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日記 第一卷 日記篇 第93章 生氣的河豚

    果然人不能太過得意忘形，因為很容易遭報應。

    這是李穆歌親身印證的真理，且童叟無欺。

    當好不容易站起來得意了一番的李穆歌再次被一巴掌按趴下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已經僵掉了。

    「那個哈，其實，賣身給你，我也不是很牴觸……」

    「呵。」閻小妍再次冷笑。

    「真的，我要不你讓我摸着你的良心對天發誓。」李穆歌信誓旦旦道，「我李穆歌一生行事，向來……」

    「轟——」

    還沒等他說完，一股遠超之前的龐大壓迫感襲來，恐怖的巨力將他狠狠地壓在地面上，甚至骨骼都發出了抗議的逼逼聲。

    （骨頭：我雖然硬，但是我不介意軟一下。）

    李穆歌很清楚，河豚是真的生氣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這力道恰巧在李穆歌承受的臨界線以下。

    「你剛剛不是很勇的嗎？繼續啊。」閻小妍穿着黑色高跟小皮鞋的腳用力踩在李穆歌的腦袋上。

    「不要獎勵我！」李穆歌怒吼，像是受到了莫名的侮辱。

    閻小妍：「？？？」

    果然，這樣的人，還是一巴掌拍死算了！

    閻小妍咬了咬小虎牙。

    可是，又有些捨不得，畢竟，這麼有趣的靈魂可是不多見的……

    略顯煩躁的她，腳下的力道不禁重了幾分，地上隨之響起了幾道悶哼聲。

    隨着腦袋上的力道漸漸減小直至消失，一張捲軸重重拍在了李穆歌的臉上。

    「簽了吧。」冷冷萌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李穆歌撿起捲軸看了一眼，這東西他可太熟了，這不就是跟他之前在姬如焰的請（威）求（脅）下簽了的賣身契差不多的東西嘛。

    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簽第二張的機會。

    不對，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得意個什麼鬼啊！

    李穆歌撐起身子，盤坐在地上。

    春季的夜晚，即便是江海市，地面上也顯得冷了些。

    他陷入了沉默，看着面前的捲軸，陷入了沉思。

    閻小妍這次沒有急躁，也沒有催促，就這麼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也沒有過多久，李穆歌抬頭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子，臉上的面具被她不知何時摘了下來，精緻如瓷娃娃的白皙面孔誘人犯罪，異瞳在夜色中躍動着淡淡的光。

    「你知道嗎，其實，我最喜歡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有一個溫暖的窩，有一個會一直等我回家的家人，沒有讓我煩惱的頭疼事情，把自己當作一個路人，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度過一生。」

    也不知是為何，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也許……

    但是積壓在他心裏整整十六年的孤獨感，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或者……把自己關在自己親手打造的牢籠里，逃避這個給予他新生的世界。

    但是，此刻當他別無選擇，只能遵從對方的意志而去簽訂她開出的契約，回想着自己這不長不短的十六年，他突然有些不甘心。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就非要遵照別人的意願？姬如焰是，閻小妍也是……

    他一開始所希望的，一開始所追求的，並不是這樣的啊。

    他只是想要簡簡單單的人生罷了，他不認為自己轉生以來，自己就是主角了。

    拜託，誰規定有這樣的開局，就必須要去做主角，就必須要有轟轟烈烈的人生的？

    他沒有這麼大的追求，也沒有這麼大的野心。

    他只是個普通人，他也一直這麼認為。

    ……只不過，比大多數人稍稍出色了一些罷了。

    或是顏值，或是因為那本金色的大部頭日記本而帶來的修煉天賦。

    可是這些，並不是他主動去追求的啊！

    說到底，他並不是一個貪婪的人。

    他不否認這些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他也沒有想過去憎恨這一切……只不過，稍稍有一些不甘心……

    這些話他原本打算爛在心裏的，但是遇到面前的她，莫名的，他想要說。

    「這數天以來所經歷的，是曾經的我從未敢想的，很刺激，也很虛幻。

    「但這一切確實發生了，我也明白，同樣的，也清楚自己沒有辦法反抗。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拳頭大才配講道理——我已經深深意識到了。

    「過去的我，活在自己編織的虛幻里，每天想的，也只不過是今天該吃點啥，老師講的東西好無聊，什麼時候下課回家……這些亂七八糟卻平凡的，便是我曾經的一切。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些事情發生了，它讓我知道了自己並不平凡，我能夠擁有更加廣闊的未來，卻絕口不提這一切背後的代價。

    「我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有掉餡餅的好事，還恰巧被我撿到……或許你會不理解我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沒關係，你也不需要理解。

    「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感覺就像是在被什麼東西推着離開屬於自己的小窩，去完成一些都能夠猜到結局的事情。其實不瞞你說，我看過的書還是蠻多的，這樣的套路，我不喜歡。

    「但是我也同樣清楚，無論是被迫的也好，自己主動也罷，有一些東西，一旦有了開頭，就必將有結尾的。」

    李穆歌將自己的食指咬破，展開了捲軸，「所以，我突然有些想看看等待我的結局到底會是什麼了。死亡也好，被利用也罷，但是，我想要去追尋這一切的源頭。」

    鮮血自指尖滴落，唯有契約者自身願意才能夠簽訂的契約達成，自冥冥之中一股莫名的意志降臨，像是以認證者的身份參與了其中。

    天道？

    看來是比之前簽訂的還要高等級的契約。

    不過，無所謂了。

    在捲軸無火自燃之際，李穆歌看了最後一眼上面的字：

    【自今日起，我李穆歌自願成為全世界最可愛、最美麗、最善良的閻小妍殿下的騎士，並願意為此付出我的一生。】

    什麼亂七八糟的契約啊，真是的。

    他再次抬起了頭，笑了，笑容很溫暖——至少閻小妍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你就是我的今後的公主殿下了嗎？」

    閻小妍突然感覺心情很煩躁，不是因為少年的這句問話，而是因為他之前的那些讓她有些聽不懂的近乎自言自語的言語。

    但聽到了少年的這句像是宣誓的話語，她驕傲地揚起了精緻的小臉蛋，嘴角噙着驕傲的笑容，「沒錯，我的騎士。」

    這一刻，命運的齒輪無聲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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