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57、宮中賞賜送上門了

    咬下侍郎一口肉?

    車廂內,趙都安臉色微變,因對方的提議而動容。

    他終於意識到,袁立今日找自己的目的。

    「裴侍郎也是李黨的人?」雖是問句,但用的陳述語氣。

    「是。」袁立平靜道,「且是舉足輕重的一個,陛下近期有換掉他的想法。」

    驚天猛料。

    趙都安深吸口氣:

    「袁公執掌都察院,監察百官,陛下想對付裴侍郎,但不能親自動手,需要袁公來做。」

    袁立頷首:

    「陛下與我已做好了準備,但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正當理由。」

    圖窮匕見。

    趙都安默然片刻:

    「袁公覺得,我能在裴侍郎的金身上咬出一個豁口,製造契機?您未免太高看我了。」

    他逐漸明白一切。

    女帝持續削弱李黨,但李彥輔位高權重動不得,故而先從裴侍郎下手,袁立領了這件任務。

    恰逢趙都安御花園匯報,展現出「攀咬牽連」的才能,袁立試圖拉他入伙。

    此前車上的一系列對話,則是不留痕跡的考校。

    對呂梁的懲戒,算是賣個好處。

    如此才說得通。

    「我說過,我看人的眼光很準,」袁立笑了笑:

    「你如此年紀地位,便懂得自污,且能騙過整座天下,只這一點,便已不凡。」

    啊這……我說這是個美麗的誤會,你信不……趙都安欲言又止,無法解釋。

    他想了想:「敢問,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知,」袁立搖頭道:

    「我臨時起意。所以,你要仔細思考好,若為難,不必因怕吃罪我而不敢拒絕。」

    你越這麼說,我越怕好吧……趙都安無力吐槽。

    但他也的確不曾畏懼。

    身為徐貞觀裙下忠犬,自己前腳被提拔為供奉,又剛受女帝恩賞,以袁立的眼界氣度,沒道理,也不會針對他。

    相反的,細細思量下,於他而言,或是好事。

    類似對付張家兄弟,意外牽扯出靖王府這種事,終歸不是常態。

    想要立功,與其將精力耗費與自己相似的小官上,不如賭個大的。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失敗了,也沒啥損失。

    得罪裴侍郎?

    呵……從他設計攀咬李彥輔那一刻起,就不怕得罪除女帝外,任何一個人了。

    而這種針對一位「侍郎」的饕餮盛宴,以他的咖位,若非恰逢其會,被袁立看中,想坐上餐桌,都沒有門路!

    哪怕最後論功行賞時,他只能分很小的一塊,但也足夠讓他吃撐。

    「袁公想要我如何做?」趙都安沉吟問。

    大青衣搖了搖頭:

    「若只要個扛旗衝鋒的步卒,都察院裏多的是,你若想加入,便要自己琢磨,想法子捉住裴侍郎痛腳。」

    頓了頓,又補了句:

    「不能是誣告,須得是實打實的罪證。」

    趙都安苦笑道:

    「一位侍郎的罪證……以我的身份,只怕連門都進不去。」

    袁立笑眯眯道:「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趙都安沉默片刻,說道:

    「好處呢?若是我能辦成,能吃到多少?」

    袁立莞爾:

    「你是我近十年來,唯一一個當面索要好處的。」

    趙都安笑道:

    「我是小人嘛,全京城都知道,小人不要麵皮,只要實打實的利益。」

    他並不擔心,因此而惡了這位御史大夫。

    因為越是高端局,明確表達自己的要求,反而越令人放心。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後,儒雅清俊的御史大夫洒然一笑,道:

    「若伱能辦成,本官親自為你向陛下請功。非但如此,還額外給你一樁好處,如何?」

    趙都安沒問是什麼好處,那顯得他太low,聞言毫不猶豫:

    「一言為定!」

    ……

    為了避嫌,趙都安中途下車,步行離去。

    目送他遠去,車廂外那名眉眼普通,氣機暗藏的僕從好奇道:

    「大人,您覺得此人真的可行麼?裴侍郎謹慎的很,咱們都沒查出什麼紕漏,憑他一人……」

    袁立姿態鬆弛地委坐於車內,面前香爐青煙裊裊,聞言語氣淡然:


    「試試又何妨?或有意外之喜。」

    言語中,似也並不覺得趙都安真能做到。

    「好的棋手,未必要步步為營,每一次落子都目的明確,有時,隨意放一兩粒閒棋,或許更佳。」

    袁立說道,捧起香爐,閉目道:

    「回吧。」

    想平穩替換一位三品大員,而不付出過多代價。絕非天子一句話就能做到的事。

    而是一個浩大工程,需要太多準備,由他安排。

    至於趙都安?

    一步閒棋罷了。

    ……

    ……

    趙都安辭別袁立後,沒有立即歸家,而是摸了摸懷裏,勒索來的三千兩銀票。

    徑直去了京城最好的胭脂鋪子,又去了售賣武者傷藥的地方,採購了幾樣。

    準備給尤金花和趙盼帶回去。

    沒有買太多,畢竟人設要一點點扭轉,何況……

    「這個時辰,宮裏賞賜的綢緞,應該已送上門了吧。」趙都安思忖着,忽然期待母女二人表情怎樣。

    ……

    趙家,後宅。

    當身穿暗綠色綢緞長裙,豐腴美艷,曲線婀娜的尤金花捧着傷藥,輕輕推開女兒的閨房門時。

    就看到桌旁,趙盼只穿着小衣,正在翻閱那本她寶貝一樣,翻出來的「武功秘籍」。

    「怎麼胡亂起身?快回床上休養。」尤金花語氣責怪,實則關切。

    趙盼扭過頭來,嘴唇囁嚅,心虛模樣:

    「娘……」

    少女瓜子臉旁,鬢髮散亂,高挺的鼻樑,秋水般的眸子,出落的比年輕時的母親更為出眾。

    「快趴下,衣裳全都脫掉,好給你上藥。」

    尤金花板着臉,敦促女兒趴在床上:

    「女兒家的身子,若留了疤痕,可怎麼好?」

    趙盼垂頭喪氣趴下,等尤金花看到她雪白苗條的後身上,腰背,臀兒,雙腿遍佈的一道道紅痕,不禁眼眶一酸,心疼不已:

    「疼不疼?」

    距離趙都安用竹竿抽打妹妹,已經過了一天……

    是的,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但時間線只推進了一日。

    「真不疼……」

    趙盼精氣神十足,不是假意安慰,而是真的不疼。

    說來奇怪,昨日被趙都安鞭打時,的確全身刺痛難忍,回房塗抹傷藥後,也是渾身無力。

    可一覺過後,趙盼意外發現,疼痛大為緩解,而身子更輕盈舒泰。

    就仿佛,被那一頓竹竿鞭打,打通了任督二脈。

    她從未感覺,身子這般輕快。

    「娘,我懷疑,我習武有成了!」趙盼神秘兮兮,略顯激動地說:

    「話本故事裏不是都說,武夫與人大戰,受傷後突破境界。」

    她當然不會想到,身子的舒坦,是那個從小欺負她們母女的「中山狼」的手筆。

    只以為,是自己偷偷習武,有所成就。

    「胡說什麼!」

    尤金花對女兒習武並不贊同。

    何況這次又引來繼子毒打,這會瞥到桌上的「秘籍」便生氣,作勢要撕掉。

    引得趙盼急忙搶奪,將書冊抱在胸前,倔強道:

    「娘,男人最是靠不住的,女兒要習武,等變得厲害,下次再遇到有人破門,欺負你,我就殺了他!」

    她那一日用匕首戳稻草人,是被張昌吉闖門的事刺激到了。

    尤金花又氣又感動:

    「可哪有女兒家習武的,若有外人來,還有你大哥……」

    「他?」趙盼冷笑,「他不與外人合夥欺辱我們,便燒了高香了。」

    尤金花語塞。

    畢竟繼子昨日才毒打女兒。

    這時沉默下來,紅着眼眶,安靜無聲地給她塗傷藥。

    因沒錢,也買不起好的傷藥,尤金花只能一遍遍厚塗。

    同時盤算着,將自己壓箱底的最後一點首飾拿出來,去典當鋪換了銀子,給女兒買武夫專用的傷藥。

    恩,若能賣出多餘的錢,還可以給趙盼買匹過得去的綢緞,做一身新裙子。

    女兒家正是出落的芙蓉般的年紀,怎麼能一件好衣裳沒有?

    至於她……怎麼樣都能過。

    房間內。

    母女沉默中,時間靜謐流淌。

    忽然間,外頭傳來嘈雜喧聲,似乎門外有大群人要進來。

    「發生何事?」

    尤金花與趙盼緊張起來,生怕又是趙都安的仇人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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