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呢,走的時候啥也沒說。」鍾寧星回想起來才覺得不對勁,那時候忙着手頭上的工作也沒多問他倆,「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行,我問問。」
方鶴川給南子源撥過電話號碼去,電話鈴聲響了四十多秒那邊才接通,南子源的音色有些沙啞,像是剛哭過一場。
他說:「我忘了跟你說一聲就走了,抱歉啊,我爸他,他去世了。」
雖做好了有厄事已經發生了的準備,但沒想到是這種事,方鶴川和鍾寧星都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倆眼皮癟下來時眼眶有晶瑩在閃爍。
電話兩頭的人兒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哀愴的氛圍,南子源的哽咽聲在夜晚裏格外清晰,方鶴川說:「節哀順變,帶薪休假一周。」
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節哀順變」四個字,方鶴川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大部分情緒只能靠南子源自己分解消化,那就給他足夠多的時間讓他接受這個事實。
南子源應聲道好,似是有人喊他去辦什麼材料,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鍾寧星沒辦法共情父親去世這件事的悲傷感受,她觀察着方鶴川的神態,回想着南子源壓抑的聲調,從前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門口看星星。
方鶴川捏着手機久久默不作聲,順着鍾寧星的目光看向星空,儘管那對於他來說是十分模糊的一片。他問:「在想什麼?」
「電視劇里說,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那該怎麼分辨哪一顆是自己的故人呢?」
「內心所向的那顆,就是了。」方鶴川說,「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父親肯定是顆非常明亮的星星。」
鍾寧星錯愕扭頭看向方鶴川,問道:「你父親?」
「嗯,他去世的早,我父親去世就像是家裏的頂樑柱塌了,那段時間我可想他了。」方鶴川很平靜地敘述這些,似是在講述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
「對不起啊,讓你想起了這——」
「這怎麼了?我早就釋懷了,倒也不是忘卻,他永遠都活在我心裏。」
「是啊,只要被人記得,就不算是在這世上消失。」
「大後天咱去看看子源吧,我也倒是知道他家在哪兒。」
「好啊,現在應該有拿拿陪着他吧。夏拿拿雖然大部分時間有些傲嬌,但心裏還是非常在意南子源的,只是有些彆扭不願意把心思情感放在明面兒上說罷了。」鍾寧星說。
方鶴川聞言輕聲笑道:「南子源從一年前就開始追夏拿拿了,這倆人湊不出一張嘴來,別看子源追得挺用功的,但從來沒正兒八經地表白過,他說自己說不出口那句話,人夏拿拿不喜歡這麼磨嘰的,兩人就鬧彆扭,逐漸成了現在這個樣。」
「那確實是南子源的問題,搞得人拿拿也不好弄。」鍾寧星恨鐵不成鋼,「那他倆就只剩一層窗戶紙了唄。」
「嗯,夏拿拿是個好女孩兒,確實該側敲旁擊一下南子源,提醒他該表白求婚了。」
「沒想到南子源看着大大咧咧的,竟真是不坦率。」
嘟嘟——
鍾寧星換了新手機後也是用的系統默認的鈴聲。
是陰啟馨打來的電話,她說:「公證書開出來了,下一步就是起訴平台。」
鍾寧星打心底里替她開心,說:「那估計很快就能得到網暴者的個人信息了,到時候打那些噴子的臉!」
「哎對了,你現在在哪兒住啊,我看了套閨蜜款的衣服,咱倆一起穿,網購直接發你那兒去。」
「我現在啊,在我上班的地方住。」鍾寧星看向方鶴川,小聲問,「我能說嗎?」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說。」方鶴川揚揚下巴示意鍾寧星說出來就好。
鍾寧星得到允許後,說道:「在自川寵物醫院,我家對面,方鶴川是院長。」
電話那頭髮出「嘖嘖嘖」的聲音,陰啟馨心想方鶴川這小子是真的喜歡鍾寧星啊,鍾寧星這傻冒看不出來?
「行,等那些人的信息出來了之後我請你倆吃頓飯,這幾天我還在忙論文的事兒,先掛了。」
「好。」
今天中午鍾寧星臨時接了一單家政保潔工作,她看看手機錢包里的餘額是五百八十九,想都沒想就直接轉給了方鶴川五百塊錢。
方鶴川手裏的手機屏幕亮起,點進去發現是鍾寧星的轉賬,問道:「轉錢幹什麼?錢多的沒處花啊?」語落,關掉手機抬腳就要離開。
鍾寧星站起身來伸手去搶方鶴川的手機,方鶴川舉起胳膊來不給,女孩兒夠不到就乾脆一步跨上了凳子,半個身子斜着去夠方鶴川被方鶴川舉起來的手機。
「幹啥?」
「哎呀,這是我還你的錢。」
「你買手機的錢不是從工資里扣嘛?這錢你自己留着,還什麼還?」
「不是,是你之前請我吃飯的錢,還有帶我去一些地方的路費。」
「算這麼清?」方鶴川也不惱,反而語氣中帶着笑意,他知道鍾寧星是個什麼樣的心性,「咱們之間早就算不清了,你就好好存着你的錢,等哪天我真的窮途末路了,我再找你借。下來,別摔着嘍。」
「呸呸呸,什麼窮途末路,不會有那天的。」
「行行行,你先下來。」
「哦。」
胳膊擰不過大腿,鍾寧星也不執意讓方鶴川收下錢了,從凳子上蹦下來長嘆一口老氣,哀聲道:「愁呦,某個人是個傻子呦。」
「啊對對對,你不傻,就你聰明。」方鶴川敲了下鍾寧星的腦瓜,「快去休息吧,我在這兒一樓再守一會兒。」
鍾寧星往樓上走去,在樓梯上轉身沖方鶴川做了個鬼臉。
這小姑娘心太實誠,什麼還不還錢、欠不欠的。
方鶴川搖頭嘆氣,在一樓踱步——太冷了。他把一樓的空調關了,調高了二樓的,小動物們不能被凍着,尤其是正在生病的那些小生命經不起被寒風吹一下。
李叔在下午的時候把一張有五百萬的銀行卡給方鶴川了,這兩人本就是一個為了要錢周轉,一個為了給錢幫忙,就沒太在意流程,訂完合同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李叔給方鶴川買房費用。
他隔着上衣口袋捏着銀行卡,心想等明天就去把剩下的二百五十萬還給債主,也省的天天提心弔膽地跟討債人玩什麼兵法。
方鶴川一直在一樓守到十一點半才上樓進了屋,天冷下來,生病的小動物也就多一些,他就想着自己晚上多守一會兒,怕晚上有主人帶着生了病的小動物來投醫找不到醫生。
他從衣櫃最底下翻出來按着紅手印的欠條,折好放到枕頭下面,安然睡去。
宋余南這幾日都是住在酒店裏,他躺在床上看網上對陰啟馨的評價,嗤笑出聲來,自言自語道:「可不能把她搞糊啊,這傻子就是個自動提款機。」
當初兩人認識加好友是因為宋余南是陰啟馨的榜一大哥,主播事業剛起步時的榜一大哥。
滿打滿算宋余南也就投入了不到兩千塊錢。他後來約陰啟馨出來玩,兩人就在短短的一周里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宋余南工作的地方在外省,沒在陰啟馨所在的城市裏待多久就走了,兩人開啟了長達半年的異地戀。
宋余南說自己是一個化妝品品牌創始人的兒子,屬於富二代,但送陰啟馨各種紀念禮物的時候卻是摳摳索索。
但陰啟馨不太在乎物質方面的東西,在這種事上不會生氣。
倒是她自己,一到過節就給宋余南轉錢,妥妥的戀愛腦。
宋余南的手機上彈出一條陰啟馨發來的消息:你這幾天的住宿費我報銷,並附一張嘿嘿嘿傻笑的表情包。
還不等宋余南點進去聊天界面,陰啟馨就發來了一個一千三百一十四的紅包,宋余南毫不猶豫就領了,發過去個「kiss」。
「呦,真是個沒腦子的傻子。」宋余南邊嘴上嫌棄着陰啟馨的戀愛腦,邊在心裏慶倖幸虧當初腦子迷糊了給陰啟馨打賞那兩千塊錢,「這傻子還信我是什麼富二代呢?交往這麼久了都看不出來?」
他點進去陰啟馨的朋友圈,看她曬的那些「男朋友買的名貴包包」,噗嗤笑出了聲來——那些包都是假貨,根本不值幾個錢。
卻被陰啟馨當好東西一樣找好多角度拍照,宋余南真的覺得陰啟馨蠢死了,要是問他有沒有過愧疚,宋余南還是會承認自己有的。
但一瞬間的愧疚與奶奶的病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宋余南把從陰啟馨那裏騙來的錢差不多都用在給他奶奶治病上了。
當初他犯渾把給他奶奶治病的養老錢全都揮霍了,包括給陰啟馨打賞的那些。
後來慢慢了解到陰啟馨家裏還挺有錢的,就利用男女朋友的關係想着法騙陰啟馨的錢。
而陰啟馨毫無察覺,反倒覺得給男朋友花錢理所應當。
「還差兩萬多就夠了,到時候直接分手跑路。什麼鋼琴家、創始人的兒子,天天編這些謊言太難了。」
宋余南之前給陰啟馨分享過一個法律科普視頻,從那之後沒等宋余南親自開口囑咐,陰啟馨自己就在每一筆轉賬上寫上了自願贈與。
陰啟馨相信宋余南,大概是因為當初他是直播間裏第一個粉絲,是因為曾經那些口頭鼓勵,讓她覺得宋余南是個很好的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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