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易中海還沒進家門,就發現自己大侄子來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
「雲平來了?」
「恩,叔,您回來得剛好,洗手吃飯。」
易雲平一邊說着話,一邊給自己叔叔打了水讓他洗手。
易中海洗了手,脫鞋上炕準備吃飯。
易雲平和一大媽兩個人把做好的飯菜擺在炕桌上,白面饅頭,紅棗小米粥還炒了肉菜。
「哎呦,雲平,我這真是托你的福,你不來家裏都見不到半點肉沫子。」
易雲平聽了這話,嘿嘿笑着看了自己嬸子一眼:
「叔,那我以後常來,爭取讓您多吃兩頓肉。」
易中海哈哈一笑,拿了一個白面饅頭開始吃飯。
一大媽略顯嗔怒地瞪了自己爺們一眼:
「黃土埋半截的人了,還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
一家人吃了飯,易雲平要幫着收拾鍋灶,硬是被自己嬸子給推出門去了:
「好容易進城一趟,上街去看看。」
易雲平笑了笑,乾脆跟着自己叔叔去巷子裏看下棋。
結果,剛一出門正好碰見了後院的二大爺劉海忠。
劉海忠見到易雲平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挺了挺肚子,端起架子來:
「我說雲平,你現在雖然說是村子裏的會計,但那也是屬於勞動階層。」
「我雖然不種莊稼,但也知道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你這三天兩頭地進城幹什麼?」
「該不會是覺得鄉下的日子辛苦,藉口進城躲懶逃避勞動吧?」
說到這兒,劉海忠又把目光落在易中海身上,說話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語重心長的模樣:
「我說老易,雖然我知道你沒兒子,對於這個侄子很看重,但也不能什麼都由着他的性子來吧?」
「不管怎麼樣,你也是長輩,該管教的時候還是要管教,要是鄉下的農民都像他一樣該種地的時候,找各種藉口逃避勞動,那地里的莊稼還有人種嗎?」
易中海臉上原本還帶着幾分笑容,但是聽完劉海中這一連竄的話,臉色頓時陰得就跟要下雨似的。
這劉海忠一口一個他沒兒子,真真是自己哪兒疼他就往哪兒扎,偏偏他還沒辦法反駁。
易雲平則是滿臉詫異的盯着劉海忠,等他連珠炮似的說完,這才有些不確定的問:
「二大爺,您是今天出門沒吃藥嗎?」
本來氣得腦仁兒疼的易中海,一聽大侄子這話頓時就忍不住「噗嗤」一聲樂出聲來了。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現在不是樂的時候,趕緊又閉上了嘴巴。
「什麼?你說什麼?」
劉海忠皺起了眉頭,他一片好心為了易雲平,這小王八蛋怎麼胡說八道呢!
「我好端端的吃什麼藥?」
易雲平臉上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一本正經地開口:
「二大爺,該說不說,您雖然有三個兒子,但是沒一個在身邊,全都白養了。」
「我媳婦是這院子裏的,我叔叔也是在這院子裏的,我也算是半個院子裏的人,好心提醒您一句,像您這樣的,出門一定要記得吃藥,免得隨時隨地的犯病。」
劉海忠看着易雲平,感覺這小伙子怎麼在村子裏呆了這麼長時間,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看來,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他解釋解釋了。
「我說易雲平,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家光齊那是支援三線,到最貧困的地方為祖國做貢獻了。」
「再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瞎說,我現在是廠里的七級工,更是糾察隊的小隊長,身體好着呢,不需要吃藥。」
易雲平聽了劉海忠這話,頓時感覺一腦門黑線:
媽的,高估這王八蛋的智商了,在這兒給瞎子拋了半天媚眼!
呸,一出門就遇上這麼個東西,真他媽晦氣!
「二大爺,滿院子誰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會教育孩子,所以大兒子結婚第二天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帶着媳婦跑路了。」
「至於老二和老三,我聽街坊鄰居說,人家在勞教農場過得挺好,說是寧願在裏頭多呆幾年也不願意回家。」
說到這兒,易雲平特地給劉海忠豎了個大拇指:
「您這家教比笆籬子都嚴格,教育孩子這方面確實無人能比。」
劉海忠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們老兩口對老大真的是報了很大的希望,家裏有什麼好的貴的都緊着老大來。
老大就算犯錯誤了,老兩口也捨不得打罵,而是拿着雞毛撣子當着老大的面抽老二和老三,殺雞儆猴!
嗯,在劉海忠的認知中,老大犯錯打老二,並且告訴老大,你以後要是再這麼幹,就像打老二一樣這麼打你。
這就是殺雞儆猴!
當初老大結婚的時候,他們老兩口是真的高興,忙裏忙外的不說,當時把棺材本都拿出來擺酒席,就是想給老大辦個熱熱鬧鬧的婚禮。
本以為等老大結婚之後,劉海忠就算豁出去這張老臉,給兒子在廠里找個工作。
結果呢,兒子頭天結婚,第二天天不亮就帶着媳婦走了。
不但人走了,連頭天結婚的接的禮錢,還有家裏僅剩下的三百塊錢全都拿走了。
等老兩口發現的時候,人家小兩口已經坐上火車了,在家裏給他們留了封信。
信里,老大說,他非常感謝父母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他也知道父母對他的愛,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起父母。
可是,他結婚了,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樣,生活在這麼個令人窒息的家裏。
他們去了三線之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這三百塊錢就當時以後分家給的家產了。
這件事情,就是劉海忠心裏頭的一根刺,他至今都不願意再想起來。
老大兩口子剛走的那段時間,院子裏人說什麼的都有,但是他身為院子裏的二大爺,大伙兒也不會當着他的面刻意去提。
這些年來,像易雲平這樣當着他面提這個事情的,而且還說得這麼難聽的,真是頭一遭。
體型跟海綿寶寶差不多的劉海忠,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身體晃了晃,伸手指着易雲平,顫顫地開口: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說話?再說了,我們現在說的是你逃避勞動的事情,你扯我家光齊幹什麼?」
易雲平抬眼冷冷盯着劉海忠,面無表情地開口問:
「劉海忠,我什麼時候進城,進城來幹什麼,跟你有屁的關係?自家事情都整不利索,還他媽的在這兒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不是有病是什麼?」
「我好心再提醒你一句,有病要吃藥,別他媽的出門霍霍好人。」
說罷,也不等劉海忠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易中海見大侄子往外面走,立刻反應過來,一臉歉意地看向劉海忠:
「哎呀,老劉,你說得對,這孩子真得好好管管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可是長輩,千萬別跟個小輩置氣。」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管教他!」
說着話,易中海也急忙追着自己大侄子往外面去了:
「雲平,你這孩子怎麼跟二大爺說話呢?怎麼着他也是你的長輩,你這像什麼樣子」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出了院子。
中院,劉海忠站在空空如也的院子,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自己腦門,他怎麼感覺老易似乎在糊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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