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日記 第一卷 日記篇 第113章 雨夜的兩三件事

    李穆歌？

    這個名字，周婉清感覺有些似曾相識，讓她不禁想到了一個人，她的一位學生——

    李沐詩。

    而她這位學生的天賦，整個秘境修士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她決定碰一碰運氣。

    說不定，兩者之間就有關係呢？

    所以，她選擇了先行離開，去近距離觀察一下。

    雖然她所掌管的小竹峰只收女學員，但是卻不妨礙她對感興趣的學生加以了解。

    誰規定不能收為學生就不能認識一下了？

    江海一中可沒這樣的規矩。

    順便順道，去看一看之前關注的那個叫慕傾雪的女孩。

    當然，最主要的也是在大殿裏呆膩了，還不如出去走一走。

    沿着不知何材質的石階緩步走下，滴答的雨滴拍打着石階，發出清脆的聲響。

    原本的主殿，此刻也因為「演習」的緣故，而顯得空曠了起來。

    上空，縹緲的雨霧與濃郁的靈氣混雜交疊，仿佛空氣都被淨化了一般，涼爽而清新。

    雨水在即將碰觸周婉清的剎那便被震散開來，無法近身。

    甚至連衣角都未沾一滴濕意。

    一道劍芒劃破雨幕，若銀河之水逆流而上，在這雨夜顯得極為醒目。

    ……

    李穆歌在溪水中不停翻找着，河岸一道幽怨的視線一直注視着少年，他權當沒有注意。

    「我說同學，你這到底是在找什麼啊？」

    蹲坐在河岸旁的消瘦男生還是沒有忍住好奇，詢問道。

    「你不是已經被淘汰了嗎，怎麼還在這？」李穆歌沒有轉身，依然凝視着溪水的每一處陰暗角落。

    已經失去「演習」資格的男生此刻倒是不急了，在這雨夜之中，他雖然有能力隔開雨水，但是剛剛的一番單方面的打鬥，早就使得他渾身濕了個精光，現在也沒心思來在意這些了。

    淋着微涼的夜雨，男生開口道：「同學，我叫晟尚，高三（2）班的。」

    被學弟吊打的晟尚，此刻也沒臉開口稱自己學長了。

    但修士之間，實力為尊反而是一向的傳統，他也不覺得尷尬，笑眯眯的，看着倒像是個關懷學弟的好學長。

    但李穆歌根本不理他這一套，但是對對方的名字卻產生了些許的興趣。

    「聖上？你這名字起的還真是夠大膽的。」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哈哈——」晟尚不僅不尷尬，反而笑了起來，「誒，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在未來，成那一方霸主？我也不求有多厲害，但到時每個人見了我，都喚我一聲聖上……嗨，想想就有意思……」

    李穆歌恰巧此刻轉過了身，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身子骨顯得弱不禁風，長相有些稍顯清秀的少年，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為常年煉丹的緣故，倒是有些不修邊幅，頭髮披散至肩頭，亂糟糟的，也不知是這雨水打濕的緣故，還是本來就是如此。

    不過看過了一眼，李穆歌也沒興趣再過多理會對方了，俯下身繼續抓魚，「你還是趕快去那什麼廣場的好，就算已經是高三的老油條了，也該遵守一下校長定下的規則吧？」

    「沒事沒事。」晟尚卻是渾不在意，「說真的，你這人還真的是蠻有意思的。我眼光一向很好，教我煉丹的老師都說，我分辨藥草極准。」

    「看藥草准，不代表就看人准吧？」好不容易逮住了一條巴掌大的，李穆歌有些糾結地看了看那不大的魚軀，最後秉承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信條，用一根還算結實的草莖穿過魚鰓丟到了岸上。

    一個急跳避開迎面飛來的溪魚，晟尚也不惱，嬉笑着道：「同學，要不認識一下？怎麼說我也是個煉丹師嘛，雖然現在是菜了點，但未來可期不是？認識一下總是不虧的。」

    「你怕不是想要記下我的名字，好報復我？」李穆歌狐疑道。

    「喂！你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晟尚倒是急了，但一想到自己不是這傢伙的對手，又再次蹲了下來。

    「同學，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就一個煉丹的，哪有這種壞心思？我就想着吧，和氣生財……咳，以和為貴，指不定以後還有需要求助彼此的時候呢？

    「所以，交個朋友？」

    見李穆歌許久沒有回應自己，仿佛是直接把他無視了，晟尚撓了撓頭，「同學，我這真的沒有什麼壞心思啊……」

    「李穆歌。」

    「嗯？」

    晟尚微愣。

    李穆歌直起了腰，手上抓着一隻看着就豐滿的大肥魚，活蹦亂跳的，像是在為自己被吵醒而發着脾氣。

    「我叫李穆歌。」

    「李穆歌？好名字好名字！」晟尚尬笑了起來。

    可是要說具體哪裏好，他也說不上來。

    不過好在是溪水中的少年初步認可了他，嗯，是個不錯的開頭。

    李穆歌上了岸，抓起之前丟上來的那一隻小一些的，一言不發地往回走。

    「誒？誒，等於下！」晟尚趕忙起身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麼？不是該去主峰的嗎？或者你們高三的和我們不一樣，可以留在秘境裏隨處修煉？」李穆歌不解道。

    「按着規定的話，我確實該自己潤去主峰的，但這不正巧遇上了你這麼個不錯的朋友嘛，我就想着能多聊一些……」

    「打住！」李穆歌下意識拉開了距離，「先說好，咱們只是認識了，可還不是朋友呢。」

    可這話明顯對自來熟的晟尚毫無卵用，他嬉皮笑臉地再次貼了上去，「別介啊！都說不打不相識，咱們怎麼說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你這就見外了哈。」

    「過命的交情」還能這麼用？

    雖然李穆歌沒有開口，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就是這麼個意思。

    晟尚也看了出來，解釋道：「你看啊，咱們這一次的演習，本身就是在模仿修仙界的現實與殘酷，我被你淘汰了，這怎麼說也算是『一條人命』了吧？說過命的交情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少年就像個話癆一樣說個沒完，李穆歌權當作聽不見看不見，也不怕把藏身的地方暴露給一個「死人」，不急不慢地往上遊走去。

    雨勢越來越大，拍打在靈氣屏障上，支撐起的擋雨棚都有些不穩了。

    這便是後天境的短板所在了，靈氣無法外放運用自如，覆蓋周身就已經是微操中的大神了，擋個小雨還行，大了就顯得有些吃力了。

    李穆歌加快了腳步。

    臨近石洞，少年站定。

    身後也跟着急停的晟尚不明所以。

    李穆歌轉身看向他，面無表情。

    晟尚也看着他。

    二人四目相對。

    許久，李穆歌收回了視線，聲音漠然，「你不用跟了。」

    被突然如此冷漠對待，晟尚絲毫不惱，反而是看了看四周，一臉恍然道：「原來你是在這裏過夜啊！放心，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暴露不了你的秘密的。」

    可李穆歌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手裏拎着一大一小兩條溪魚，沒有動。

    少年不動，晟尚也沒動，場面一時僵在了這裏。

    「唉！」晟尚嘆了口氣。

    最終，他還是放棄套近乎的行為了。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就不打擾你吃晚飯和休息了。」

    說完，晟尚似乎覺得甚是遺憾，略顯不甘掙扎了一句，「不留我吃個飯？」

    李穆歌嘴角一抽，「高三的都像你這樣嗎？」

    「咳！」晟尚乾笑了幾聲，「不，當然不是，你可千萬不要對我們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失去信心啊！那樣我會感到罪大惡極的。其實我這人是特例來着……」

    但是李穆歌絲毫沒有再繼續廢話的意思，轉身毫不拖泥帶水，根本就沒想聽晟尚下面的話。

    看着翻過了一個小坡，消失在灌木叢之後的少年，晟尚一隻手抵着下巴，作思考狀。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這學弟這麼猛，讓我們高三的這幫混子學長情何以堪？」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晟尚哈哈大笑了起來。

    「雖然我倒霉了，但是你們這幫傢伙也別想好過！嗯，彼此彼此，這麼一想，心態倒是平衡了。」

    似乎在為自己的機智而感到高興，瘦瘦高高的小煉丹師不顧雨水打濕了全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路向着主峰廣場而去。

    這四天的秘境，除開一些特殊出入口，其他的是完全封閉的。

    所有淘汰的人，無論高二高三，都要到廣場集合。

    雨還在嘩嘩地下着，走出些許的晟尚突然一拍腦袋。

    他剛剛想起來，學校發的低劣版帳篷，他還留在河岸呢。

    「麻煩了……」

    晟尚撓了撓頭，這麼回去的話，豈不是恰好會撞上他們幾個？

    到時候一問起自己棄權的原因，這……

    「唉，但願學校會好心給我們這些棄權的『廢物』留個窩吧。」

    ……

    夜空之上，一道肉眼不可查的劍芒一閃而過，其上的女子劍修看了眼下方唉聲嘆氣的男生，未作停留，向着前方疾飛而去。

    ……

    篝火噼啪作響。

    呆呆注視着明滅不休的火花的少女，此刻猛然間抬起頭。

    雖然前方僅有洞壁的岩石與一堆樹枝堆成的簡易洞門，但她的目光仿佛看向更為遙遠的地方……

    洞門處的樹枝在下一瞬忽然抖動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掀起的縫隙，擠進了洞中。

    少年望着他，笑容燦爛。

    「今晚運氣好，抓到了兩條呢。」

    少年擺了擺手上的魚，像個在向大人邀功求誇獎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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