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陸紅繩的義體小店會被附近的酒吧事件波及。陳溪午在回到南川街區之後倒是沒有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巷子。
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坐在店門口的燈光下數着錢的少女。
陸紅繩確實是去和巷子裏的鄰居敘舊去了,只不過是在牌桌上。
陳溪午看了一眼遠處那家亮着的牌館燈光,倒是有些感慨。
「今天贏了多少。」
陳溪午沒有問今天輸了多少,畢竟正在數錢的少女嘴角帶着很明顯的笑意,甚至還跟着耳機里的音樂哼起了曲子。
陸紅繩抬起頭來,抓着手裏的錢在陳溪午眼前晃了晃,全然忘記了上午還在為『獵犬』毒素擔心,看起來有些興奮的模樣。
「你猜。」
陳溪午粗略瞟了一眼,估摸着說道:「三十?」
陸紅繩搖了搖頭。
陳溪午於是認真的數了數。
「這不就是三十多?」
陸紅繩輕哼了一聲,將那把錢塞給了陳溪午。
「這是賞你的。」
陳溪午挑了挑眉。
陸紅繩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光幕,意滿志得的少女伸手在上面劃拉了一陣。
陳溪午看着看着神色便古怪了下來。
在星淵點界面,他很是清楚的看見了一筆三千多的收入。
「這是今天贏的,你們瘋掉了,打得這麼大?」
陳溪午很是驚詫地看着陸紅繩。
陸紅繩只是快速地關閉了光幕界面,站在高處灑落的霓虹里,沒好氣地說道:「別廢話,快開門。」
陳溪午愣了愣,這才明白了為什麼陸紅繩會坐在店門口數錢了,但隨即便覺得有些古怪。
「你不是能夠從星淵網絡解開權限的嗎?」
陸紅繩冷哼了一聲,用腳踢了踢店門處那條很是粗壯的鐵索。
巷子裏一陣清脆的聲音。
「誰知道你犯什麼病,拿這玩意鎖着的,我怎麼開門?」
「......」
陳溪午低頭默默地看着那把很是古老的鎖。
「我忘了。」
.......
「今天巷子裏來了個有錢的婆娘。」
「說起來,一開始我們都以為她走錯地了,結果她在巷子裏逛了一圈,又抱着她的機器小狗走了進來,說是要和我們打幾圈。」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哪敢打,畢竟他們那些新城區的人,怎麼會來和我們老城區的人打牌,總覺得有些古怪。」
陳溪午在那裏檢查着義體,聽到這裏,很是好奇地看了眼在櫃枱後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那些存款的陸紅繩。
「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個不知誰家的婆娘,就一直站在我們背後指指點點,直到有人被說煩了,把牌一推,說你行你來。那個女人就笑眯眯地抱着狗坐上了牌桌。」
「最開始我們打得很是謹慎,因為她的牌技一般,也不知道她牌品好不好,要是輸了牌不認賬,回去找關係給我們這裏來一次大清洗,那可真的得不償失。」
「只不過她好像並不在意輸贏的樣子,一直笑眯眯地坐在那裏,輸了錢也乾脆地付着錢,於是我們就放下心來......」
陸紅繩說着,沉默了少許,而後抬起頭靜靜地看着窗外。
「最後我們做了局,合起伙來,一起贏了她一萬多。」
陳溪午有些驚詫地抬起頭來。
陸紅繩回頭看着他,沒有說什麼。
店外的燈光忽明忽暗。
......
陳溪午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遠處的街頭霓虹閃爍着。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陳溪午在巷口停了下來,靠着那塊招生的招牌,靜靜的看着這座城市。
有人從身後的巷子裏走過。
陳溪午本以為他會很快地走過去,只是沒有想到那個腳步聲卻是在他身後漸漸慢了下來,直到停止。
陳溪午挑了挑眉,回過頭去,便看見先前早已經離開的周星海,卻是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依舊背着那個匣子,也撐着一柄自帶干擾屏蔽功能的傘,眸中光芒跳動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二人看了許久,周星海才嘆息了一聲。
「今天不是你約我去『日落之城』見面的吧。」
陳溪午搖了搖頭。
周星海沒有說什麼,只是從巷子裏走了出來,撐着傘站在了燈牌下。
陳溪午很是好奇地看着這個年輕人,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不怕我去城安局那邊舉報你?」
「他們如果抓得到我們,早就來抓了。」
周星海倒是淡定。
「相比於城市監控,其實更多的,是世人的不信任。」
這個年輕人轉頭認真的看着陳溪午,眸光很是明亮,也很是堅定。
「這才是會讓我們陷入險境的原因,就像那次在酒吧外一樣——不是他們追蹤到了我們,城安局目前還沒有這種能力,只是有人看見了我們,而後聯繫了他們。」
陳溪午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這一次你倒是可以停留久一些?」
周星海認真地說道:「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三分鐘就走,畢竟誰也不知道走來的時候,是不是有人通知了城安局。」
二人靜靜地站在巷口,儘管夜深,但這裏依舊有城市的光芒繁華的照落。
「你們.....是做什麼的?」
陳溪午問了一個很是關鍵的問題。
周星海笑了笑。
「遊行,暴動,與城安局作對,或者暗中使絆子,諸如此類並不安分的事情。」
陳溪午認真的聽着。
周星海停頓了少許,似乎意識到了陳溪午為什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語調微微冷淡了少許。
「但是我們不會去做向清沅投放『獵犬』這樣的事情,更不會堂而皇之的,企圖在酒吧里,槍殺一個城急處的警官。地下有很多組織,澄明會,布黨,或者一些底層的游散組織,看不慣一些東西的不止我們,相對而言,我們是更守規矩一些的人。」
周星海說完之後,認真地看着陳溪午。
「有沒有興趣?」
陳溪午只是瞥了一眼周星海身後的劍匣,搖了搖頭。
「暫時沒有。」
周星海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着街頭走去,只是走了一半,又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陳溪午很是鄭重地說道:「今晚的事,和冷氣絕對沒有關係。」
陳溪午看了他許久,不置可否地轉身離開。
二人很有默契地反方向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在某一刻,都是停了下來,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一齊驟然轉頭,看向了那些被絢麗的光流所掩蓋的長街對面。
對面的一家老舊的咖啡館裏,有個穿着白裙子的年輕女人坐在窗邊,正很是優雅地喝着咖啡。
城市的光芒穿過玻璃,很是斑駁地打落在女人精緻的面容上。
似乎是意識到了二人的注視,女人端着那杯咖啡,轉過頭,微微笑着向二人點頭示意。
陳溪午皺起了眉頭,而周星海身後的劍匣卻是正在預啟動。
只是就在這一刻,一架城安局執勤飛行器從樓房低空掠過,帶來的氣流聲好像風雨一樣。
周星海轉身徑直離開。
陳溪午被飛行器短暫地吸引了一下注意力,再低下頭來的時候,卻發現那邊的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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