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無滋無味,林梔也一吃完就找了藉口離開。
夜色濃郁,唯有一彎圓月掛在空中。
林梔也降下車窗,任由涼風吹亂她的頭髮。她面無表情地操控着方向盤,微抿的嘴角顯示出她此刻心情不佳。
她的長相明艷大氣,笑着時是撩人,不笑時是冷艷。
馬路上車流極少,林梔也猛踩油門,車子迅速加速,在無人的道路上飛馳。
她忽然很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心情不好時喜歡飆車,速度確實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就像此時的她,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撲面而來的疾風讓她沒有辦法思考。
可下一瞬,林梔也突然感覺到車子失去了動力。她試圖踩油門,可車子並沒有加速,反而逐漸慢下來。她皺了皺眉,儀錶盤上所有的指示燈都已熄滅。
車子拋錨了。
林梔也極力控制着方向盤,勉力將車停在了路邊。她趕緊下車查看情況,引擎蓋下冒出一股濃煙,情況不妙。
倒霉事接踵而來,林梔也心中鬱氣難消。她沒忍住猛地踹了車身一腳,鑽心的疼痛傳來。
車身倒是毫髮無損,她的腳卻崴了。
林梔也更是鬱悶,黑着臉俯身查看自己的腳,腳踝有些發紅,但沒有腫,應該不是很嚴重。
她有些挫敗地靠在車上,煩躁無比。
可這麼幹等着也不是事,她將雙閃打開,又拿出警示牌,單腳跳着將牌子放在離車不遠處。
此處離市中心有些遠,拖車過來需要時間。
林梔也不敢上車,只能蹲坐在馬路邊。一張小臉冷着,鬱氣幾乎就要化為實質。
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腦海中不停閃過姜珣的厭惡,姜時清的冷漠,想起媽媽溫暖的懷抱,還有飛機上不知盡頭的墜落最後浮現的竟然是程遲予的身影,伴着他堅定沉穩的聲音。
煩躁忽然就消失了,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路的盡頭倏然出現亮光。明亮的車燈穿透黑夜,呼嘯着靠近。
林梔也內心掙扎,最終還是放棄去攔車。黑燈瞎火的,她不敢賭對方是否是正人君子。
讓她沒想到的是,車子竟然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她仰起頭,神色有些迷惘。
駕駛室車門被打開,一雙長腿從車裏邁出來。而後她看清了他的面龐,英俊又冷峭的眉眼。
是程遲予。
林梔也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她的幻想。怎麼上一秒想到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呢?
程遲予皺着眉頭看向蹲坐在路邊的女子。他老遠就看到前方停着一輛車,車旁似乎還坐着一個人,想必應該是車子出了故障。
他停車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幫得上的,可他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個熟人,還是個難纏的熟人。
「車子怎麼了?」
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林梔也瞬間回了神。
像一陣春風拂過,冰雪消融,所有的不愉都瞬間被吹散。
林梔也嫣然一笑,話語中溢滿笑意:「車子拋錨了。」
對方的反應可一點也不像半路車子拋錨,他也不說話,徑直來到林梔也的車前,打開引擎蓋一通檢查。
林梔也就這麼直愣愣得看着他,視線跟着他的身影。他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扣,較往日要隨意許多。可她愣是從這未扣的扣子裏看出了一絲禁慾的意味。
「車子拋錨還這麼高興?」程遲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瞥向路邊蹲坐的女孩兒。
「當然高興。」林梔也大膽地直視他的眼睛,饒有興致道,「因為遇見了你呀。」
程遲予一噎,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直白的女孩子。
「叫拖車了嗎?」
「叫了,但是距離遠,估計一時半會到不了。」
程遲予抬手看了眼時間,晚上9點。這裏人煙稀少,一個女孩子就這樣蹲在馬路邊並不安全。
「我先送你回去。」即使是幫助人,他的聲音依舊冷冷的。
「你拉我一下,我腳崴了。」林梔也忽而向着他伸手。
燈光下,這雙手纖細得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蔥白的手指微微下垂。手的主人眼睛亮亮的,仰着頭看向他。
程遲予卻心生不耐:「自己起來。」他想當然認為這又是女人的手段,語氣淡漠。
林梔也也不惱,撐着地面站起來。小心翼翼邁着步子走路,一腳深一腳淺。
程遲予這下知道她是真崴了腳,看她忍着疼痛走路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覺得有些礙眼。
他大步來到她面前,將手穿過她的腿彎,一用力就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突然的騰空讓林梔也驚呼出聲。
「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害我嚇一跳。」懷中人親昵地抱怨。
程遲予面無表情地將人放到副駕駛,扯過安全帶,啪的一下扣上。
直起身時卻被拉住了襯衫的領口。
程遲予面色不善地盯着始作俑者,語氣不耐:「放手。」
「我叫林梔也,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名字。」
女孩的眸中帶着認真,若不是她的手依舊拉着自己的領口,程遲予恐怕真的就信了她的話。
「我知道了,現在可以鬆手了吧。」程遲予耐着性子說。
「不可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林梔也脆生生地說道,眨巴着眼睛,佯裝無辜。
程遲予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總有讓人毫無辦法的魔力。
「程遲予。」
林梔也滿意地鬆手。
回到駕駛座上,程遲予下意識就拿起旁邊的煙盒,想抽支煙冷靜一下。瞥到副駕駛的林梔也又扔了回去。他的面色依舊不善,沉默地駕駛着車輛,沒給身旁的女人半個眼神。
男人身上生人勿近的氣息太濃,可林梔也絲毫未被影響。她歪着頭用視線認真描摹着他的臉,輕輕地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很久了,程機長。」
程遲予銳利的視線掃了過來,就像在質問: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可是你不認識我呀。我告訴你我的名字,禮尚往來,你當然也得親口告訴我。」林梔也一本正經說着自己的歪理。
程遲予真是要氣笑了,這姑娘把厚臉皮說的如此好聽。
再讓她這麼無厘頭地說下去,不知又能蹦出什麼話來。程遲予只得開口問道:「送你去哪兒?」
「我是第一個坐你副駕駛的女人嗎?」林梔也忽然很好奇,他這麼冷,像個冰山一樣,身邊有沒有過女人呢?
「去哪兒?」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我再說。」
林梔也耍着賴,執拗地看着駕駛座上的男人,亮晶晶的眸子,撲簌撲簌的。
程遲予做不出半路將人扔下去的事情,耐着性子回道:「是,所以你住哪兒?」
「御水灣,你在門口放我下去就行。」
程遲予聞言一愣,他也住那兒,未免太過蹊蹺。
他微微轉頭瞥了眼林梔也,對方已經將視線轉向窗外,看着並無異常。
也許只是個巧合。
御水灣離寧城機場很近,裏面大都住着民航從業人員。
車子在御水灣門口停下,林梔也倒是一改方才的態度,爽快地下車。只不過忘了自己的腳上有傷,踏到地上一使力,鑽心的疼痛襲來。
「嘶」一聲痛呼,她又跌坐在了座椅上。
程遲予沉着臉下車,再次打橫將人抱起。
「幾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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