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課,學校突然下發了緊急通知,當班主任寧語柔急匆匆走進教室,將剛剛開會的內容說出:
「剛剛校長開了會,今晚,全體學生準備好長途出行的衣物用具,明天學校將會帶領高二的學生,去往啟靈之地!」
短暫的沉默之後,全班沸騰!
「啟靈之地?咱們啟靈的時間提前了嗎?」
「我的天!我等這一天整整等等了十六年啊!終於是讓我盼到了……」
「你可別扯了,哪有十六年,啥時候開始記事的心裏沒點兒數?」
「你閉嘴!不說話你會嘎嗎?」
「會!你不知道有槽不吐有多難受……」
「……」
……
寧語柔一隻手張開,掌心向下,另一隻手豎起食指和中指,抵在掌心,做了個「停」的手勢。
班級交流的聲音剎那間仿佛被擰死了開關的水龍頭,最後「幾滴水」落下,隨之全場安靜。
「這件事情,我希望大家都重視起來,畢竟,這是關係到你們一生的大事。」寧語柔語氣嚴肅,「明天早上八點,大家在操場集合,班長統計好人數。」
身段豐腴的年輕班主任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片刻,「還有一件事,經校領導商定,為了給大家充足的時間來進行準備,今天我們提前放學。
「好了,大家都收拾一下書包,回家和家長說清楚,好好為明天的出發做準備吧!」
「班主任萬歲!」
「校領導萬歲!」
「江海一中萬歲!」
「萬歲!!!」
≧▽≦
「……」
班級再次歡騰起來,甚至就連剛剛嘴巴狠毒的哥們兒也不吐槽了,加入到了狂歡的隊伍中去。
……
「啟靈之地嗎……」
望着車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象,李穆歌呢喃着。
今天特殊情況,放學的時間早,他沒等司機林叔,隨便坐了一輛開往市中心的公交車。
午後的艷陽高照,透過車窗玻璃,有一些刺眼。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這十六年來,他一直在等待——即便這一天就在剛剛被提前了。
他原以為二世為人的自己,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會很平靜,能夠淡然地去面對……但這顯然是他想錯了。
公交車即將抵達江海林苑,但到了現在,李穆歌都還沒有從這個信息所帶來的震驚與喜悅中完全回過神來……甚至於,還有一絲他不願承認的恐懼。
不過,總是要面對的不是?而且,她還信誓旦旦地說過,要養他的……
可是啊,如果自己真的沒有修煉的天賦的話,還是會很不甘心的吧?
走下車,路過門衛亭,當李穆歌看到坐在台階上,憨態可掬的糰子的時候,他突然笑了。
「糰子,我明天要去做一件大事!」
糰子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懵懵地望着剛剛發神經的李穆歌,「什麼大事啊?」
「一件決定了我未來幸福的大事。」
「哦,那你……加油?」
「糰子,如果我成功了,就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加油,你一定會成功的!」
李穆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糰子真誠的祝福。
無論什麼樣的結局,生活也還是要繼續的不是?
我們無法把握住未來,因為未來不可捉摸;我們可以把握現在,可是卻總會讓人不懂得珍惜。
但那是別人,他會把握住。
春日明媚的午後,少年走在綠蔭之下。
有和煦的風吹來,凌亂了少年飄逸的髮絲,他就像來自異世界的精靈,精緻、空靈,仿佛大自然留下的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伴着樹杈密葉間鳥兒的啼鳴,踏過斑斑駁駁的穿過樹葉縫隙的光點,一路,回到屬於他的港灣。
……
當傍晚的霞光再次渲染大地,將金色的光點鋪就,歸家的鳥兒也開始輕鳴遠去,天海湖畔的一棟別墅門被猛然間推開。
李沐詩興沖沖地進了門,拖鞋都來不及換好,光着腳丫就向里跑。
「李穆歌!快快快,來接駕!」
望着沒穿拖鞋就跑進客廳的李沐詩,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李穆歌無奈起身,將急匆匆的女孩推到沙發上坐好,去玄關的鞋櫃裏拿出那雙毛絨絨小貓咪樣式的拖鞋,順帶關上了依然開着的門。
走回客廳,李穆歌彎下腰將拖鞋套在女孩的腳上,「剛剛入春,地板還很涼,也不怕着涼啊。」
「可是,我都先天境了啊,修士是不會生病噠!」女孩眨着萌萌的大眼睛。
「那也要注意。」李穆歌用沒得商量的語氣說道。
「哦。」
弱弱的回應在客廳中輕輕迴蕩。
「那個……我今天聽說哈,你們啟靈提前了?」
「嗯,今天中午通知的,所以我提前回來了……哦對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去拿。」李穆歌起身走進廚房。
晚飯是掐着時間做的,這個時間出鍋剛剛好。
女孩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年之後,趴在廚房的門框邊,露出小腦袋往裏瞅。
「那個,需要幫忙嗎?」
完全沒有幫忙想法的李沐詩,用沒有任何誠意的語調詢問道。
「不用,坐在餐桌上等着吃就好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李穆歌便開始端着盤子向一旁的餐廳走。
「好嘞!」
「很有自覺」的李沐詩絲毫不覺得不勞而獲是什麼值得羞愧的事情,燦爛一笑,舔了舔嘴角,就小跑着來到餐桌旁坐好。
光嗅着廚房中飄出的香味,李沐詩就感覺小肚子開始餓了。
今天的晚餐很豐盛,四菜一湯,而且都是李沐詩愛吃的。
盯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李沐詩在第一道紅燒鱸魚上桌後就已經開動了起來。
一邊往嘴裏不停地塞,一邊腮幫子鼓鼓地含糊不清道:「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慢點吃,今天沒人跟你搶。」
望了一眼絲毫沒打算理會他,只一心乾飯的女孩,李穆歌的心突然靜了下來,就這麼看着她,仿佛就是世上最為美好的事情。
李沐詩最終還是沒有將一桌子的菜完全消滅,以「可憐李穆歌」為由,將最後剩下的全都賞給了他,美其名曰這是來自姐姐的愛,之後便一臉滿足地摸着小肚子窩在沙發上開始躺屍。
解決了剩下的飯菜,將碗刷好,李穆歌做到了李沐詩旁邊。
本來因為突然的啟靈提前而有些擔心的李沐詩,此刻在一頓豐盛晚飯之後,已經進入了賢者模式。
「明天,學校就會安排我們去啟靈之地了,具體幾天不太清楚,這些天只能你自己做飯了。如果不想做的話,就是去外面吃,也不要懶到連飯都不吃了,還有啊……」
「停停停!」李沐詩抱着小腦袋打斷了李穆歌的喋喋不休,「你姐我不是廢物好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啦。啟靈之地反正離江海市也不是很遠,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提前了,但是按着我自己的經驗,也不需要多長時間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可能,是我有些緊張了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李穆歌心中總有一股沒來由的感覺,這次的啟靈,可能會與以往很不一樣。
不過看着剛剛「哄好」的女孩,他還是沒打算把心中的預感說出來,甚至,連他自己都認為是自己太緊張導致的。
啟個靈而已,這麼多年都順順利利的,哪有可能到了自己這就出事的?
李穆歌心裏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誒……等等,我這算不算是在立flag?
哈哈哈,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
瀛省,和歌山,某處黑市,地下室。
昏暗的白熾燈躍動着忽明忽暗的光。
地下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一圈人,大都戴着面具,也掩蓋住了身形。
「這是誰選的地方,燈這麼暗,是沒錢買燈泡嗎?」
一道沉悶沙啞的聲音從一件斗篷中傳出。
像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眾人齊齊看向場中心的位置。
那是一個年齡並不大的青年,大約二十歲出頭,身上的衣服一絲不苟,單色調的白色襯衫配上白色的休閒褲和運動鞋,很日常的打扮,但是在這麼個地方,就顯得極為地不協調。
這是在場唯一一個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身份與面貌的異類。
一個坐在眾人中心位置的異類。
像是才發現在場的人看過來的目光,一直在發呆的青年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一臉迷茫地與眾人對視,「怎麼了,開飯了嗎?」
「呵!」
場中有人發出一聲嗤笑,「讓這麼一個不着調的毛頭小子來領導我們,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這可是關乎我們身家性命的大事,可經不起兒戲!」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這裏陰森的氣氛很好嗎?昏暗、死寂、年久失修的破敗牆壁、苟延殘喘的電燈……還有,我們這些活在陰暗中的老鼠……」
青年臉上露出了略顯病態的笑容,他直直地望着傳出質疑聲的方向,「這位大叔,你對我的意見,似乎有些大啊。」
戴着惡鬼面具的中年男子不知為何,在那道望來的視線下不自覺地渾身顫慄起來。
他的身體在本能地感到害怕!
就仿佛年幼的麋鹿被猛虎盯上了一般,刻在基因里的恐懼自身體中甦醒,即便麋鹿或許是第一次見到天敵,但毫不影響來自本能的恐懼。
甚至於他都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什麼對方能夠知道自己的年齡,更或者,對方是不是僅一眼就看透了自己。
「有意見呢,完全沒有問題啊!大膽地提出來嘛,我們只要解決問題就好啦。」一身白的青年燦爛一笑,仿佛是一位原諒手下一時冒失的親切領導。
他雙眼微微眯起,嘴角噙着笑容,「……所以,就請你,去死吧。」
一道刀芒自黑暗中亮起,隨即是沖天而起的血光,於白熾燈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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