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我毫無形象的咬着手中的大雞腿,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
「說吧,舒紀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盛氣凌人的架勢端得很足。
雞腿香歸香,但我絕對不是因為餓了才回來的!主要是想聽故事....
南潯如實轉告道:「舒紀棠的情況要比我們想像中惡劣的多,我當時進去的時候舒紀棠已經幾乎半妖化了,她渾身上下只要肉眼可見的地方全部長滿了鱗片,並且面部的皮膚異常光滑緊繃,已經到了我無法分辨清楚她的五官的地步。」
我雖然意料到了,但聽着南潯的描述還是有些驚訝。
他接着講道:「她一開始非常牴觸我,與我大打出手,我想嘗試與她解釋事情的原由,但是她根本不給我機會,甚至要自戕,不過幸好被我制止,否則....」
「否則什麼?」我嚼着嘴裏的雞腿肉,含糊不清的問道。
南潯微頓,看向我說:「否則,此行的目的就失敗了。」
目的?什麼目的??
南潯見我還在發迷,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顆泛着點點銀圈的水白色圓丹。
我大驚,終於回過神來:「是鯉魚的妖丹!這麼純淨的妖丹怪不得那個死老龜想要呢,要是讓它把這吃了,它還不得上天啊!」
南潯淺笑,把妖丹遞給我:「我已將妖丹里的濁氣全部淨化了,你可以放心吸取它的靈氣。」
我看着手中的妖丹,忽然想起昨天南潯對瑾心和舒紀棠的態度,心中驀地一顫。
我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猜疑:「所以,昨天你對瑾心那麼冷漠,是因為你一直記得要幫我取妖丹?」
南潯坦然的點了點頭:「對啊,不然呢?」
我...我突然...老臉一紅
我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但現在確是實實在在的不好意思了一把。
我強忍着心中的喜悅,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一些:「你怎麼可以這樣呢!出家人不都以慈悲為懷嗎!你難道不應該普渡眾生嗎!雖然本姑娘確實是魅力無限貌美如花,但你可是和尚啊!你可萬萬不能因為愛上了我就為小愛而舍大情啊!!」
我越說越得意,我坐在長凳上慢慢滑到了南潯坐的位置,笑得一臉嬌羞:「說,你是何時愛上我的?你早上說你犯戒了,難道那時你就已經打算好跟我表白了嗎?」
我將身體扭成了個麻花,學着話本里的樣子,用袖子擋住嘴巴將頭靠在了南潯的肩膀上:「表白就表白吧,怎麼還要提前自省一下啊,真是假正經~」
南潯張了張嘴,欲要說些什麼。
我立刻抬手捂了上去,搶先說道:「我同意。」
公孫小五在一旁聽到之後,瞬間把一口茶噴到了我的臉上,他鼻孔微張一臉的無欲加震驚:「你同意什麼啊??」
我閉着眼睛強忍住心中的怒氣,拉着南潯的袈裟擦了把臉上的水漬。
「公,孫,小,五!!!」我的怒吼聲硬生生把手中的茶杯震碎了。
不得不說臭狼還挺有眼色,他立刻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我眼前。
水珠從我的發梢滴下來粘在臉上,我現在狼狽的只想抱頭鼠竄。
在一旁觀戰的南潯見我一直低着頭不說話,開口詢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回房間換身衣裳?」
我一把將貼在臉上的頭髮別在耳後,故作鎮定的一吼:「老娘沒事兒!你接着講!」
南潯也是無奈,只好順從我:「我先幫她調勻了脈象,然後騙她說瑾心不想在高府繼續當高夫人了,所以派我前來給她易容,讓她代替瑾心去高府做高夫人。」
我:「不是吧!這種謊話舒紀棠都能相信?!」
南潯點了點頭:「她信了,並且她還非常高興瑾心可以想通。」
我錯愕的搖了搖頭,我真的不明白,這瑾心和舒紀棠兩個人都在想些什麼啊!
妥妥兩個神經病嘛!!
「然後呢?舒紀棠沒說要見瑾心嗎?」
南潯回答道:「我問她了,可她說...」
...
「我不願見她,因為我知道她一定不會丟下我不管,可我又怎忍心一次次的拖累她,如今她想通了便是最好的,當初瑾心替我嫁過去就已經是我欠她的了,我知道自己苟活的這些年都是從她那裏偷來的日子,如今替她去高家,不過只是過回原本就應該是我來過的日子罷了,我只要知道她是開心的,自由的,就算我們此生都不會再見面,我也無憾了。」
...
我聽的有些失神,胸口又開始莫名的酸澀,我問:「我們這樣,真的對麼?」
南潯看出了我的傷感,拿起筷子給我夾了一隻雞腿,說道:「每個人在這世上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因果造化,瑾心想要的是舒紀棠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好好活着,所以選擇用自己的生命來換舒紀棠的生命,而舒紀棠想要的是瑾心能夠開心自由,那只要幫助瑾心達成她的願望,舒紀棠的心愿自然也就完成了,所以死亡對瑾心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我們已經渡她們一程了,剩下的,就交給她們自己吧,命運還需自己掌握,旁人不可多參。」
我無力的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我明白的,我現在連自己都還護不住呢,更別說當個拯救世人的大英雄了....」
南潯溫柔的笑了笑,將手掌撫在我的頭頂:「想明白了就好,趁着天色還早,我們也該出發了。」
我眨巴着眼睛,興致不高的問道:「去哪裏?」
南潯一本正經的道:「天下之大,既要遊歷人間,便一切隨緣。」
「??什麼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
我狠狠地做着深呼吸,心想:好好好,好狐不跟和尚斗,生氣傷身,生氣傷脾,生氣給和尚留餘地。
收拾好行李後,我與公孫小五和南潯在經過十幾輪剪子包布錘大戰後,終於決定一路往南方走,邊走邊玩,邊玩邊修行。
我叼着花兒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南潯一路上都在看經文,嘴裏念叨着狐狸聽不懂的話。
至於公孫小五嘛...他非常自覺的幫我背包裹,以此來免除被我殺死的下場。
「姑奶奶,你這包里都裝了些什麼啊,你是要累死我嗎!!」公孫小五彎着腰扛着我的大包裹。
我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冷漠的說:「也沒裝什麼啊,只是裝了白金玉藥罐,千年寒鐵捶,還有冰晶椅而已呀。」
「不是,前兩個也就算了,你出門帶把椅子幹什麼啊!!」公孫小五抓狂道。
我聳了聳肩,無辜的道:「為了可以讓南潯走累了的時候坐下來看經書呀。」
公孫小五算是被我氣到了,他猛地把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摔,憤憤而去。
南潯見狀,趕忙問:「公孫公子要去哪裏?」
公孫小五邊走邊罵:「老子去洗澡!回來好繼續幫你搬冷板凳!」
我一臉無所謂的從包里把凳子拿出來,悠哉悠哉的坐着看風景:「你別理他,這狼崽子打小就這樣兒,一會兒就好了。」
南潯見式也不再說話,低頭專心念起佛經來。
晦澀繁雜的經文聽的我直打瞌睡,不知何時,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睜眼時,天已大黑。
我揉了揉眼睛,腦子有些發懵:「小五呢,還沒回來嗎?」
南潯應聲回道:「還沒有。」
我心中驀地一頓,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一下子回了神,驚道:「不好,小五出事了!我身上的圖騰感應不到他了!」
南潯也立刻放下佛經看向四周:「他走時往西邊去了,不如我們先去西邊找一找。」
我點了下頭,一言不發的往西邊跑去。
夜色已深,四周傳來了些許蟬蟲的叫聲,我們僅靠着點點星光才勉強看清腳下的路。
「公孫小五!」我和南潯一齊喊着。
可是周遭除了回聲,並沒有公孫小五的蹤影。
眼看着越走越遠,我漸漸的心急如焚:「你這死狼,你要是敢出什麼事,老娘殺了你!」
「卿卿快看!那是不是公孫公子的鞋子?!」南潯突然喊道。
我轉身看去,只見一隻黑色的長靴飄蕩在不遠處的一片海域上。
我二話不說,拉起南潯直奔海岸。
我撿起鞋子,一眼便辨認了出來:「是小五的!這個絕對是小五的鞋子!」
我瞅了眼身前黑洞洞的大海,一時間急得哭了出來:「怎麼辦,小五肯定是淹死了,嗚嗚嗚,他不會游水的啊!」
南潯也開始緊張起來,他往海邊走近了一些,正色道:「卿卿莫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鹹海了。鹹海由娑竭龍王鎮守,不如我們直接下海去,請龍王來幫助我們尋找公孫公子。」
我被他說的有些發怔,擔憂道:「雖然龍王在妖神族裏地位最低,但他也好歹是跟塗山一族同為神籍的妖神啊,我們就這麼貿然前往的話,娑竭龍王不一定會賣青丘的面子吧....」
南潯聞言思考了一下,並沒有回答我。
他朝海中走去,直到走進海里後,南潯突然將手中的佛串往空中一扔,頓時,佛珠在空中無限的變大,發出震震耀眼的金光。
霎時間,整片海域都被佛串散發出的金光照亮了,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偌大海面,現在卻像是鍍了層金箔一般,亮的刺眼。
我站在岸上微張着嘴巴看着南潯,我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可更令我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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