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日記 第一卷 日記篇 第52章 生死看淡

    妖族等級制度極為森嚴。

    而「等級」高低，多為實力境界所決定。

    妖族之中，小妖眾多，但是因為普遍無法化形，還保留獸身的它們，連妖權都沒有。

    只有成為大妖，方才可為妖所重視。

    妖族大多還保留着原始的飲食習慣，喜食生肉，弱肉強食，強者為王。

    這也使得妖族向來民風彪悍，戰力舉世聞名。

    再加上妖族對上位者的絕對服從，這使得他們在戰場之上戰力強悍。

    不過人族善用外物借力，各類陣法煉器層出不窮，隨着一代代的傳承，並不虛妖族士兵。

    而且有意思的是，人族對妖族的低級小妖，喜歡用「它們」來稱呼，而不用「他們」，因為在人族的眼中，這些小妖還沒有和人相提並論的資格。

    這也是兩族的仇恨所致的，彼此互相看不上，甚至是潛意識之中，雖然沒有那個意思，但是很多的用詞細節上都會體現這一點。

    甚至於很多人，連凶獸和妖都分不清。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妖與凶獸是不分彼此的。

    但是到了後來，獸族開始與人族一樣可以修煉了，便分為了兩類：

    一類，先生靈智，後修體，為今日的主流妖族；

    一類，先修體，強大己身，再開靈識，為現在的凶獸。

    雖然彼此本為同源，但是雙方走的路數卻是完全不同。

    主流妖族以化形為主，因為人體更適合周天運轉，所以他們認為，化為人形，才是最貼合修仙大道的。

    前期走凶獸路子的則不然，他們認為，獸身方才是這個世間最合理的，做自己就好，化形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還有一種，他們不單純地走化形的路子，也不單純只走凶獸的道路，在開了靈智之後，依然會選擇錘鍊自身，拖延化形的時間……而這一類，是需要花費時間最長的。

    但是同樣地，有失必有得，他們的成就也是最高的。

    也正因如此，如今的妖界修仙派系，就這麼分為了三大類。

    ——《妖語（高二教材）》（萬象樓出版）

    ……

    ……

    ……

    姜湘竹趴在灌木叢里，茂密寬大的樹葉將她遮擋得嚴嚴實實，不漏任何縫隙。

    一旁陌生的男人已經在赤足獸進入叢林的第一時間，就跟進去了，只留下她獨自一人窩在這裏。

    此刻沒有了旁人，更沒有赤足獸阻攔，似乎……是個好機會？

    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她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去貿然採摘蓮子，而是老老實實地躲在原地。

    她就像是一隻鴕鳥一樣把頭埋土裏來躲避危險，即便知道這種方式沒什麼卵用，而且那群赤足獸根本就沒心思搭理她，可是被驚嚇了一天的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冒頭。

    而且，若是一不小心被一隻沒有跟上去的落單赤足獸發現的話，那她可就要寄了。

    「嚶——」

    一道悽厲的叫聲突然從她的身後響起。

    真是越是怕什麼，就會越來什麼。

    當姜湘竹僵硬地一點點扭過頭，看到一顆碩大的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對着她咧嘴大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連那隻赤足獸都呆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因為飛的慢了些，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於是一人一妖就這般對視了片刻，隨着姜湘竹一聲殺雞般的尖叫之中，平靜被打破了。

    赤色利爪划過灌木叢最外側的枝杈，如刀切豆腐一般輕鬆削了下來。

    姜湘竹狼狽地往外爬，在灌木被夷平的最後一秒逃了出來。

    她想不通，非常想不通。

    感覺自打進了雲夢澤，自己便諸事不順，不是在逃跑，就是在去往逃跑的路上。

    可是如今距離目標就差一步之遙，竟然被一隻落單的赤足獸給「堵到」了，她感覺自己簡直倒霉透了。

    後天一品境界的她，遇到一隻小妖，輸的一定會是她。

    這一點，姜湘竹確信無比。

    可看着眼前猙獰的赤足獸一點點地靠近她，如鶴一般的鳥喙中卻滿是鋒利的倒刺，隨着它的靠近，地面被利爪犁出了深深的溝壑。

    毫無意義的類似「你別過來啊」、「救命啊」之類的話，姜湘竹是不會說的，因為她知道毫無意義，反而會令頭腦失去理智，變得彷徨無措。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柔弱的人，外柔內剛的她敢孤身一人進入雲夢澤，其實很多情況她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姜湘竹沒打算坐以待斃，快速起身向着不遠處的碧游潭跑去。

    赤足獸在空中的速度驚人，地面更是有極強的爆發力，她如今唯一的選擇，便是碧游潭了。

    碧游潭作為一處陰眼，長年水溫冰寒徹骨，即便是赤足獸這類妖族，也別想長時間在潭水中活動。

    不過姜湘竹很幸運，因為她是天生火靈體。

    沒有成為修士之前，她便從來都沒有害怕過冬季的寒冷，體溫一向高於常人的她，自小身體之中便有一股熱流在涌動，為她抵禦風寒。

    成為了後天境修士之後，這一項能力得到了全面的釋放，她去市圖書館查閱古籍之後，方才知道，自己竟是世間少有的特殊體質！

    可是當她滿心歡喜地將這一份喜悅分享給爸爸的時候，爸爸卻沉默了許久，什麼也沒有說。

    看着爸爸面上的愁容，便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搞懂，那複雜的神情之下，到底隱藏着什麼。

    還好距離碧游潭不是很遠，在赤足獸撲上來，幾乎抓到了她衣角的瞬間，姜湘竹徑直跳入了潭中。

    赤足獸似乎也是很清楚潭水的奇異之處，一時間站在潭水邊，遲疑了下來。

    ……

    冷，刺骨的冷。

    靈氣附着於體表，即便是姜湘竹有着特殊體質，此刻也被凍得直打哆嗦。

    隔着水面望向上空，赤足獸盤旋的陰影落下，時刻提醒着她，對方並未離去。

    它是想要把她活活耗死。

    可是姜湘竹即便知道這一點，此刻也沒有絲毫的破局之法。

    一時間形勢陷入了僵局，要麼赤足獸失去耐心，不再理會姜湘竹而選擇離去；要麼，姜湘竹耗光靈氣，被凍死在潭水中。

    雙方都在拼持久性，誰先虛了，誰就是輸家。

    不過姜湘竹感覺自己扛不過去，現在的形勢，也只不過是延遲了死亡的到來罷了，卻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猶豫了片刻，姜湘竹開始下潛。

    如果傳聞真的正確的話，那麼千年水蓮的蓮子，說不定可以成為她破局的契機。

    可是很快姜湘竹就發現自己想當然了。

    隨着漸漸深入，水壓逐漸加強，溫度也越來越低，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被漸漸凝固，又在靈氣的流動之下逐漸緩和……如此周而復始。

    持續下潛着，底部的光線仿佛被吞噬了一般，變得漆黑一片，她甚至伸出手，都看不到自己的手掌。

    憑着感覺，姜湘竹咬牙繼續往下游，現在的她已經是孤注一投了。

    要麼生，要麼死。

    不過上天似乎還是眷顧這個勇敢的女孩的，不知下潛了多久，姜湘竹看到了水潭底部泛着幽藍色光芒的巨型蓮花。

    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此刻姜湘竹的震撼？

    她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美麗的蓮花，每一瓣葉片都晶瑩剔透，卻有若流動的熒光在葉脈之中循環往復，不知其始，不知其往。

    蓬座碩大無比，直徑數丈開外，感覺在上面蹦迪都完全夠用。

    最為耀眼的光芒不是晶瑩的葉脈，不是剔透的根莖，更不是光潔的蓬座，而是其上若白熾燈般奪目的十二顆蓮子。

    感覺肺部的空氣已經快要消耗一空了，姜湘竹毫不猶豫，加速接近水蓮。

    站在蓬座之上，望着面前碩大的千年水蓮，她想了想，只從蓮蓬上取下了四枚蓮子。

    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將蓮子全部帶走，而且如果自己真的敢這麼幹的話，說不準都走不出雲夢澤，迎接她的將會是赤足獸群不計後果的追殺。

    將蓮子揣進兜里，姜湘竹開始快速向上游。

    「嗖——」

    就在她即將抵達水面進行換氣的時候，一道白色梭影從天空之中筆直落下，狠狠地撞向了她！

    運起所剩不多的靈氣重重拍在面前的潭水中，一股強大的推力使得她瞬間向後移開了一段距離。

    梭影偷襲未果，在水中快速轉向，由下方再次襲向女孩。

    赤足獸確實不能長時間待在碧游潭潭水之中，可如果是短暫進入的話，卻毫無問題。

    清楚對方是想要在她最疲憊乏力的時候快速解決戰鬥，姜湘竹可沒打算讓它如願，在因為轉向而緩慢下來的赤足獸再次靠近的瞬間，一把抱住了對方修長的脖頸！

    用雙臂死命卡住，姜湘竹直接和赤足獸展開了貼身近戰。

    命運的後脖頸趴了一個人，此刻的赤足獸顯然慌了神，但是凶性尚在的它快速展開了反擊，在潭水中高速旋轉了起來，欲要將女孩甩出去。

    可是姜湘竹顯然是不打算放過這個得之不易的機會，打死也不鬆手，像是只考拉抱着棕櫚樹一般死命抱住，遠處看去宛如連體嬰兒。

    寂靜無波的碧游潭此刻如滾起的開水一般翻湧了起來，少女騎鶴成為了碧藍潭水之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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