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明,萬物還沉浸在美夢中,灰濛濛的天邊才剛剛出現一絲光亮,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在一家小客棧里響起。
「砰砰砰~」
白三郎睡眠極淺,「唰」地一下睜開眼睛,側過頭眼神不善地看向映在房門上的人影。
同樣被吵醒的川雲十分鬱悶趴在炭盆旁,她發現今日自己格外的嗜睡。
她嫌棄的看着身旁趴着的大黃,只見它歪着腦袋雙眼緊閉,嘴巴微張還流着哈喇子。
昨晚上客棧老闆在與老友喝酒划拳,這狗子過去瞧熱鬧,許是老闆喝大了,拿着自己喝酒的碗就豪氣地給它倒了一碗,還揚言不醉不歸,喝到最後還在客棧里學着狗子一陣「旺旺」叫,引得好些住客哂笑。
大黃是個饞嘴的,什麼都吃,這一點從它能興高采烈吃下白三郎熬製的中藥的湯就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
「三郎,三郎,你快起來,我跟你說發生大事了。」
越晨雙手不停地拍着房門,神色焦急,護衛小伍在一旁抱着鐵劍靠在圍欄上,安安靜靜的看着。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睡覺了,是那個鱉孫王八蛋不長腦殼,看老子不好好」
「」
一陣抱怨聲在客棧響起。
客棧中其他的客人被吵醒了,皆不約而同地口吐芬芳,正想開門出來揍那擾人清夢的鱉孫一頓,教他好好做人。
卻不成想看見了始作俑者背後那道抱着劍的高大人影投過來的眼刀子,頓時秒慫,皆躲在房門後面面相覷,只敢眼神不善的看着越晨的背影,小聲詛咒:生兒子沒屁眼。
無辜的客棧老闆趕忙披起棉外套起床來,揉了揉太陽穴,苟着背往雙手哈了一口氣就出了門。
越晨顯然已經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並沒有意識到他現在的行為給別人帶來了很大的困擾,見房門久久不開,依然不管不管地敲着。
「哎喲我的小祖宗,小的叫您爺了成不成,小人就是小本生意」客棧老闆神色慌張地小跑着,靠近之後接收到高大護衛的冷氣,下意識抖了抖,氣喘吁吁道,「我說這位公子爺,這大清早的你不睡其他人還睡呢!」
此時天色已經亮了大半,客棧里已經能隱約瞧見人的五官、服飾。
越晨聞言手一頓,下意識掃視一圈,待看見一扇扇門後一雙雙幽怨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訕笑道:
「對不住老闆,是在下欠考慮了。」
說完,他對着門後的眾人道:「抱歉各位,是在下的不是,在這裏給你們賠罪了。」
話畢,他掬了一躬,誠意十足。
眾人見他姿態放得如此的低,正想耀武揚威好好教訓一番,護衛小伍換了抱劍的姿勢,眼神冷冰冰的,他們立即像個皮球般泄了氣,罵罵咧咧地關上了房門。
客棧老闆見其他房客似只鵪鶉一樣不敢有怨言,他又那裏敢有?
那黑衣人一看就是惹不起的煞神。
他擺了擺手,啥也沒說,就邁着虛浮的步子回了自個的房間,應該還在宿醉中。
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露出白三郎已經脫掉嬰兒肥的小臉。
「三郎你可終於開門了,可愁死我了。」
暖意撲面而來,越晨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回過頭朝着小伍示意了下,抬腳就進了房門,推着白三郎小小的身體進了屋子。
緊跟其後的小伍很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越晨一進入房間,沒等白三郎開口說話就自顧自地往留有一絲縫隙的窗口走去,似乎是想要關上窗戶。
他很自來熟,簡直就是社交那啥症患者,而且還是重症。
川雲在心裏吐槽,心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白三郎拿他沒轍。
「別關窗戶,屋內有炭火,會中毒。」白三郎提醒道。
「沒事,我寧願被毒死也不想被凍死。」越晨用力地關緊窗戶,轉過身小聲抱怨道,「也不是知道這是什麼鬼天氣,突然這麼冷。」
白三郎見他進屋後一直不說正事,提醒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被這一提醒,越晨瞬間想了起來,怒氣沖沖道:「我跟你說,這芃州的知州簡直不做人,我剛剛收到消息,張三等人在天亮前就已經被砍了頭,就在街口的那個菜市場。」
他猛地一拍桌子,臉上滿是怒氣。
川雲聞言,由於職業習慣,她下意識就在心裏判斷了起來。
不用想,處置得如此隨意,顯然不是殺人滅口,就是只想敷衍越晨這個涉世不深的世家貴公子。
「所以他給的交代你滿意嗎?」白三郎沒有義憤填膺地一同咒罵知州,而是一語指中要害。
他靜靜的看着越晨,這個年紀大了他將近一輪的少年,遇事如此心浮氣躁,可見他家裏權勢濤天,且對他極盡偏寵,所以才會如此不顧後果的咒罵一州之長。
他到底是誰?
越晨聞言臉色有些鐵青:「你是說他這是為了給我一個交代。」
白三郎點點頭,心想這人既然來自肇州,家裏權勢應當不小,會不會也認識那人?
為了拉進關係,好詢問那人的消息,於是他提醒道:「也不一定是知州,想想昨日那個形跡可疑的州判。」
「不是知州州判哼——該死的小人,我說怎麼人遲遲不來,原來是通風報信了。」越晨蹙眉,想到自己還專門去府衙帶人,越想就越後悔。
白三郎忍不住補一刀:「是你親口說把人交給他們處理的。」
「可我只是交代他們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並沒有讓他們直接把人殺了啊!」
「你又怎知他們沒有查出來?」
「怎麼可能這麼快,我又不是傻」白三郎想也沒想就否認道,很快他就頓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他們」越晨有些不敢置信,心裏的「官商勾結」怎麼也說不出口,臉色越來越臭,最後咬牙切齒道,「他們這是準備把我當傻子耍。」
「你有證據嗎?」
「這還要什麼證據,本公子就是證據。」越晨從胸口拿出一塊金牌,十分豪氣地拍在桌上,瞬間霸氣側漏,「本公子要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
白三郎看着被拍在桌上的金牌,雙手猛地握緊,瞳孔一震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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