨死前,將功勞分潤給了戰死的好友,難道剩下的功勞還是這麼多?」
一個衛所兵忍不住開口道:「嫂子,巡檢大人將自己的賞銀分給他們了。不僅是他們,戰死者家中太苦的,巡檢大人都會多給些銀子。」
聽聞此言,秀娘一雙美目有些驚訝的望着李毅。
這麼多戰死的人,賞銀怕不是有近千兩。
一無憑證,二無監管,只聽說官員貪污收刮的,沒想到這個巡檢官不僅不貪,還拿出錢財幫扶窮人。
就在幾人說話間,一伙人衝進了院子。
「鄭師爺,就是這個混賬壞了您的好事。」謝大娘滿臉怨恨的道。
鄭師爺從院子外走進來。
他年近五十,身體已經腐朽,但是色心卻未消退,平日裏最好有夫之婦。
自從見過秀娘之後,他就寢食難安,一直想得手。只是畏懼雷老虎的兇悍,一直不敢下手。
沒想到如今雷老虎死了,還敢有人破壞他的好事。
掃了眼面容俏麗風韻猶存的秀娘,鄭師爺轉頭看到了李毅。
「你為何在這裏?」鄭師爺臉色陰沉的道。
謝大娘連忙道:「鄭師爺,打老婆子的正是這個混賬。」
鄭師爺有些動怒道:「李毅,你我並無恩怨。如今洪大人放棄了你,識相的,就不要多管閒事。」
楊鶴和洪承疇達成共識之後,已經返回榆林,李毅留下來收尾。
鄭師爺就以為李毅沒入楊鶴的眼,又被洪承疇放棄,徹底失去了靠山。
再加上宴子賓快要離任,他漸漸不把李毅放在眼裏。
「鄭師爺,你我並無恩怨嗎?」李毅反問道。
鄭師爺語氣一頓。
當初他挑唆徐巡檢襲殺李毅,後來又三番五次鼓動宴子賓對付李毅,討好艾家,最後李毅下獄,更是他帶着營兵去抓的人。
兩人不僅有恩怨,還是深仇大恨。
只是他只在背後出謀劃策,出頭的都是知縣宴子賓,所以才說出這番話。
沒想到李毅竟然知道自己背後的算計。
鄭師爺冷哼一聲,「幾次得罪都是為了公事。李毅,如今洪參政不再護着你,制台大人也離開米脂縣,史可法更是戴罪之身,你已無跟腳,若我是你,只會小心做人。」
李毅冷冷的道:「我如何做人,不用鄭師爺賜教。只是見了不做人的事,就要管一管。」
「李毅,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毅毫不相讓,笑着道:「字面意思。鄭師爺,不是我說,你年紀都能當秀娘嫂嫂的爹了,傢伙事指定是不頂用了,竟然還干欺男霸女的勾當,真是不害臊。」
被當眾這麼說,鄭師爺一張老臉滿是怒火。
他臉色一沉,神情陰鷙的盯着李毅道:「李毅,你確實有些本事。可說到底,也就是個莽夫。甘泉里夏糧秋稅可都要縣衙徵收,得罪我,甘泉里的百姓,會跟着你受牽連。」
秀娘臉色慌亂的站出來,哀求道:「鄭師爺,求求你放過我們孤兒寡母。欠謝大娘的銀子,我這就還,這就還。」
說完取出二十兩銀子遞了上去。
她這樣做,就是害怕李毅為了自己惹上麻煩。
「秀娘,你若是聰明,就該知道老夫要的是你。」
鄭師爺伸手就要抓住秀娘的小手,可是一個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毅,看來你是鐵了心和老夫作對。明日,老夫就讓衙役書吏去甘泉里催繳稅賦,到時候破家滅門,都是你惹得災禍。」鄭師爺語氣蠻橫的道。
李毅冷冷的看着他。
縣衙催繳稅賦,徵收錢糧,這是大事。若是自己抗稅,別說宴子賓,洪承疇為了政績也不會答應。
到時候官府站在制高點,甘泉里的百姓怎麼辦?
不到真的活不下去,他們是不會站起來和官府對抗的。
「李毅,你思量清楚。這世道是讀書人的,你一個莽夫,最好乖乖聽說。」鄭師爺有些得意的譏諷道。
一眾衛所兵上前拉着李毅。
高傑更是勸說道:「巡檢,縣衙殘民害民的手段頗多,不要和縣衙作對。」
秀娘抓住李毅的手腕,帶着懇求道:「李巡檢,莫要衝動。只求你看在我死去的當家的面子上,替我照顧好一雙兒女。」
看着秀娘的絕望的神情,李毅緩緩的鬆開鄭師爺的手腕。
秀娘滿臉悲戚,實在不想李毅為了自己惹上禍患。
既然鄭師爺一再相逼,自己只能讓他得到自己的屍首。
就在秀娘心裏打算尋死的時候,看見鬆手的李毅一個蓄力,直接一個大嘴巴子抽在了鄭師爺的臉上。
「啪」的一聲。
清脆的聲響下,鄭師爺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轉了半圈,伴隨着口鼻噴涌的鮮血,撲倒在地上。
一時間,院子裏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這些日子,我走訪七十戶,每一戶人家我都將按照戰前對兄弟們的承諾,將撫恤賞銀髮給他們的家人。每一戶,我也都暗暗決定庇護他們的家人。你一個色膽包天的老狗,竟然敢威脅我,霸佔我戰死兄弟的遺孀。鄭師爺,甘泉里有多少人破家滅門我不知道,但你若敢使壞,我定然要你這顆狗頭。」
李毅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慘叫的鄭師爺,又望向跟着他前來的潑皮衙役。
潑皮衙役全都滿臉畏懼的後退幾步。
李毅戰功赫赫,碎金鎮一戰殺死近百韃子的名聲響徹米脂縣。
就是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這個殺神動手。
「帶着他,滾出去。」李毅冷冷一喝。
早就戰戰兢兢的潑皮連忙抬起鄭師爺,慌張逃了出去。
李毅轉頭看着秀娘,溫聲道:「嫂嫂,這裏不安全。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去碎金鎮暫居幾日,等我解決這個麻煩,再搬回來。」
秀娘眼神複雜的看着李毅,微微點頭。
李毅讓高傑在這裏守着,帶着衛所兵又去了幾個戰死兄弟的家中。
等到他返回,帶着秀娘和她一雙兒女一同返回了碎金鎮。
將其安置在災民女子居住的院子裏,李毅照例要去看看傷兵的情況。
剛到門口,就看今日陪同的幾個衛所兵,正在口若懸河的大聲講着。
「我可是親眼看見,那鄭師爺想霸佔雷大哥的遺孀,還百般威脅。就在俺們都覺得巡檢要認栽的時候,『啪』的一下,巡檢直接賞了他一個大嘴巴子,鄭師爺的頭當場就成了豬頭,那個樣子,可慘了。」
一個衛所兵站在桌子上,活靈活現的展現當時的場景,一群衛所兵聽得津津有味。
「二狗子,李巡檢真的把賞銀都給出去了嗎?反正死無對證,他就沒貪點?」
「去你娘的狗屁,老子在聽你說巡檢壞話,就撕了你這張嘴。」名叫二狗子的衛所兵大罵道。
旁邊一個衛所兵怒聲道:「俺親眼看見,巡檢不僅將賞銀髮的足足的,還拿出自己的錢財買米麵布匹,送給戰死兄弟們的家眷。攤上這樣好的官,誰要是亂嚼舌根,也不怕天打雷劈。」
幾個陪着李毅送賞銀的衛所兵,徹底成了李毅的迷弟,一個個滿臉興奮,根本聽不得有人說胡話。
這幾個人都是衛所兵人緣好的,他們說的話其他衛所兵都相信。
一個大鬍子衛所兵感嘆道:「要是李巡檢是咱們的上官就好了。碰到這樣的上官,死了也值得。」
「那可不。不僅不嫌棄咱們這些破落戶,還給咱們免費治傷,賞銀也發的足足的。今後李巡檢要是打仗,俺還願意跟着。」
一群衛所兵大聲的議論。
這時李毅走了進來,笑着道:「要換藥了,都回去躺着,等傷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衛所兵們哈哈大笑。
這時李過等人帶着一群女子進來。
經過幾天培訓,這些女子已經學會換藥,讓李過他們不至於太忙。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6s 4.03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