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亮色逐漸濃郁,一層白紗似的薄霧卻逐漸泛起,將周遭的一切都裹挾起來,一切都有些模糊。
但男童踉踉蹌蹌往前躥的身影在霧中卻沒有消失。
葉天龍卻奇怪地能夠看見,男童的身上掛滿了雜草和落葉。
男童腳下更是時不時被石子一絆,但他摔倒了也沒有停頓,而是繼續往前跑。
葉天龍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複雜:「這是在引着我們往蕨溪城的方向走,這個小孩,究竟是誰?」
李茂林的聲音忽然出現:「葉護衛,你在看什麼呢?一個站在這裏,是在想接下來該去哪嗎?咦——那是?」
他順着葉天龍的視線望去,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個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模樣看着有些可憐。
「那是誰啊?他怎麼跑了?」
李茂林扯了扯葉天龍的衣擺,主動要求:「那是不是蕨溪城裏面倖存的人?我們跟過去,說不定能幫他們!」
「我知道了,算算時間那些護衛也都收整好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葉天龍點頭。
李茂林轉身跑向營地:「那我去讓小福子把東西都收拾好。」
葉天龍想起什麼似的,將之前男童待過的灌叢兩旁的草撇開,塌下去的草上之中赫然放着幾個用布料做的面罩。
布料微微泛黃,但很乾淨。
葉天龍拾起面罩,最後看了一眼那男童背影消失的方向,木石劍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有預感,跟着那個男童,他一定會找到水靈珠。
路上。
李文茵將製作好的面罩分發給眾人。
她有些含羞帶怯,將一個顏色與自己面罩相似的面罩遞給葉天龍:「天龍,這是你的。」
「多謝了,今天早上我在附近發現了這個,文茵你看看,這和你做的效用是不是一樣的?」
葉天龍接過面罩,又將之前撿到的面罩遞給李文茵。
李文茵拿在手中,端詳:「雖然樣式和我的不一樣,但是防護效用是一致的,天龍,這裏還有人活着!還有人在等我們!」
「我知道,我們會救下他們的!」
葉天龍一臉篤定。
「黃公子,這可是上好的錦緞製作的面罩,就連着這個絲線也是金絲線,只有這個能抵萬金的面罩才能符合黃公子的身份!」
小福子在一旁喋喋不休,將自己做好的面罩交給李茂林。
「哦,是嗎?」
李茂林握着價值不菲的面罩,卻只看向周圍頹敗的城池,視線緊緊地盯着牆上的白色叉號,「李谷主,這些叉號越多就說明這地方的疫病越嚴重嗎?」
李文茵面色凝重:「沒錯,這些符號本來就是用來讓人警醒的,符號越多,說明越危險,這也是為什麼我要製作面罩的原因。此番還要謝謝黃公子能夠讓我取用帶來的東西。」
「那本來就是用來賑災的物資,李谷主不必言謝,這些東西若是能夠派上用場,也就夠了,希望剩下的足夠用來幫助其他災民。」
李茂林聲音依舊稚嫩,但是卻不如初見時那番天真。
葉天龍聽着兩人的對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或許這就是逍遙王爺讓李茂林來的意圖吧。
風吹過,帶來一絲細碎又模糊的聲音。
「不.......不要,他還只是......」
「你們......死!」
有人在附近!
葉天龍斂容,眼風一掃,整個隊伍立刻停了下來,護衛各個神情戒備,握緊手裏的長劍。
一片寂靜之中,落針可聞。
葉天龍環視四周,周圍大多是半倒的建築,牆壁表面斑駁陸離,石灰剝落,窗欞空蕩蕩的像是人空曠的眼眶,屋內的一切也都一覽無餘。
路上隨處可見破碎的瓦礫和廢棄的磚塊,更是除了他們別無一人。
但聲音仍舊斷斷續續地傳來。
啪嗒!
一顆小石子突然從拐角的地方滾落出來。
眾護衛沒有妄動,眼神詢問地看向葉天龍。
葉天龍手一舉,立刻有兩個護衛一躍而起,踏着半倒的圍牆,追着拐角的動靜探去。
「是一個小孩。」兩個護衛稟告。
葉天龍瞬間想起早晨逃走的那個男童:「跟上去!但不要驚擾那個孩子!其餘人分散開來,將整個小鎮探查清楚!」
「是!」
護衛分散開來。
葉天龍則帶着李文茵幾人,跟着時不時從轉角處冒出來的碎石滾動聲,在倒塌的城池之中穿梭。
漸漸地,他們眼前逐漸寬廣起來。
葉天龍他們來到了廣場中間。
巨大的木樁架在正中間,木樁下是堆積在一起的巨大草堆,地上是蔓延的黑色灰燼,空氣之中也縈繞着一種燃燒的煙氣,角落裏堆積着黝黑的,像人的屍骸一般的東西。
轉角處的石子滾動聲消失了,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葉天龍環視四周,臉色一瞬間沉了下去,這裏和之前那個荒村的廣場是一樣的,這是一個行刑場!
「這些是什麼東西?是人要焚燒什麼東西嗎?」
李茂林四處看了看,眼見着要看向角落裏對堆積着的屍骸,葉天龍一個閃身擋在他面前,示意小福子帶着李茂林回馬車上。
李文茵捂住嘴,眼神之中的驚駭直白地流出:「他們怎麼這樣!這......這也太過分了!」
「怎麼了嗎?」
李茂林不願意離開,皺着眉頭看向葉天龍和李文茵。
還等人葉天龍回答,前面就突然傳來了嘈雜的吆三喝五聲。
「哭什麼哭!就是你們蕨溪城裏的人帶來了疫病,才讓我們家破人亡!」
「只要把你們燒死,疫病就會消失!只有你們去死就可以了!」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一群衣衫襤褸的暴民押着一對母子緩緩走來。
他們面目猙獰,鬢角無一例外都青筋凸起,眼中閃爍着狂熱與殘忍的光芒,手裏握着生鏽的農具。
暴民大聲叫囂的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迴蕩。
陽光將暴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死死地罩住那對母子。
母子倆被粗暴地捆綁着,雙手被粗糙的繩索勒得通紅,腳踝上的鐵鏈隨走動而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們衣衫襤褸,上面雖然佈滿污血和破損,但從衣衫的布料上來看也是尚佳的,面臉上和周圍的人不同,都帶着一個面罩。
那面罩的樣子和葉天龍手中的模樣差不多。
葉天龍眼神從面罩上移開,打量着這對母子。
婦人面色蒼白,眉眼溫和,眼中卻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用顫抖的身體為他遮擋着一切可能的傷害。
孩子蜷縮在婦人的身下,淚水不斷從指縫間滑落:「娘,我怕,娘,我害怕!」
「別怕,娘在。」
婦人一遍又一遍地回應着幼童的話。
舐犢親情,不過如此。
但他們母子二人身後的暴民卻毫不動容,最前面的漢子甚至直接伸手一推:「裝什麼裝!走快點!你們城裏的人難道就不能為了大家主動犧牲嗎?」
「即使燒死我們也沒有辦法解決疫病的!我是醫師,讓我來給你們治病!」
婦人苦言相勸,但無一人聽取。
周圍充斥着暴民們的咒罵聲。
葉天龍的眼神冷了下去:「都住手!」
那些暴民這時才注意到葉天龍一行人一般,紅着眼,扯着嗓子:「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來這裏?你們也是城裏出來的嗎?」
「不要管他們那麼多!燒了他們!」
「燒了他們!我的全家都死於疫病,怎麼他們還活着!燒了他們!」
隨着嘶喊聲,一圈又一圈的暴民圍住了葉天龍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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