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兩年政策寬鬆了一些,他也想找易雲平問問,有沒有什麼能掙錢的路子,但是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沒張嘴。
他了解易雲平,那小子也愛掙錢,要是有能掙錢的好事兒,他早就過來找自己了。
「雲平,這賣衣服的生意,咱們要好好做。」
許報國算了算,三十來個人忙活十來天就能掙八百多塊錢,那要是忙活一個月,不就能掙個兩千多塊錢了?
當初拿錢的時候他和易雲平拿得一樣多,分錢的時候自然也是一樣的分。
不過,兩人一貫的默契,許報國平常不用多忙活,但是該用得着他的時候,他一定不能推辭。
易雲平點點頭:「咱們這次試水比較成功,但是現在政策畢竟不穩定,要是鬧得太大了也不好。」
「三大媽這兩天又找了二十來個婦女同志,我讓她以後不要再招了,咱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先做一段時間再說。」
許報國也點點頭,雖然他們在集市上賣衣服不會有人說什麼,但要真是有人過來找麻煩,肯定要扯皮。
許報國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明白當官的想要拿捏個老百姓,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他跟易雲平合作的這幾年,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保證生意能順順利利的做下去,不會有人為難。
當年,劉家垣生產大隊的洋柿子醬生意能順順利利地做了七年,他乃至他家老爺子在背後出了不少力。
要不然,上頭一紙命令,讓先進代表去學習,去參觀,用不了多長時間,洋柿子醬的生意估計就會被分潤出去。
背地裏眼紅這個生意的人不在少數,前期之所以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主要就是礙於他許家的權勢。
後期倒是有膽子摻和,但是劉家垣這洋柿子醬生意不做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成,那咱就先這麼定下來,以後再遇到什麼困難再想法子解決。」
許報國點點頭,和易雲平兩人各自回家去了。
許報國自從結婚以後,就從許家搬出來住了。
看看時間,他開上小轎車乾脆往華清大學去了,他媳婦叫周麗,現在是華清大學的教員,估摸着也快下班了。
周麗家裏祖輩就是賬房,傳到他們這一輩已經是第五代了,家裏的條件說不上有多富裕,但也不窮。
但是,和許家這樣住大院的家庭相比,還是不夠看。
要不然,周麗一個二十三歲的大學生,也不能嫁給許報國這個二十九歲的老爺們。
周父一直擔心自己女兒嫁到許家會受委屈,畢竟人家家裏頭是當官的,而且子女們也個個出息。
不過,見女婿一結婚就帶着媳婦麻溜兒地搬出來住,許家人對此也沒什麼不滿意,心裏頭總算放心了一些。
但是,為了女兒能在婆家挺直腰杆,他大小事情都不會去麻煩女兒,就算唯一的兒子下崗了,也沒想過去找女婿幫忙。
這還是女兒那天回來,說女婿在外頭跟別人合夥做生意,需要個算賬的,特意讓弟弟去,周父這才自心底明白,女婿是真拿他當自家人。
他做了半輩子的會計,自然知道賬目的重要性,女婿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兒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今天下午兒子下班回來之後,他張口問了一句:
「你瞅着報國那攤子生意,能掙錢不?」
周父問這句話,倒不是想要知道女婿能掙多少錢,只是單純地擔心女婿掙不了錢還賠錢。
還有就是如今的政策不明朗,個人做生意不太好掙錢。
周兵從小在父親的教導下長大,知道給人做事,該做的做好,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不說。
所以,聽父親問起,也只是點點頭:
「能掙錢,挺好的生意。」
周父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來,心底也放鬆下來。
他這一輩子一兒一女,兒子倒是不擔心,就怕女兒嫁到別人家受委屈。
如今看來,女兒那頭自己也不用擔心了。
「爸,爸,在家嗎?」
心裏頭正這麼想着,就聽到門外傳來女兒的聲音。
周父立刻去開門:
「在呢,小麗回來了。」
周麗第一個進來,許報國也跟在後面進來了。
「爸。」
「哎,報國也來了,快進說話。」
許報國跟着媳婦進了屋子,把手上拎着的東西放到柜子上,見到周兵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小兵,這些日子怎麼樣?還適應嗎?」
周兵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挺好的姐夫,沒什麼不適應的。」
許報國點點頭又問:「最近我聽說街上不太平,你那邊院子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
聽到許報國這麼問,周父和周麗全都扭頭看過來,眉宇間多了幾分擔憂。
周兵搖搖頭:「沒什麼事情,何師傅說他妹夫一個月給他五十塊錢,讓他招待街上那些人吃飯喝酒。」
「再加上何師傅自身也練過,所以那些人非但不會找我們的麻煩,晚上還能幫忙看着點。」
許報國聞言「哈哈」一笑:
「我倒是忘記了,雲平的那個姐夫,不但菜做得好,年輕時候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如今一有時間還去體育館那邊練摔跤呢。」
「如此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干吧,雖然不是個正兒八經的工作,但是錢肯定少不了你的。」
周兵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姐夫信任自己,所以才讓自己參與這些事情。
「小麗,報國,你們吃飯沒有?你媽出去買菜也快回來了,今兒就留在家吃飯。」
「好,待會兒我幫我媽炒兩個菜,讓報國陪着您喝兩盅。」
周麗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主要是自己回家還要做,不如回娘家蹭一頓。
「好好好,我待會兒和報國喝兩盅。」
周父也滿臉笑容地答應下來。
正當這時候,院子裏面傳來周母的聲音:
「林嫂子,做飯呢?」
「哎。周嫂子,這是知道女兒女婿今天回來,特地去買菜去了?」
說話的是他們的鄰居林嫂子,多年的老鄰居,老周家是會計,老林家是木匠。
老周家一兒一女兩個孩子,老林家兩兒一女三個孩子。
慢慢長大以後,周麗考上了大學,周兵沒有考上,但是老林家的三個孩子沒一個讀書地料,全都是高小畢業。
老林家心頭有些不服氣,他們這些年一直自認壓老周家一頭,可偏偏三個孩子沒一個考上大學的。
不過後來,這點不平衡慢慢就淡了:
周麗畢竟是個閨女,就算考上大學以後也是要嫁人的,周兵可是老周家的跟,他不也沒上大學嗎?
後來參加工作,周兵和老林家的二兒子也分到一個單位:
家具廠。
全都是學徒工,老林家二兒子是打家具,周兵是當會計。
一個是在工坊一天到晚灰頭土臉地跟木頭較勁兒,一個是坐在辦公室輕輕鬆鬆地扒拉算盤珠子。
這差距,一下子就出來了。
兩家人見面雖然依舊笑吟吟的,但是背地裏可不怎麼愉快。
更可氣的是,前些年周麗找了個男人,剛帶回家的時候老林家不知道怎麼笑話呢。
畢竟,這男人可是比周麗大了七歲呢,別說周麗是個大學生,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閨女,也不會這麼糟蹋。
可是,慢慢的老林家的臉上的笑容就一天比一天少了。
街坊鄰居的都傳開了,周麗那對象雖然年齡大點,但是送周麗回家的時候,可是開着吉普車呢。
這年代,只有當大官的人,才能開得上吉普車啊!
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別說吉普車,就算騎輛自行車都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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