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塵得了軍令,不敢遲疑,即命魔燭道:「元帥軍令既下,怎麼遲延,魔燭速速去將陣圖施放,再來回報於我。」
魔燭喉嚨里濁亂的應了一聲,即一手捧着神魔天靈陣圖走出廳外,到了城中中央空地上,將身一縱,飛停城上半空。手一釋處,神魔天靈陣圖已是嗡鳴一聲,穩穩停住,魔燭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自內寶台放出一道強烈閃耀的光圈來,往四周時緩緩落下,凝成鐘鼎之狀,將整座城池倒扣其下。
魔燭緩緩飛降,那陣圖光芒一閃而逝,即又消失無影,暗暗維持這神用,一經有外敵入侵,立觸神效。陣圖安排既妥,魔燭回去了指揮廳,向刑塵回稟陣圖放置已是妥帖,刑戰大加讚賞了一番,才有高枕無憂之感,心中稍安。
軍中無閒暇,尤且強敵當前,刑戰一直未曾鬆懈,日日將三軍操演多遍,排兵佈陣亦是天天溫故,不敢一日有怠。刑塵則在烽煙不舉的日子裏,勤加修煉修羅訣,血神刀已是頗有進境,吞天訣也長有進步,體內元氣也恢復得七七八八,與前相差無幾。
陰風森森,灰霧茫茫,一條綿綿不知其終的十丈來寬的河畔,密密麻麻立着一眾人物,皆是屏息以待。河底下不時傳出尖利的吼叫聲,入耳卻似鬼嘯魔吼,極是駭人,突然人群開處,走出一匹魔駒來,躍下一人,正是龍玹。
龍玹走過陰魂河畔,朝下矚望片刻,朝身旁所立玄明山弟子問道:「劍老已是下潛河底多少時日?」
其中一名弟子拱手回道:「已有整整七日,師父囑咐九日內必返,大族長莫急。」
龍玹哼了一聲道:「不急,好個不急,本族士卒攻城,也不知刑戰搞了個什麼玄虛,致使本族之人死傷無數,儘是無功而返,劍老遲遲不出,何時方能攻佔玄荒禁!」
那名弟子顯然不曾畏懼龍玹的威勢,依舊不卑不亢的回道:「我等弟子只是遵從師父之命,在此候着,不令閒雜人等靠近,龍大族長攻勢失利,自該問責統兵之將,何以到此大發盛怒。再者,師父入河之前,曾有交代,如遇挫折,當養兵磨甲以待,大族長不聽師父之言,兵敗銜恥,還請恕直言,實咎由自取。」
龍玹聽了,怒發如雷,雙眉倒豎,戧指罵道:「混賬東西,竟敢當眾辱羞於我,今不斬你,只怕日後定以為我龍玹乃是好欺之輩。」說時,就要抽出金環大刀劈下。
可就在此時,那名弟子卻陰沉笑起:「龍大族長,你可別忘了,現在你可是勢成騎虎,若是斬了我事小,可一旦因此觸怒我師父,不助你攻取玄荒禁,我看你如何應對刑戰大軍。」
龍玹將刀直愣愣的舉在半空,卻不敢落下,滿腔怒火也因這一席話而紛紛消散,果真是有怒難平。鏘的一聲,龍玹將刀收回鞘中,惡狠狠的瞪了那答話弟子一眼,氣呼呼的撂一句話:「你師父一上岸來,就速報我,若是遲些,軍法從事,定不容寬。」
龍玹朝着一眾玄明山人瞪目掃去,狠狠在馬臀上抽了一鞭子,魔駒受驚,即朝來向狂奔出去,眨眼既已不見蹤影。
龍玹方去,就聽有一名弟子低低聲道:「趙師兄好氣魄,連龍玹都未曾放在眼裏,把他弄得灰頭土臉,怏怏而去,好生替我等出了心中一口惡氣,着實痛快,痛快啊!」
那趙姓人道:「龍玹不過是區區一枚棋子,如何值得尊敬推戴,蠻荒之地,惟有師父他老人家當得第一,其他人不過螻蟻,尚能懼他,簡直可笑。」
別余弟子聽了紛紛出聲附和,更有人言下任掌門之位,必是當仁不讓,讓那趙姓之人更加自信滿滿,神采飛揚。
這日,刑塵正自房中打坐參煉修羅訣,忽然心潮起伏,激盪不定。刑塵正自暗忖有什麼大事行將發生之時,忽聞南方大地上傳出一聲大震,房中桌上一枚出枝梅花膽瓶左右搖擺,終是嘩啦一聲墜地摔碎,碎片滿地,瓷片狼藉,似顯噩兆卦象。
刑塵出了房來,到了前廳去,才一入內,就見大哥刑戰已是在廳中面色深憂的來回走動,抬頭一見刑塵到了,忙即道:「二弟,你來了。」
刑塵就未曾見過大哥如此心慌意亂,魂不守舍,知已有大事發生,即開門見山的直問道:「大哥,方才在房間裏靜修,突然大震,可是有何巨事將發?」
刑戰憂心忡忡的道:「二弟,陰魂河那處傳來巨震異響,不知何故,我已派了探子去探,相信很快就有回音。」
刑塵默然,心中喃喃自語:「陰魂河,那裏到底有什麼異常,蒼靈劍老會如此重視?」
廳上坐候片刻,廳外即有軍士報進說:「啟稟大元帥,陰魂河不知何故,河面燃起大火,蔓延數十之長,火勢兇猛,小的們無法靠近,無法深入勘查!」
「知道了,去吧,如有任何進展,立即報我。」刑戰眉頭深鎖,心中犯起了嘀咕,轉而有又對刑塵道:「二弟,此事着實怪異,這河面之上怎能燃起火來,天下之大,此事倒是亘古頭一樁!」
刑塵卻似乎有些明了了,低吟一陣後道:「大哥,可知這蒼野腹地來歷?」
刑戰正為戰事焦頭爛額,不知刑塵竟會岔開話頭,有此一問,不過還是認真回道:「二弟,這蒼野腹地乃是本族禁忌之地,因有玄荒禁,故此更為神秘,傳聞乃是因為九幽與神界大戰後所遺下的一片廢墟。」
刑塵道:「大哥,且不論玄荒禁如何重要,單只這蒼野腹地就已是寸地不讓。龍玹如此喪心病狂的爭奪蒼野腹地,無非就是為了玄荒禁中的東西,興兵犯界也是因此,大哥可知玄荒禁有何大有來歷之物存彼?」
玄荒禁作為刑族守護的一樁天下秘密,整個刑族也惟有刑吾與刑戰知曉而已,以前是因為刑塵尚年幼,不足託付如此機密,眼下他已是身具九幽傳承,何況那件重寶與他息息相關,索性也就和盤托出:「二弟,此事牽涉過巨,以前不曾告訴你,乃是為了不外泄機密,更是保護你,現在是時候把一切都公佈給你了。」
刑戰踱了數武,將身一定,幽然道:「蒼野腹地中玄荒禁之所以會為蠻神族覬覦,實則因為玄荒禁中有一九幽重寶九轉浮屠塔存彼,九轉浮屠塔內有九幽神魔萬千,威力驚世,世無其敵,那龍玹定是眼熱此寶,這才屢屢舉兵侵犯,意已昭昭。」
「九轉浮屠塔,果然是件人人覬覦的絕世珍寶。既然其因已明,何不將九轉浮屠塔取出,帶出蒼野腹地,諒他龍玹絕無膽量與刑神殿直面抗衡。」刑塵道。
「事情1若是這般容易,也就用不着這麼來回平生波折了。玄荒禁出蒼野腹地中央一地,外有一層強力禁制,人鳥俱不能過,不過想要破除禁制,也非難事,只這九轉浮屠塔乃是天生一件器,高有三百餘丈,闊有百二,上下差如雲泥,重不可測,已是人力所不逮,如何能取!」
「但凡神物,必屬異相,乾坤浮屠塔乃是九幽至尊神器,自然不入俗流,也難怪龍玹會不擇手段的來爭奪。」刑塵知道計策已空,不禁犯起難來,一時間也思索不出個良法來。
刑戰躊躇再三,終道:「二弟,這乾坤浮屠塔是九幽之地中最為重要也是威能最強的一件寶物,九幽之所以能夠與神界抗衡,靠的就是它。而今,你已有九幽傳承,又收得冥雀,實已是九幽新主,若果真到關鍵時刻,為兄希望你能進入玄荒禁一尋機遇,相機收服乾坤浮屠塔!」
「大哥,乾坤浮屠塔是九幽神器,屹立玄荒禁中已久,只怕刑塵修為不足,難以勝任。」刑塵心中惴惴不安,對於九轉浮屠塔乃是九幽至強利器,威能強悍,若要馭服,自非易事,稍有失慎,豈不拖累。
刑戰來回思轉,總是沒有最佳的主意,只有將希望寄托在刑塵身上,思之再三,還是一如之前口氣道:「二弟,你也別怪大哥將重擔壓在你肩上,與其死命相搏,不如靈巧智取,若你能一舉而成,自然不須過憂。」
刑塵無奈應承:「既然大哥意堅如此,那刑塵不敢有方,遵從就是!」
刑戰方才一笑時,就有軍士急報稟來:「啟稟大元帥,陰魂河大火沖天,蜿蜒百里,一片火海,十方天降怒雷,四野陰雲廣聚,似為大變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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